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炎剛剛顯然是想到了一些什麼想入非非的事情,
故此才有剛剛那略帶一點兒驚恐聲音的呼喊。
而這一句「不要不要」卻是將阿蘿給整懵逼了。
但隨即看到白炎臉上的表情,她臉上的神色卻又忽然陰沉了下來。
即便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她也已經想到了是關于哪一方面的事情了。
當即不再說任何的話,直接繼續向著前方的某個方向急速飄了過去。
她發現,對于白炎,自己是真不能給他臉。
而看到阿蘿在前方的身影,白炎卻是不由撓了撓頭。
「她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剛剛她又是跟我說啥來著?」
白炎依舊是不解其意。
「我去,怎麼已經是在酆都鬼城的範圍之外了?」
思忖了片刻之後,白炎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不小心出了酆都鬼城範圍了。
下意識的就將畫皮帶上了。
「既然出了鬼城,安全措施還是要做好的。
在這界心神域的範圍之內,我的這顆頭顱可值錢著呢。」
帶上畫皮之後,白炎再次自語一聲,而後直奔阿蘿而去。
阿蘿的速度極快,不多時就已經帶著白炎跨越了萬水千山。
卻在兩個時辰之後忽然停下了腳步。
這里是一片普通至極的山脈群。
至少白炎沒有在這里感受到任何特殊的氣息。
時值午夜,皎潔的月光照射在山脈之上,透出了一股淒清之意。
阿蘿臉上的神色依舊沒有半點表情。
怔怔的看著山頭下方的一處小型平原。
白炎目光順著望了過去,卻發現那里竟是一片小山村。
白炎心中一動,這一刻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阿蘿小姐,這」
然而他的話音還未說完,阿蘿便是點了點頭。
「不錯,這里就是我前世的家。」
聲音如這月華一般淒清,略帶著淡淡的惆悵。
听到這話,白炎沉默了。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更是不知道阿蘿帶自己來這里到底是為了干什麼?
而正在這般思索著的時候,阿蘿卻又忽然開口了。
「跟我下去吧。」
話罷,她便率先向著山下而去。
這座小山村規模並不大,也就跟白炎長大的那個臥牛鎮差不多。
參差不過幾十戶。
不過這里此時卻早已經成了荒村。
再不剩下一個人。
物是人非。
阿蘿帶著白炎靜靜的在村子里走過。
耳邊仿佛還可以回蕩起曾經的雞犬相聞。
兜兜轉轉二人走到了村東頭,那里有著一棵大柳樹。
柳樹旁邊有著兩座青石板的墓碑。
上面刻著兩個極為普通的名字。
阿蘿走到這兩座墓碑前沉默良久之後,還是緩緩的跪了下去。
白炎神色間有著一抹嘆息。
他知道這應該就是阿蘿前一世的父母了。
父母在,人上有來路,父母不在,人生只剩歸途。
他在感慨阿蘿的命運的時候,其實又何嘗不是感慨自己。
阿蘿的父母雖然早已作古,但至少還知道該往哪里祭拜。
而他自己卻連自己到底是誰的孩子都不知道。
但此時在這般感慨間,他心中卻又生出了一抹怪異之感。
他總感覺這座小山村之中處處都充斥著詭異。
卻又一時間無法察覺問題處在哪里。
而這時阿蘿默默的為面前的這兩座墳塋磕了三個頭之後,卻是直接站了起來。
目光忽然投向了白炎。
「有些事情,我待會兒再告訴你。
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夠對我前世的父母磕磕頭。」
說這話的時候,阿蘿神色間不再是那種咄咄逼人。
反而是一種白炎從未見過的溫柔。
這卻是讓白炎稍微有些措手不及。
看了看面前的墳塋,又看了看面前神色認真的阿蘿。
白炎卻是點了點頭。
隨即走了過去,心中默念死者為大,而後倒也認真的磕了下去。
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是這種場合跪了也無所謂的。
而見到白炎的舉動,阿蘿眼中的光芒稍微柔和了一些。
隨即又道︰「跟我來吧。」
白炎再次點頭,隨即以為阿蘿是會帶他去個什麼特殊的地方。
沒想到卻只是帶他登上了墳塋旁邊的柳梢頭。
阿蘿選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坐了下來,目光遠望,略滄桑。
「我成鬼修已經不知道多少歲月了。
而這里只是普通的小山村而已。
所以想必你也看出來,這里不是自然能夠保留下來的吧?」
見到白炎也跟她一樣坐了下來,阿蘿忽然開口說道。
而她這第一句話就直接解開了白炎剛剛心中的疑惑。
不過其目光卻也只是隨阿蘿一般遠望,並沒有接話。
隨即阿蘿又繼續道︰「說出來你可能會有些驚訝,曾經的這里是一片平原水鄉。
你目光所及的這些山脈都只是時間造就的。」
「我父母是我害死的,他們的魂魄早就消散天地間。
而這全村的人都是我殺掉的。」
說這話的時候,阿蘿神色間依舊極為平靜。
而白炎卻是微微一驚。
但聯想到之前鬼王講述的阿蘿的身世,他也就覺得釋然了。
此時又听阿蘿繼續道︰「當年我修為小成,就迫不及待的過來報仇了。
不過殺了這些人之後,我卻沒有任何的復仇的快意。
因為說到底,這所有的一切都還是因為我啊。
這些村民雖然是前世殺我的凶手,但以我現在的角度看過去,
當年他們也只是求自保而已。
也並沒有任何的過錯。」
「所以,我央求義父用大法力將這里保存了下來。
時不時我就會前來這里看上一看。
以求和前世釋懷。」
說到這里的時候,阿蘿雖然依舊看著遠方的天空,看起來沒有任何的情緒。
但是這一刻,白炎卻還是察覺到了她心中的一些變化。
忍不住直接開口問道︰「那麼現在呢,你釋懷了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我應該要跟這里告別了。」
阿蘿搖了搖頭。
而這話落在白炎耳中,卻是讓他心中一突。
這種話听著怎麼那麼讓人產生別的聯想呢?
準備跟心中最難釋懷的地方告別了,所以才帶上自己?
這潛在意思是自己將成為新的寄托嗎?
白炎心中正這般想著的時候,阿蘿的聲音卻是又再次的響起了。
「你一定很奇怪我做這些的時候為什麼會帶上你吧?」
听到這話,白炎老實的點了點頭。
阿蘿又道︰「義父說得對,總有一天我是要離開酆都鬼城的。
而我做好的選擇的確就只有你了。
跟在你身邊,便意味著我真的要跟過往徹底的說再見。
跟我的前世徹底的斬斷牽扯。」
她看著白炎的眼楮,說這話的時候極為認真。
白炎心中再次一怔,阿蘿的這話讓他猝不及防。
「那個啥,阿蘿小姐,你真的已經做好決定了嗎?」
听到這話,阿蘿的目光繼續望天。
「我不知道,但我感覺你是最適合了。
而且,我也早就有預感,只有徹底的跟前世斬斷牽扯,我才能夠更進一步。
那些已經是成為了我的桎梏枷鎖。」
說著這話,阿蘿再次回頭的時候,卻是忽然迎上了白炎古怪的目光。
頓時就反應過來白炎是在想些什麼。
當即沉下臉來。
這家伙是真的會破壞氛圍。
隨即又道︰「你不需要胡思亂想。
並且,你最好將我義父教給你的那些話給忘記掉。
人鬼殊途,我不可能會如你們想象中的那樣的。」
這話一出,阿蘿自己都感覺有些怪異。
又道︰「我之所以決定跟著你,是因為我有預感你真的會帶我到新的高度。
僅此而已。」
然而事實到底是不是這樣,其實阿蘿心中都不清楚。
因為有些事情做下決定的時候,往往就只是在一瞬之間。
誰知道她又是在哪一個瞬間下的這個決定呢
繼續閑聊了幾句之後,二人便在柳梢頭靜默的坐著。
告別過往總是讓人心傷,而心傷則需要時間。
約莫兩個時辰之後,阿蘿便站了起來。
「好了,走吧。」
白炎眼中稍微有些詫異,此時距離黎明第一道曙光還有一段時間。
他以為這至少是要等到日出呢。
阿蘿卻道︰「讓所有的一切都留在日出之前吧。」
白炎點點頭,也隨著她站了起來。
二人緩慢的向著來時的路飛去。
當他們的身影飛出了小山村的範圍,這里的一切開始波動起來。
就像是一片景象空間開始破碎,時空忽然被磨平了。
原地既無魚米水鄉,也無縱橫的山脈。
卻只剩下了一片荒蕪的草場。
這才是滄海桑田之後,此地原有的模樣。
白炎神色間稍微有些震動,開口想要對阿蘿說點什麼。
她的聲音卻率先響起了。
「我已經決定放下過往,無論這里變成了何種模樣,都不再與我有關。
走吧。」
聲音依舊平靜而淒清,她硬是沒有回頭。
「那麼再見曾經的阿蘿小姐,你好,現在的阿蘿小姐~」
看著她的背影,白炎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心中卻是在如是的嘟囔道。
阿蘿是注定成為鬼仙的存在,她能夠邁出這一步,並且選擇了自己。
他為她感到高興。
而且此後他就將擁有一個另類的助手。
隨即默默的跟了上去。
而在二人回酆都鬼城的時候,七星界之中的某些暗流開始涌動了起來。
這一天,隱藏的七星界各處的璇璣組織,開始展現他們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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