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燻得。」吳奇在澡堂改造的辦公室里用紙巾擦著眼楮，旁邊的王姐微微側身，嘴角彎起一個弧度，模了模無名指上一圈白色痕跡。
「王姐，你算過了咱們要是給全市送貨大概要多少司機？」吳奇開始詢問公司的物流情況。
王姐正色，想了想說道︰「這要看咱們現在的供貨量，現在看來市里的供應量是供不應求的，咱們基本上都是選擇那些路不遠的飯店送一些過去。」
「現在的情況就是，老板你從老家帶過來的人，正在超負荷運轉，而且他們走的都是附近的路線，不了解這個市里的情況也導致了他們運輸速率的下降，咱們必須要找一些當地人了。」
吳奇模了模自己的下巴，上面的胡茬已經泛青，一層細密的胡子長了出來，手感還不錯。
「確實要招人啦，但是如果全職，咱們公司只要跑一條線，然後全市的分發都是在大早上完成，咱們不需要這麼多人啊，就算是物流公司開業也不是那麼快就有業務的。」吳奇對她詢問道。
王姐有些疑慮，然後說︰「老板，你看這麼做行不行？你和安江有一家分社，咱們和安江聯通，安江的司機開車過來，然後由咱們公司當地的司機分發，而咱們當地的托運的貨物，到安江再由安江那邊分發，而咱們對兩地的物流運輸價格大降價，那些公司鼻子很靈的，一點價格波動就會有生意上門的。你看這樣行不行？」
吳奇眼楮一亮，果然自己瞎琢磨，有時也是不行的，還是要多听取意見，他拍了拍王姐的肩膀說︰「主意不錯，這個月你加一個月工資做獎金，自己記好了。」
然後他回頭說道︰「那咱們需要買一些車了，一些可以在城里快速運輸的車，那些大卡車在城里有些地方還要限行的。」
他的心中還記得李東的遠方物流和遠方便利店，書里說的相輔相成，吳奇才知道確實兩者有很大的互相促進作用，大量的自營物流公司可以極大的節省便利店成本。
但是書里說的大型超市，吳奇現在是不會去踫的，第一他沒有那個資金和供貨渠道，第二他沒有人才儲備，現在連一個物流人才都沒有，第三，吳奇發現東江和玄武市其實有很多的大型商超，或者說大型商超都已經開始布局了。
華潤，蘇果，大潤發，這些南方連鎖，也有沃爾瑪家樂福這些外國巨頭，這里簡直就是絞肉機，跳進去了，吳奇這個小身板完全不夠。
他的目標定在了中型社區超市和小便利店結合，初期先自營，後期看情況決定加不加盟，而且03年的全國房地產市場一片蕭條，東江當地的房價居然下跌百分之二十，他準備收一些自己的物業，以防止自己最後亂搞倒霉了，還可以當一個寓公。
隨意的在紙上寫著自己的思路，看看有什麼漏洞，而後又想起自己的手機，需要回去看看，有些小說的內容，吳奇有些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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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江市買車，吳奇看著小說里好像大家都在罵，說什麼買車必然遇見裝逼打臉，然後扮豬吃虎。吳奇就驚了，因為他從來都沒有買過車，所以他花錢買了一塊好表戴在手上，防止有不開眼的上來打自己的臉。
然後。
漂亮的女銷售沒有。
超級腦殘的囂張反派也沒有。
就是一家賣貨車的公司，還兼職收二手車，里面大量的二手車，有半掛車頭，也有廂式貨車，或者依維柯之類的兩用車。
接待吳奇的是一個長相很挫的中年男人，梳著一個土氣的中分頭，在給吳奇介紹的時候，也很客氣，一點沒有因為他年紀輕輕就輕視他。
吳奇等他離開，和背後的王姐說︰「哎，王姐，你帶的地方對嗎？說好的漂亮車模小姐姐呢？」
王姐和吳奇相處了幾天，發現吳奇還是很不錯的，比自己前任人渣老板好多了，就是偶爾開一些年輕人的玩笑，她也不以為意，不然她都覺得自己老板這麼年輕就取得這麼多的成就，一點不像是年輕人。
吳奇看著業務員都是不帥氣的人，很平凡，甚至有點丑，吳奇有些奇怪，他相信這絕對不是自然的，而是這家老板故意的，思考一下，覺得這是不是這家老板想要給人一種，這些推銷員很樸實可靠的感覺？
但是為什麼，不可以用一些帥一些的人呢？難道只有丑一點才能給人覺得可靠嗎？
這是什麼想法，吳奇甚至無不惡意的心想，該不會是這家老板招人都不許找比他帥的吧？
然後和王姐談論著桌上推銷員給的幾本貨運車的成本，還有性價比，第一時間就把那些花里胡哨的貨車給排除，因為貨車外表搞得花里胡哨就會導致成本加高，如果不加高成本，他就肯定有地方比不過那些普通的貨車，成本肯定被轉嫁了。
然後吳奇豁然開朗，人不是也是這個意思嗎？
你又不是賣跑車和家庭消費車的，就是買貨車，大家希望成本越低越好，而質量越高越好，如果你的推銷員請的太好看，你會覺得這家伙得要多少工資才能請得到了啊？
而他的工資不是都要轉嫁到我的買車成本上了嗎？所以，差評，不在這家買了。凸^-^凸
理清楚思路之後，吳奇覺得這家公司的老板還真的是人才，把選車的理念一樣運用到了選人身上。
吳奇來之前，已經大概的選好車型了，江鈴生產的特順，從1997年開始生產，銷量不錯而且價格不貴，還肯定會有不少存貨。
吳奇也沒準備一下就定下來，就問了一個價格，要了一個名片，然後留下自己的名片，就出門了。人家也沒有什麼不愉快的，大家肯定要貨比三家了，你又不是我大爺，我又憑什麼看了一家就買呢？
吳奇剛走出一排排的汽車陣，心想這該不會是商家為了顯示自己力量雄厚擺在面前唬人的吧？想想確實也是，不然哪兒不能停呢？
剛一出門，一個穿著西服的人快步走了出來，隔著三步距離站停，來了一個六十度的鞠躬，一看他雙手遞上來一個名片，就听著他說︰「我是富達汽貿的業務經理，如果你需要汽車業務，請一定要來找我，我一定給你帶來最佳性價比的體驗。」
，搶生意的啊？吳奇接過名片，點了點頭，也沒有表示，就走了。這人怕不是個剛入行的愣頭青吧？
看了幾本營銷學書籍，再被幾本成功學書籍一忽悠，就跑到人家大門口來搶客人，這怕不是打人家老板的臉吧？估計不要兩天，就要被打。
吳奇還沒走遠，就听到後面一群人，上去圍著那個年輕人，一頓暴打，嘴里還邊打邊說︰「就是你賣給我的泡水車。」
年輕人有點蒙了，嘴里還說︰「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我沒賣你車，哎呀，別動手。」
然後被對面幾個小流氓上去扇了一個打耳光，嘴里還叫囂著，「就是你，騙了錢還敢出來，你個騙子還敢回嘴。」
說著不是扇耳光，就是踢大腿和，就是沒一塊能打成重傷的，一看就是職業打手，邊打還邊撕他衣服，一身看起來還不錯的衣服就被撕成了條狀。
年輕人抱著頭，蜷縮著也不說話，打了一會，領頭的也不敢繼續打下去了，嘴里還叫著︰「小子，今天給你一個教訓，看你以後敢不敢過來，以後別讓我看到你，看見你一次就打一次，記住啦啊。」
說著走之前，每一人還往他臉上啐了一口。
吳奇站在路邊等著出租車，看到了這一幕，被暴打一頓也就三分鐘的事情，旁邊一群人還在指指點點的也不上去，有明白的人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大多是不明真相的，開始被帶節奏了。
「被打的是騙子，听說騙了一個老頭買了泡水車。」
「是騙子，騙人買事故車」
「被打的是騙子，沒什麼好看的，買車要注意了，別找這種啊。」
節奏一起來，這個可憐的家伙，又是被打，而且估計連自己的飯碗都保不住了。
吳奇看了看，他已經爬起來了，坐在馬路牙子上面，臉上被人啐的都是口水，臉上也是兩頰紅腫，眼楮都有些睜不開了，名貴的西服上滿是腳印，也沒有叫喊，看他的動作想用西服擦臉上的口水，但是又怕弄髒西服，但是又看了看已經變成布條的西服，他遲疑了一下，輕輕擦拭著自己已經腫的像是豬頭的一樣臉。
也許是牽動傷口，鼻血嘩啦啦的直流，他從白色襯衣布條上，扯出一根，然後堵住了自己的鼻子，然後用月兌下來的西服擦了臉上，越擦越重，越擦越激動，而後吳奇听到了嗚咽聲，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
「走了啊。」王姐已經攔下一個出租車，她也看到了，但是幾十年的生涯什麼樣的事情他沒見過，下崗時期比這慘的事情，她見多了，時間已經把她的心磨煉的堅如磐石，就算明天吳奇死了，她大概也就會感嘆一句，哎呀，工作難找，好老板也不容易找啊，然後接著去找工作。
吳奇對她說等一下，然後他快步走過去，站在馬路牙子上，看著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家伙。
他嚎啕大哭的時候，鼻血還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染得面前襯衣一片通紅。看著自己身旁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一個人，他嚇了一跳，以為那些人又要回來打自己呢。
然後回頭一看，透過有點迷糊的眼楮縫，他記得這是那個客戶。
吳奇看著這個腫成豬頭一樣的臉，在三分鐘前，吳奇還看著對方很有禮貌的發名片呢？
看著對方幾乎要比自己帥氣的臉變成這樣豬頭，吳奇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揉了揉臉，平復了一下說︰「我丟了你的名片，我看你估計工作也要丟了，這是我的名片，有興趣就過來給我工作。」
也是被打的有點呆，也許是情緒失控後有點反應遲鈍，遲遲的沒有抬手接名片，吳奇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按喇叭的出租車，直接塞到他衣領里面了，然後轉身就走了，留下這個坐在地上哭的男人。
出租車上，王姐有些好奇的問︰「你是同情那個男人？」
吳奇的神色有點嚴峻，對她說︰「怪不得，你的老板要你背鍋，看來你是知道的太多了。」
王姐普通的面龐上，突然露出一絲的僵硬。
「哈哈哈，開玩笑的啦，你看那個家伙的衣服是定制的制服類西服哎，跑出來賣車？
要不是富二代，要不就是大公司前任職員啦。」吳奇故作高深的說道︰「多找一些人手沒錯啊，而且你沒發現那家伙耿直的可愛啊。」
王姐白了吳奇一眼，攔了一下耳邊的秀發，說道︰「你丟了他的名片？」
吳奇的手指尖，冒出一張紙片︰「當然沒有啦？還不是為了上去搭訕不尷尬，看看這個家伙叫什麼？」
「這個家伙叫陸恆啊。」
「陸恆啊，有點耳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