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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廣王慢悠悠地抬起雙眼,剛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麼事,白判官的鐮刀便撞向了通天的書櫃,鐮刀撞在黑曜石上摩擦出淬火的爆裂紅光,陳簡馬上意識到,這個出手狠毒的白判官便是被白夭竊走光陰盤的倒霉家伙,白夭至今沒說過具體細節,導致他一直以為那件事是信口胡謅,現在看來是真的,白判官對此非常惱火。

「你在做什麼?」秦廣王聲音透著惱火,他緩緩站起身,質問飛奔向書架的白判官。

白判官顯然並不想尊重這個年逾古稀的老閻王,他沒有理會上司的詰責,伸出巨大的手掌打算拍向白夭。陳簡這回是徹底後悔沒有等身體恢復再進入黑淵了,眼下他束手無策,只能看著白夭費力地躲避白判官的獵殺。

僅存的好消息是秦廣王對白判官的無禮非常不滿,正呵斥他立刻停下,至于他听進了多少?陳簡並不覺得單靠秦廣王的話能平息白判官的怒火,況且秦廣王根本不是在安撫白判官,僅是對他不停命令而感到憤怒。

「把他抓起來!」秦廣王看到身後擺放整齊的書架被狂風卷席得狼藉一片,他大聲命令黑判官。黑判官微微點頭,下一刻便手持鐮刀擋在了白夭和白判官中間。

兩柄鐮刀相撞,同時化作齏粉,煙消雨散。但很快,新的鐮刀再次出現在他們手中。

「讓開!她侮辱了我們!」白判官吼叫。

陳簡一直覺得「白」應該對應冷靜、沉穩,可現在看來,白判官似乎是狂躁的化身,他完全被憤怒的情緒操控,就連秦廣王的忠告都能置之不顧。黑白兩道身影在鬼判殿周旋對峙,陳簡借此機會溜到了白夭身邊。

「白夭,你沒事吧?我們快逃走!」他催促。

「我沒事……」白夭的手臂在剛才被劃破了,但並無大礙,不過是流點血而已。她的臉頰失去的血色,顫抖地說道,「我沒事。」

「我們得趕快找到自己的名字!萬一那個秦廣王反悔就麻煩了。」

「嗯……」白夭眼神飄忽,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正在為接下來的行動找一個合理的解釋。

「快過去!別看什麼鳥的名字了。」

「我……」

「知道哪知鳥死了又有什麼意義嗎?」陳簡催促道,「你想看誰的?我猜是少昊帝。他死不死已經跟我們沒有關系了,只要離開了煉獄——哦不,地府,我們就回到人間了,何必在意他的死活?他就算要復仇,也是找煉獄的犯人們!」

白夭被陳簡一通炮語連珠說不出話,她顫抖著嘴唇,最終下定決心道︰「走!」她彎腰藏在書架中,偷偷穿行。

陳簡祈禱黑判官能多拖延一會兒時間。這三座巨大的書架只是表象,它們背後還有無數排列整齊的書架在向遠蔓延,如同古希臘斗獸場的觀眾席一樣以弧形擴散開來,要從這麼多竹簡名冊中找到自己的名字,絕非易事!

「快讓開!」

白判官在氣勢上更勝一籌,也可能是黑判官被壓在中心山下太久,手腳明顯不如對手,兩個判官交手幾輪,黑判官召喚鐮刀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耀眼的曝光忽然貫穿了漆黑的衣袍? 黑判官的骨頭碎了一地? 他被撞到地上翻滾連連? 散落的骨架像被打亂的拼圖? 鋪灑遍地。

陳簡不知道黑判官在遲疑什麼? 他在每一步行動實施前都要經過短暫思考? 和靠著獸性拼殺的白判官相比? 顯得格外笨重。

但他沒法把太多心思放在判官廝殺上,找到名字才是當務之急。

名單很多? 上面沒有標注年份? 陳簡但顯然按照某種規律排布——顯然不是拼音,這個時代沒有那種玩意? 但好像和平上去入有關聯? 他想問問秦廣王,但秦廣王正站在兩個判官一旁指手畫腳,完全沒有心思理會他們。

地府為什麼不能多安排點人手?陳簡憐憫這兒簡陋的安保措施。

陳簡的眼楮快速過著,同時低聲默念看到的名字。因為是繁體豎排? 他看得想當吃力,整個脖子都要彎出直角了。而且他行動不便? 每爬上一層書架都要花大量體力。

逐漸,他有些看不清竹簡里的文字,感覺有很多細小的蟲子在視線里飛翔跳動。

「白夭?」他忽然發現,之間還在身邊一起尋找的白夭不見蹤影。

難道被白判官抓走了?

他連忙爬到能看見大殿中的地方,黑白兩道身影還糾纏在一起。黑判官雖不是白判官的對手,但相當經打。

算了,白夭應該從里面找起,這樣也沒錯。

陳簡繼續翻閱,滲出的汗水沿著書架上傾斜的縫隙一直滴到地面,他像一只快要融化的並款,逐漸變小,又在生命力見底的時候重新復原,這時候,煉獄的快速復活帶來了不計其數的好處,他不用擔心精疲力竭,不用擔心饑餓,只要埋頭苦找。

過了很久,大殿的聲音好像停下來了,或是消減了。

他找到了葉連城的名字。

這是三年前……他心想著,自己的名字應該就在不遠,西朝使用煉獄刑並不頻繁,很快就能找到。

「白夭!我快找到了!就在這!」他高呼,白夭卻沒有回應。

嘖,她到底去哪了?這麼關鍵的時刻千萬別處岔子啊。

陳簡穿梭在各個書架尋找白夭的身影。

他總算在中間那道書架里找到了她。

「你在這干什麼?犯人的名字都在這邊!」他沖到她身邊吼道。

白夭魂不守舍地在書架中移動,漫無目的根本不像在尋找自己的名字。

「白夭?!你怎麼了?」

是被白判官施展了什麼幻術嗎?就像烏龜大夫變成烏龜那樣,她失去了所有行動力。

陳簡拼命搖著她的腦袋,她總算恢復神志。

「我沒事……快找吧!」

她催促陳簡趕快帶她到發現葉連城名字的地方。

陳簡已經將這片區域的地圖背熟。

「葉連城的名字在上面,第八層。」他說,「我不知道哪邊是年代更近的犯人,不過看名字組成,似乎越上面,年代越久遠。」

「那你往下找,我往上。」白夭說。

「嗯!要快點了。我看黑判官撐不了多久。」

話音未落,大殿就傳來黑判官被打飛的聲音,而秦廣王放棄了無能狂怒,竟然重新坐會原位開始批改其它的冊子。

真是場荒謬劇!

陳簡在航海旅程中結識了許多犯人,也當然知道他們的名字和曾經生活的年代,借由這些信息,他能大概推測出這些竹簡各自代表的年份,沒多久,他就鎖定了自己名字可能出現的範圍,而白夭的名字應該再更上面。

「陳簡、陳簡、陳簡……我找到了!」陳簡總算發現了自己的名字。絕對沒錯,就是這個!雖然「陳簡」這個名字有很多重名,但既然拍在張克釗之後,說明一定是他本人。

陳簡顫抖地拿起毛筆,上面的水已經快干了。

難道干了就不能用了嗎?他不禁想。

「白夭,你呢?找到沒?」他抬起頭,打算和白夭一起離開。

「我……好像找到了。」

「好像?你的名字不太可能有重名,我們一起劃掉!」

白夭從上面跳下來,落到地面,她手中捧著兩卷竹簡。

「只能劃一個名字,秦廣王說了。」陳簡提醒她,「否則我們可能都出不去。」

「我知道……」

「那你在猶豫什麼?你可不是多愁善感的人!」陳簡一把攤開寫有自己名字得竹簡,同時舉起毛筆對準那兩個繁體大字。「快,我們一起把它擦了,擦了就能出去!」

又一聲踫撞,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穿梭進了書櫃。

「就是因為只能劃掉一個名字……」

白夭好像帶著哭腔,陳簡不確定,只知道她手中拿著兩個名字,正遲疑不決。

果然是這麼一回事嗎……陳簡咬了咬嘴唇。

「當然是劃掉你自己的名字!你不是一直想離開煉獄嗎?!既然如此,就別猶豫了!快!我數三下。」他覺得自己的心空空的,一處始終溫暖心房的源泉頓時干涸了,他欺騙自己太久了,早該面對這個現實……

「三、二——」

書櫃竟然被切開了。象征著純潔的白光帶著無可遏制的狂氣廝殺過來。

「快擦!」

陳簡意識到白判官打算把他和白夭全殺了!他不禁憎恨白夭,還遷怒于同行的伙伴。

他狠下心,用力將即將干枯的毛筆捅向「陳簡」。

最後,他看到一道白光穿過白夭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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