赤袍黑臉名叫賀魯納西,是草原上純正的庫拉達。
士兵們手中的【不欺之眼】是他從草原上帶過來的,被結社率抱以厚望的石頭也是他從草原上帶過來的。
而他自己,則是抱著我從草原來,來當救世主的目的。
一萬多名突厥的勇士葬身遙遠的異域。僥幸存活的勇士瑟瑟發抖,面對著可怕狡猾又神秘的敵人,還有什麼比拯救這些勇士更具有使命感的事情?
賀魯納西接受始畢可汗的指令,沐浴偉大使命的榮光,晝夜不屑、胡子拉碴的來到了晉陽。
當他來到這里之後,才發現自己並不能帶著幸存的突厥勇士離開,頓時覺得一種有人以騰格里的名義欺騙了虔誠的賀魯納西。
不過,當結社率用真誠的眼楮望著他,用草原良民祈求騰格里保佑時的那種語氣說道︰
「勇敢無畏的賀魯納西啊,草原的狼群中了卑鄙獵手的陰謀,無數勇猛的草原狼葬身在寒冷又骯髒的異域他鄉。
如果我們不能為他們報仇雪恨,有什麼顏面回到家鄉,心安理得地在一望無際的草原飛馳。」
听了這句話,賀魯納西感覺到騰格里灑下的神聖光芒再次籠罩在自己的身上。
「任務艱巨,使命光榮,賀魯納西絕不辜負長生天賜予的榮光!」
「英雄的賀魯納西,漢人的巫師藏到了嬰山里,懷抱險惡的用心要殺死突厥的勇士。」
「正義必勝,邪惡必敗!」
于是,在這座遠不同于一望無際大草原的嬰山里,賀魯納西高喊著神聖口號,被結社率忽悠地爬上了矮山,發誓一定要將邪惡的漢人巫師的腦袋放在自己裝石頭的皮袋子里提回草原,掛在晾肉架子上風干了嚇唬光的小孩兒玩。
結社率此刻讓賀魯納西拿出來的具有非一般神力石頭,就在預定了舞馬腦袋的皮袋子里。
賀魯納西都把石頭拿到了袋子口,卻忽然說道︰「這塊兒石頭在晚上使用的時間有限,現在拿出來是不是有點早?」
「剛剛好,」結社率說道︰「只要把它拿出來,漢人巫師的腦袋很快就得掉到地上。」
「我還沒有準備好用這個皮袋子裝他的腦袋呢……至少得讓他的鮮血流干淨。」
賀魯納西說著,把石頭拿了出來。
這是塊兒翠綠色的石頭,顏色像陽光照耀下的青草,論大小重量剛好可以放進漢人的水缸里當作腌菜的石頭。
石頭發著淡淡的綠光,這是它已經開始在夜色中發光發熱挖掘隱匿物事的標志。
結社率抬起腦袋,很快發現一個人影兒急速消失在暗夜里層層疊疊的灌木叢中。
「露相了!」
蘇農玲花拔出了刀,「我們追!」
結社率則下令所用人都朝這一帶靠攏,從四面八方往剛才人影兒逃遁的方向圍去。
這一回,那個相貌無比英俊的狡猾男人,必將無處可逃。
……
團團灌木叢里,英俊的舞馬拉著青霞的手竄來竄去。
「宇文姐姐去了何處?」青霞紅著臉問道。
「她不見了?」
舞馬似乎才發現了這個突發狀況,「我去,要命的時候,瞎跑什麼。」
「要不然,」青霞往回瞧了一眼,「咱們回去找找看?」
「這……」
舞馬身形微微一滯,旋而繼續往前跑,「還是不管她了。」
說著,瞧向青霞︰「都這麼大歲數的姑娘了,應該知道做什麼樣的事情,該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真不愧是……做學問的人,」青霞撇撇嘴,略微有些喘氣,「都……什麼時候了,還……擱這兒講大道理呢。」
青霞畢竟跑的不快,舞馬拉著她反倒受了拖累。
不一會兒,身後大片的火把追了上來。
有人高喝了一句突厥語。
「這鳥人,」舞馬嘀咕著,「說的什麼鳥語。」
「還能說什麼……八成是看見漢狗啦……他們在這啦……快……追啦。」
青霞越跑越慢,拖著舞馬的手也越來越沒力氣,
「舞……郎君,要不然……你把我的手放開吧,別管我了。」
舞馬道︰「我們一起來,便一起走。」
「可我……走不動了,只會……拖累了你——宇文姐姐說不定……也是這般想的,才會——」
「別說話。」
舞馬忽然轉過身,拉著她的手,一把將她扶到自己的背上。
青霞渾身一僵,在他背上變成了一塊兒硬邦邦的石頭。
「你……」
舞馬笑道︰「我還沒有養成拋棄朋友的習慣。」
說著,背上青霞直往黑乎乎的灌木叢里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