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田辛出微微抬了抬眉,說道︰「你與金醫生的事情,我都知道,吉永副將也跟我匯報過這個情況。」
大島晚村趕緊站了起來,她躬身說道︰「大將,我知道我錯了,請您盡管懲罰我就好。」
信田辛出卻問道︰「懲罰你,只是懲罰你自己嗎?」
大島晚村把身子壓得更低了些,她看起來那麼卑微,只為了金世隱不會受到傷害。
她輕聲說道︰「是,大將。」
信田辛出看著大島晚村的身影,竟是有些無奈的繼續問道︰「你對他付出的這些,他都知道嗎?」
大島晚村一驚,慢慢站直身子反問道︰「大將,您,您這話什麼意思?」
信田辛出微笑溫聲說道︰「我說,你因為未有完成任務,而受到的懲罰,金世隱是否都知道呢?」
大島晚村雖然不明白信田辛出為何會問這些,但是她還是如實的回答了出來︰「他並不知道,甚至他一定很厭惡此刻的我吧。」
信田辛出繼續問道︰「為什麼要這樣做?」
大島晚村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說道︰「大將,失而復得的感覺,你或許不會體會到。」
「尤其是當我從人間墜入地獄時,多年後我再一次見到了那一束曾經包圍著我,溫暖著我的光,我不想他再消失。」
「所以,我只要哪怕看著也好。」
信田辛出一時出了神,他望著說出這些話的大島晚村,她那有些含羞的溫柔。
他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他和楚離那以為牢不可破的知己之情誼,那時的他們也是這樣明媚的吧。
「大將,大將?」大島晚村輕喚道。
信田辛出愣了愣,他繼續說道︰「我明白你的感受,我希望你能守護住你所守護的人。」
大島晚村根本不會想到會從信田辛出的口中听到這些話,她詫異的問道︰「您,您不會阻攔我嗎?」
信田辛出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會阻攔你,每一個人都有追求愛的權利和自由,我不會也不能阻止你。」
「只是,你要記住自己的選擇,不要後悔。」
大島晚村用力點點頭,應道︰「我永遠都不會後悔。」
信田辛出微微笑了笑說道︰「我還要在這里坐一會,你先去辦你的事情吧。」
大島晚村開心的向四號院外跑去,她只覺得此刻的天空更加湛藍著和明亮著,她要立刻去告訴隱哥哥,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而看著她的背影漸漸遠去的信田辛出,他的臉色開始陰郁起來,這時吉永涼從後院走了過來。
「大將。」他躬身禮道。
信田辛出瞥一眼吉永涼,遂而說道︰「安排幾個人,馬上把洪幫的人被關押的地方放出消息去。」
吉永涼禮道︰「是大將,吉永馬上就去辦。」
信田辛出點點頭,他又繼續說道︰「還有,撤掉對大島晚村的監視,讓她自由的、沒有顧慮的出入四號院。」
吉永涼卻微微皺眉問道︰「大將為何要這樣做?萬一金家那小子來了怎麼辦?」
信田辛出卻扯了一下嘴角笑道︰「等的就是他,還會怕他來嗎。」
「更何況,大島晚村的血統和身份再不濟,她也是經過千錘百煉的大和國第二大殺手。」
「她的本事和手段不僅僅是說說看而已,那些個庸才根本跟不住她,只會被她耍的團團轉,引起她的緊張和懷疑。」
吉永涼點點頭說道︰「大將,您的安排極為妥當。」
信田辛出有些不悅的說道︰「吉永君,你最近是不是非常疲憊。」
吉永涼當然明白信田辛出這話的意思,他在埋怨自己竟是沒有想到這簡單的一層,他不是疲憊,而是害怕再次失去。
「對不起,大將。」吉永涼躬身欠道。
信田辛出嚴肅的說道︰「你不需要道歉,你是整個第三兵團的副手,我希望你把你的精力放在國家大事之上,而不是那些兒女情長的小事。」
吉永涼卻急道︰「可是大將,若是連你也守護不了,我還顧及什麼國家大事。」
信田辛出瞪了一眼吉永涼不滿道︰「我不需你守護,而且你應該明白我的初衷和目的是什麼,你不要自作主張的以為你非常了解我。」
吉永涼一怔,他應道︰「是,吉永明白了。」
說著,他退了下去,信田辛出從衣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塊暗紅色的不規則鐵片,大約有大拇指甲蓋這麼大小。
這就是被金世隱從他的體內取出的彈片,他望著自語道︰「楚離,我和你注定要糾纏一生,我要找到你,然後親手殺了你。」
「我們的情誼不該就這樣消失,我要你來到地獄陪著我,永遠不得見天光。」
此刻,在仁德醫院的門口,大島晚村來來回回的走著,她在等待金世隱的到來。
只是她已經等了半個時辰,他仍舊沒有出來,這時土方植村從醫院里疾步跑了出來。
「土方醫生,你見到金主任了嗎?」大島晚村迎了上去,笑著問道。
土方植村有些為難的說道︰「我在醫院里找了兩圈,也未見到金主任的身影,他的辦公室也鎖著門。」
「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大島晚村頓時失望和頹然了下來,她無奈的說道︰「這樣,那我明日再來吧。」
土方植村有些愧疚的想一想說道︰「對不起,大島少將,我只顧著在給病人看病了,忽略了金主任的動向。」
大島晚村微微笑了笑說道︰「土方醫生不要這樣說,你這也是對自己的工作和病人負責,沒有錯的。」
言罷,大島晚村向大門走去,她停了停回身抬頭望向二樓金世隱的辦公室,輕嘆了一口氣向遠處而去。
其實,金世隱一直都在醫院里,他也一直就在辦公室的窗簾後,他不是不想見到大島晚村。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以什麼身份面對她,是醫生和病患還是故交?
這些其實都非常簡單,他只怕是以敵對的關系面對對方,那樣的相對,只會讓他心痛無比。
他走到窗前,望著大島晚村那孤寂的背影,抬起手來輕輕放在了玻璃上,以此方式撫著她的秀發。
大島晚村走在熙攘的街道上,有軌電車鈴鈴的響過身旁,傍晚下班的人們匆匆的走著。
她微微揚起頭看向遠處的一切,朱色的霞光灑落在這整座城市中的每一處,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有那光芒。
可是她卻不是屬于這溫暖之中,不知從何處飄來飯菜的香味讓她感到了些許的饑腸轆轆。
她透過玻璃窗看進西餐廳里,坐在絲絨卡座里的人們彼此低聲細語交談著。
時而許是因為意見不同的微微皺眉,又許是開心之事分享的笑容。
不遠處舊式酒樓的二層傳來人們對飲時的酣暢歡笑,他們高談闊論著這亂世之中的奇異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