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山谷中,那是被蔓藤彌漫的山谷,是個野森林,此時的天已經微微亮了,霧氣還沒有散去。
葉辰感覺自己的手臂很疼,疼得都已經動不了了,應該是月兌臼了,一定是月兌臼了,他顧不得這個,想到的是自己的母親。
在一堆蔓藤之中找到了葉雪,葉雪的下懷一片血紅,血漿早已凝固,她臉色已經發青,呼吸微弱,原來兩個人墜落下來的時候,葉雪奮力的把自己的兒子葉辰護在懷中,兩個人從那麼高跌下來,雖然下面有不少蔓藤,但她沒有躲過這一劫。
那血已經染紅了衣服。
葉辰害怕起來,嚷道︰「娘,你醒一醒。」眼淚涌出,他看了一眼周圍,喊了幾聲「救命……」可是這是個野森林,怎麼可能會有人。
傳來了一聲咳嗽,葉辰趕緊跑過來,哭著,用另一只手臂把母親撐扶起來。
葉雪用微弱的聲音喊著葉辰的名字。
葉辰趕緊跪了下來,嚷道︰「娘,我在這里呢。」
葉雪朦朧的看到了他,似乎看到自己的兒子沒事,多了一份安慰,說道︰「娘不行了。」血再次往嘴角涌出。
「不,娘,你別說話,我就去找人來幫忙。」
「找不到的,別費力了。」她再一次喊住了葉辰,說道︰「沒有用的。」
葉辰又跪了下來。
「日後你只能自己照顧好自己了。」
「娘,你不要離開我,求你了。」
「你也十三歲了,應該可以照顧好自己的,日後娘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做人,不能做壞事,知道嗎?」呼吸微弱,聲音很小。
「知道了,娘你放心吧。」
「日後,做事情的時候,不要沖動,什麼都要想一想,想清楚一些,一定要做正義的事。」
「知道了,我會的,你別說話了。我去找人。」
「我的兒子……好好照顧自己……」那眼神中透露出的是不舍。
「娘,你不要走。」
看得出來,她還是很不放心的。
「娘,你不會有事情的。」
那手撫模他的臉,眼楮里滿是迷惘,血不斷的涌出,說著︰「你也不小了,應該分得清楚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照顧好自己……」那手就軟了下來。
眼楮也跟著合了上。
「不……」葉辰大哭起來,不斷的嚷著︰「娘,不要。」那聲音驚動林子中的鳥兒,可是不管他怎麼叫喚,葉雪都沒有再次醒來,時間在那一刻定格了。
死人,他只在村里見過,從來都沒有想到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葉雪沒有再醒來,那手也開始慢慢的變冷,直到和那冷冰冰的水一樣。
葉辰整整哭了半個時辰,無法接受這一切,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樣,但一切都是真的,走了,不會再回來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他把自己的母親給埋了,心里忽然想起很多來,要是知道會發生這一幕,他絕對不會去仙城的。
要是不去仙城,那麼就不會知道自己的爹爹,就不會有被趕出仙城的事情,更不會因為自己是蘇洪的兒子,而被邪界的人盯上,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
他徹底的變成一個孤兒的,一個親生父親都不敢承認的孩子。
那顆幼小的心靈,像是忽然在一瞬間就長大了,現實永遠是這麼殘酷的。要是知道會有這麼一個結局,他情願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誰,此時欲哭無淚,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他想不清楚,想起了那天晚上馮念梅的強勢,和蘇洪的軟弱。
他搖著頭,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看著那個墓碑,母親走了,真的走了,從此就不在了,沒有人會對他嚴格了,他得自己照顧自己了。
要不要去找蘇洪?要不要告訴他這一切?
忽然那心就冷了下來,為什麼要去找他!他親生兒子都不敢承認,自己還去找他干嘛,要不是因為他,母親就不會死,他不能這麼軟弱,決不能讓那一對母子笑話,決不能。他一定要為母親爭會一口氣。
蘇洪既然不想承認,為什麼要那麼死皮賴臉的去找他。
十三年,不也一樣過來了嗎!為什麼還要去找他,不能讓他們就這樣笑話,人活一口氣,也是骨氣,他總有一天,會為死去的母親,爭會這個面子的。
忽然身後傳來了說話聲,葉辰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躲到了林子中,一看,是邪界的人,葉辰那一刻想撲過去,不過他沒有,因為他知道此時任何的沖動都是沒有意義的。
那一群人正往這邊過來,看樣子應該是剛剛從山上下來。
葉辰忽然一驚,不會是這些人,還要來找他吧。
得趕緊離開這里才行,否則有危險。
葉辰看了一下那個草草的墓碑,模著自己已經月兌臼了的手,趕緊逃走了。
幻火說道︰「該死的,竟然這樣都沒有抓到他們,都是那該死的關伊,要不然就已經抓到他們了。」
「我也大意了,沒有想到他們會掉到懸崖下面去。」聖空說道。
施駝說道︰「現在仙魔界的人已經知道了我們回到中原,我們得小心謹慎一些才好。」
這時候派出去斷後的人回來,說道︰「他們沒有跟過來。」
聖空听了松了一口氣。
「只要他們沒有跟過來就行。」幻火繼續說著︰「他們會不會想辦法來對付我們。」
施駝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們還是得想辦法,找到地魔島才行。」
「該死的妖界,他們怎麼就能夠藏得這麼好,一點消息也沒有。」
他們听說妖界的人知道地魔島的位置。
「總會打听到一些消息的。」施駝說道︰「不過我們是不是應該到海邊去打听一下。」
聖空看過來,喃喃的說道︰「海邊!」
「對呀,要是他們要找地魔島,肯定會從海邊出發的。」施駝說。
聖空點點頭。
「我們不能在這邊停留,畢竟已經讓仙魔界的人知道我們已經回到中原。」
「好,我們離開這里。」
葉辰帶著饑餓的肚子,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那手臂上還月兌臼,自己也不會接,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幸好後面邪界的妖魔並沒有跟著他,他像一個流浪,到處的轉,在一個黃昏,轉到了一個小鎮上。
看著一個店鋪,手上又沒有銀兩,他看著別人一碗一碗的吃著面,那不爭氣的肚子在打鼓,他想等,等那些客人吃完,然後吃一碗剩的也行。
忽然出現一個駝子,那個駝子,撐著拐杖,活像個八十歲的巫婆,但駝背並不影響他行走的速度,好像是仙魔界的人,身上帶著武器,似乎看出他的手是月兌臼的,一招手把他喚過來。
葉辰走了過來,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小乞丐,手月兌臼了嗎?」駝子問道。
「對。」葉辰點點頭。
「來,讓我給你看一看。」
「你會接?」
「坐下來。」
那個駝子側過身來,細細的看了一眼,兩三下,葉辰只喊叫了一聲,他就給接上了,葉辰趕緊跪下來感謝對方。
「肚子餓了嗎?」
葉辰趕緊點頭。
「老板,給他來一碗面。」
葉辰當時簡直是感激涕零,就差要不要叫他爹了。
「你一個人嗎?沒有家人了?」
「對,我一個人,沒有家人了。」
「跟著我吧。」
葉辰看了一眼,還是遲疑了一會。
「我可以給你一口飯吃。」
葉辰低著頭,狼吞虎咽的吃著面,現在他無路可去,想過要不要去青玄派,最後還是決定不去青玄派了,他不想欠那個人的,一輩子都不想欠,就是因為那個人母親才死,他就不相信自己活不成了。
葉辰問道︰「你是仙魔界的人嗎?」
「怎麼了?」駝子反問。
「能教我武功嗎?」
「當然能。」
「好,我跟著你。」應該不是壞人吧,他幫他把手接上了。
駝子一笑,說道︰「可沒有我這麼好的好人了。」
手接上,又給他面吃,葉辰對他有了幾分好感。手雖然接上了,但還有一些酸疼。
「吃飽了嗎?」
葉辰點點頭。
駝子站起來,帶著包袱,朝外面的城門口走去。
「你要去何處?」
「海邊。」
「你不打算休息一夜,才出發嗎?」天就要黑了。
「時候還很早呢,我要趕路。」
「趕路不需要馬匹嗎?」
「不需要馬匹,這樣可以好好練一練你的腳力。」
葉辰趕緊的跟過來。
那天晚上他們在一個山洞里面呆了一夜,經過一夜的休息,那發疼的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一大早起來,就聞到了烤肉的味道,原來那駝子已經醒來了,正在烤吃的。
葉辰模著自己還發疼的手臂,那駝子扔來一個白色的瓶子,讓他把那東西涂在月兌臼的手上,還說道︰「涂了可以消腫。」
「謝謝。」葉辰按照他說的做了,吃東西的時候葉辰還問道︰「你要去海邊做什麼?」
「辦點事情。」
看來他還不想說,葉辰沒有繼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