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想要解釋的麼?」
馮一開口問道。
「解釋什麼,我解釋你相信麼?」
何應求抽了抽鼻子,將眼淚擦掉後故作無所謂的說道。
「如果你說的是實話,我願意相信。」
馮一正色道。
何應求盯著馮一看了一會兒,點點頭道︰「好,那你隨我來吧。」
「走。」
馮一對唐戰說道。
橫豎耽誤不了多少時間,馮一也不擔心何應求會使出什麼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這些東西毫無意義。
走了一會兒馮一意識到,何應求帶他們去的地方是伏羲堂。
伏羲堂落魄成這樣,你還想讓我看什麼?
「馮道長,這里你來過吧。」
走到伏羲堂門口,何應求轉過頭問道。
「這是自然。」
馮一沒有否認。
「看到伏羲堂現在這般模樣,你有什麼感受?」
何應求繼續問道。
「這話應該我來問你吧,毛師傅的伏羲堂交到你手上,現在落魄成這樣,你不覺得羞愧麼?」
馮一冷聲問道。
「羞愧麼?」
何應求露出與年齡不相匹配的苦笑,隨手撿起一塊木板遞了過來道︰「你看看上面寫了什麼。」
馮一沒想到這木板上還有字,等看清後眼神一凝,皺眉問道︰「這是誰寫的?」
木板上赫然寫著漢奸賣國賊等字眼,還是用紅筆寫的,格外觸目驚心。
「那些小孩的父母!」
何應求黑著臉道︰「這是在師父生前,那些人在伏羲堂的大門上,牆壁上寫的!」
「這怎麼可能。」
馮一大驚失色,毛小方一直生活在甘田鎮,不知拯救了這群鄉民多少次,他們居然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有什麼不可能的。」
何應求冷笑一聲嘶啞著嗓音道︰「當年師父受傷,大師兄慘死,二師兄為了保留師門投身侵略者門下,雖然他表面上為東瀛人做事,但暗地里一直在幫伏羲堂。
師父知道他是無奈之舉,並沒有責怪他。
後來,東瀛戰敗,選擇了撤退,但他們在甘田鎮犯下了累累罪行,二師兄自知留下來一定會被千夫所指,還會連累師門,不得已背井離鄉,離開了這里。
但是,那群曾經受過師父恩惠的人,在這個時候卻站了出來,指責師父招惹了東瀛兵,還培養出這樣一位民族敗類,害他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口口聲聲要師父賠償他們!」
「豈有此理!」
馮一聞言勃然大怒,手里的木板瞬間碎成了粉末。
人有良知才能稱之為人,沒有良知,與畜生何異。
毛小方曾經幫過甘田鎮多少次,拯救他們多少次,他們居然能做出這等事來,難道良心都被狗吃了?!
何應求看到這一幕表情不變,繼續道︰「當時小師姐已經離開了甘田鎮,偌大的伏羲堂只有病重的師父和剛入門的我,被所有人千夫所指。
雖然我那時候什麼也不會,但看到這群人的丑態還是想要跟他們搏命,師父卻勸住了我。
他不但勸住我,還親自向這群鄉民道歉,並表示願意賠償他們。
那些壞事惡事都是東瀛人干的,與伏羲堂何干,跟師父又有什麼關系,他們竟恬不知恥的說還算師父有點良知。
從那之後,他們隔三差五便到伏羲堂來鬧事,將伏羲堂的東西搬走一空,後來找不到東西了,他們就說師父曾經在甘田鎮賺了那麼多錢,肯定是將錢藏了起來,將伏羲堂翻得亂七八糟,後來還不罷休,便拿出紅筆在門板上,牆上寫下這些字。
當時我要將這些字抹掉,師父卻不同意,他說師兄犯了錯,理應受到懲罰,師兄不在,他這個做師父的有責任承擔這一切。」
听到這里馮一已是氣的說不出話來,他從未如此憤怒過。
他知道,百年積弱的民族被壓垮了脊梁,這群百姓被打怕了,殺怕了,在面對洋人的時候恨不得跪著跟他們說話,哪怕他們屠殺自己同胞的時候也不聞不問,甚至還鼓掌叫好;
反之,在面對自己同胞的時候,他們卻又格外冷漠,什麼招數都使得出來。
但他們這次欺辱的可是為甘田鎮奉獻一生的毛小方啊!
哪怕是惹怒了東瀛兵,但他們師徒的初衷也是為了救下即將被**的無辜少女,也是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危,他們怎麼可以恩將仇報?!
說到這何應求慘然一笑道︰「師父的身子越來越差,我因為加入了伏羲堂,一家也被這群人針對,後來他們實在待不下去了,便要帶著我去港島。
我說要帶師父一起,師父卻不同意,他說落葉歸根,甘田鎮是他的根,死也要死在這里。
我見勸不動他,便假意騙父母跟他們一起走,但是在登火車的時候我卻偷跑了下來,我對他們說,等師父仙去,我將他埋葬後便去港島找他們。
他們無奈,又因為我弟弟剛出生,只得先行離開。
再後來,師父便故去了,我沒什麼錢,也不敢給師父造太好的墓,因為擔心那群人會驚擾師父,便選了個普通的位置將他葬下,平日里我也不敢去墳前拜祭,只有過節的時候偷偷為師父燒些紙錢。
師父走了,我又是一個小孩,再加上甘田鎮有了政府管制,他們不敢做的太過分,便不再理會我。
我因為有道術在身,又會看些風水,時不時會有人找我幫忙,就以此為生。
鎮上的這群小孩們因為父母的教唆,對我也是冷言冷語,各種挑釁,師父不在了,我可不會給他們好臉色,誰敢說我或者師父的不好,我上去就是一頓暴揍。
反正理在我這,他們這群人知道打不過我,他們的父母也只等干瞪眼,只能在外面各種編排我的壞話。
無所謂,我不在乎,但我始終記著他們從伏羲堂拿走的一切。
所以,我便使出激將法,逼這群小孩跟我賭錢,把屬于伏羲堂的錢贏回來,等攢夠了錢,我便會重塑伏羲堂,為師父蓋一座新墳!
不過這些事我現在不敢做,我現在名氣還不夠大,他們依然看不起我,即使重新修葺,他們也會來搗亂。
所以我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恢復伏羲堂,恢復師父名譽的機會,我相信那一天不會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