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赤正陽和赤紅玉從炎帝那里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他們兩人並沒有在炎帝宮住下,這麼一個豪華的宮殿,就如同一個沒有心髒的機器一般,在小時候給他們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赤正陽至今記憶猶新,自己還是小正太的時候,被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修侍女蹂躪的恐怖場景。
簡直太驚悚了。
小的時候就慘遭毒手,現在他已經茁壯成長,如果在炎帝宮住一夜,第二天身邊躺著幾個人還不知道呢。
他甚至感覺,除了自己以外,哥哥們估計也被糟蹋過,要不然的話為什麼長大後一個個全都跑出去了。
一想到這里,赤正陽就忍不住全身打個冷顫,仿佛在這個燈火通明的宮殿中,又無數雙冒著綠光的饑渴目光在注視著他。
父皇啊!
宮殿內養這麼多女修士干嘛用啊,全讓她們退休不好嗎?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赤正陽拉著赤紅玉,腳下如同裝了導彈一般竄出了炎帝宮。
這破地方,不待也罷!
一溜煙的功夫,二人跑回了聖光寺,震震的佛音從寺廟內蕩漾而出,洗滌著任何受到污染的心靈。
寧靜的佛音,讓赤正陽和赤紅玉兩人的情緒平穩了下來。
「這聲音」
赤正陽站在聖光寺外院,望著內院的正殿方向,眼中流露出異樣的光芒。
哪怕是在外院,都能清楚的看到正殿上籠罩著的磅礡佛光,金燦燦的佛光讓整片天空都亮了三分,仿佛要將月光壓下去似的。
「聖光寺的高僧們是在做什麼儀式嗎?」
赤正陽心中帶著疑惑之色,領著赤紅玉回到了偏院。
還沒等進屋,兩人就在院子中的石桌上,看見了紀平生。
紀平生如同一條死掉的咸魚一般,趴在石桌上,雙目無神的望著天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喪氣,如果不是有正殿那邊的佛光在淨化著,估計就要發臭了。
在紀平生的嘴里,還在低聲喃喃自語著什麼。
「不要回答!不要問我!不要工作!」
「不要工作!不要工作!不要工作!」
宗主這又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赤正陽一臉茫然的走了過去,湊到了紀平生的身邊,小聲關心道︰「宗主,什麼工作,我來幫你完成吧。」
听到赤正陽的聲音後,紀平生的眼中出現了波動,恢復出了一絲光彩,他轉頭看著赤正陽,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又咽下去了。
「你不會呀!」
紀平生滿臉絕望的握拳砸著桌面︰「我悔啊!我為什麼要去招惹她啊!」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如果能重生,他絕對不會踏出聖光寺一步。
「誰?」
赤正陽心中一 ,急忙問道︰「宗主你被誰欺負了?」
「還能有誰!」
紀平生有氣無力的說道︰「秋新蝶那個工作狂唄,我只是去要口飯吃,她硬生生的抓著我工作到了凌晨一點半!」
「一點半啊!爺從來沒加班到這個時間過!」
赤正陽︰「」
赤正陽一臉無語之色的看著紀平生,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了。
一點半而已,至于這麼夸張嗎?
同時,經過紀平生這麼一提醒,赤正陽一拍腦門,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忘了!
完全忘記跟父皇說解除婚約的事情了!
這麼一個重要的事情怎麼能忘了呢?
「哎。」
赤正陽嘆了口氣,看來過兩天還得去父皇那里一趟。
真是麻煩呢。
不過就算忘了與秋新蝶的約定,他也沒忘記正事。
「宗主,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去見長尊呢。」
赤正陽提醒道。
紀平生抬了抬眼皮,驚訝問道︰「去見那群老怪物干嘛?」
赤正陽無奈道︰「雜交家啊,我們要先去長尊大人那里報備一下。」
「雜交」
紀平生捂著腦袋,神情痛苦道︰「這個名字,好想換一下啊!」
他當年就是想給赤正陽找點事情做,隨便編出來的一個名字。
但誰成想赤正陽竟然還當真了,真就研究出了一點名堂,甚至還要將其廣傳天下,發揚光大。
他後悔了,早知如此,就應該換一個名稱好了。
DNA交互學都比雜交學要高大上啊。
「行了,我知道了。」
紀平生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又晃晃悠悠的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記住,明天正午之前,誰吵醒我誰受死!」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紀平生惡狠狠地瞪向了赤紅玉。
只有這個小家伙跟個幼貓似的,精力充沛還沒腦子。
赤紅玉被紀平生瞪的縮了縮脖子,她本來想早上的時候,領著紀平生在皇城轉悠幾圈,看看能不能為了大業埋下幾顆致命棋子。
但經過紀平生這麼一警告,她是不敢了。
萬一棋子沒有,她還致命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今夜。
只有綺羅和幼鯤不知所蹤,也不知道去哪里野去了。
第二天的早晨很安靜,甚至從正殿中傳來的佛音,都成了紀平生的安眠曲。
托高僧們的福,他睡的很爽。
正午後兩個小時,紀平生準時起床,洗漱照鏡子後,走出了房間。
而在門外,是全副武裝的赤正陽。
看到紀平生終于走出了房門,赤正陽臉色一喜,催促道︰「宗主,我們該出發了吧。」
紀平生卻不慌不忙的說道︰「急什麼,小小花你帶了嗎?」
「沒有。」
赤正陽臉色一苦︰「主持和高僧們不讓我動,他們好像是從小小花身上察覺到了什麼,護的非常緊。」
「察覺到了什麼?」
紀平生微微一愣,一朵連花苞都還沒長全的幼花,有什麼神秘的。
「算了,先不管小小花了,」
紀平生隨口說道︰「我們先去內閣那里看看,不行的話再回來取小小花。」
現在上清宗就這麼幾個人,卻有三朵花,他也覺得挺搞笑的。
大花綺羅,小花花獄,小小花無名。
「也只能這樣了。」
赤正陽有些無奈,最高杰作竟然拿不出手,這讓他有點心癢癢。
「好,出發吧。」
听了一夜的佛安眠曲後,紀平生感覺自己精神充沛,活力十足。
「出發咯!」
在紀平生的旁邊,赤紅玉比他還興奮,揮舞著手臂就朝著外面邁步。
然後就被紀平生拎了回來。
「我們是去辦正事,你跟著搗什麼亂!」
紀平生沒好氣的說道。
「我才不是去搗亂呢,我也是要辦正事去!」
赤紅玉一臉不滿之色的說道︰「你們不是去見長尊老頭嗎,我也是啊!」
紀平生疑惑道︰「你也是?你要干嘛?」
「嘿嘿。」
赤紅玉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個陰險又不失可愛的笑臉。
「當然是去抱大腿了!」
「我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夠壯大勢力的機會!」
這家伙昨天把主意打到炎帝頭上失敗後,又轉向了內閣長尊,這種鍥而不舍的精神真令人欽佩吶。
「那就走吧。」
紀平生也懶得多說了,他感覺總有一天赤紅玉會翻車,到時候等待她的將是社會的毒打。
只有挨過社會的毒打後,才是真正的長大了。
第二次來到炎帝宮,紀平生的目光更加火熱了,這一座堪比小城的宮殿,光是登台階就跟登山一般。
誰不想要啊。
「正陽,買下建一個如同炎帝宮一般的建築,大約需要多少錢。」
紀平生還是沒忍住,問出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問題。
這個不切實際的問題也嚇了赤正陽一跳。
宗主真是敢想又敢問吶。
「大約需要挺多錢吧。」
赤正陽猶豫道,他也不知道建造炎帝宮花費了多少錢,但他知道,憑宗主肯定是攢不夠的。
「嘖。」
紀平生咂舌一聲,這不跟沒說一樣嗎。
「走吧,進去吧。」
紀平生先一步邁上了通往炎帝宮的台階。
「內閣在哪?」
「應該是這邊吧。」
走進炎帝宮後,赤正陽看了一眼右邊的長廊,有點不確定的說道。
在他的帶領下,三人來到了一個充滿墨香和紙味的閣樓前。
閣樓高大安靜,一點都看不出有人的樣子。
「也不知道今天當值的是哪位長尊。」
赤正陽心中在打鼓,這幾位長尊中,有的脾氣古怪,有點脾氣暴躁,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宗主,你可別和長尊大人吵起來啊!」
赤正陽有些擔憂的囑咐道。
紀平生︰「」
你當我是傻子嗎?
「行了別墨跡了,那幾個老頭有什麼可怕的!」
赤紅玉一馬當先踏進了內閣中,幾位長尊她都見過,雖然怪了點,但脾氣都還不錯,只要不惹他們生氣。
嗯,只要不惹他們。
紀平生和赤正陽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赤紅玉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踏著皮靴邁著小步走進了內閣最深處。
在最深處有一扇緊閉的門。
門的另一邊是驚喜。
「我來!」
赤紅玉毫不猶豫的雙手按在木門上,使勁一推。
紋絲未動。
「你們來!」
紀平生隨手將門推開後,三人直接走了進去。
當進去後,紀平生才意識到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為什麼不敲門?
他們都被赤紅玉拐歪了啊!
走進內閣最深的房間,是一個無比巨大的空間,空間的四周擺放著十幾米高的書架,書架上放著密密麻麻整整齊齊的書籍。
幾萬本書?
還是幾十萬本書?
我的媽呀!
該不會跑進書庫里來了吧。
紀平生心中嘀咕道。
在空間的中心處,有一桌一椅一人一書。
人在桌前坐椅上拿著書。
就如同老老實實上課的學生一般。
而這個人,紀平生也見過一次。
說是人也行,說是小孩也行。
「七長尊?」
紀平生有些驚訝的說了一句。
那個正在看書的人,正是上一次他來炎帝宮見到的七長尊。
初次見面的時候印象非常深刻,讓他久久不能忘懷。
听到有人闖進了自己的領域,沉浸在書中的七長尊很明顯愣了一下,抬起了頭,將目光放到了紀平生三人身上。
「你們」
七長尊剛說兩個字,突然眼中閃過一道寒芒,逼人的視線直射在一直往後退的小身影上。
入墜冰窟一般的寒冷視線嚇得赤紅玉小臉煞白無血,驚恐大叫一聲後,轉身就跑。
「怎麼是老七啊!!!」
「給爺回來!」
七長尊此時根本無暇去管紀平生和赤正陽,他的目光一直盯在赤紅玉身上,臉上浮現出了冷笑,伸出小短手隔空就是一抓。
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巨手跨越了空間,直接抓住了落荒而逃的赤紅玉。
「哇哇哇哇哇!」
赤紅玉被定在原地,全身無法動彈,只能發出驚懼萬分的叫聲。
「小崽子竟然還敢出現在爺的面前!」
七長尊一臉獰笑,這種笑容出現在一個七八歲模樣的孩童身上,顯得十分滑稽。
他一招手,赤紅玉直接騰空而起,朝他的方向飛了過去。
「不要啊!七爺七爺我錯了啊!」
赤紅玉的慘叫聲回蕩在書房的上空。
紀平生︰「」
赤正陽︰「」
「發生了什麼嗎?」
赤正陽望著懸浮在半空中不斷掙扎的赤紅玉,一臉茫然道。
「大概,我貌似猜到了一點。」
紀平生嘴角一抽,七長尊為什麼會抓赤紅玉,赤紅玉為什麼見到七長尊就跑?
估計是赤紅玉做了與呂合金相同的事情吧?
他猜的沒錯。
兩年前。
赤紅玉第一次在炎帝宮內見到小孩,十分開心的上去揉了揉七長尊的腦袋。
然後。
又好像惡作劇似的,赤紅玉在七長尊一臉懵逼的注視下,以超強的行動力,掀起了七長尊的長袍。
這種行為,跟扒褲子沒什麼區別。
雖然只是一層外袍,但七長尊依然被氣的臉黑,要不是赤紅玉的母後在身邊的話
之後,皇後告訴了赤紅玉七長尊的身份,嚇得赤紅玉見到七長尊都繞著路走。
在炎帝宮躲了一年,又出去躲了一年。
但沒想到這一次,她自己送上了門。
自投羅網了。
「七長尊大人,小紅玉是做了什麼令你困擾的事情嗎?」
紀平生眨了眨眼楮,仿佛不知道內情一般,好心道︰「她還是孩子,放過她吧。」
「孩子?」
七長尊一臉冷笑︰「爺也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