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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心里暗暗叫苦,孩子你緊張什麼呀,其實我才該緊張好不好?你現在越怕我,我將來的下場就越慘!

想到這里,他覺得應該趁機拉拉近乎。

小朋友,我保證以後絕對不坑你,你也別恨我了,咱們和睦相處好不好?

那麼問題來了……該怎麼套近乎刷好感呢?

如果現在的孩子,蕭就可以跟他們聊聊游戲小說動漫二次元,再不然喜歡什麼樣運動,喜歡什麼類型的妹子。有了共同愛好,什麼話都好說了是不?

只可惜,這是古代,你跟他說這些,人家小朋友雲里霧里好不好。

除了最後一個話題,在每個時代都是受歡迎的!對,就是妹子!

可是拜托,就算你蕭不要老臉不顧身份,這是位王子哎,而且還只有十三四歲,正是青澀懵懂,你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妹子是幾個意思?你是想進獻美色諂媚邀寵?

而且就算是獻美邀寵也輪不到你蕭啊!

武帝是什麼人,將來後宮三千佳麗,皇後夫人昭儀婕妤容華美人,光書上有名有姓記載的就達五十多人!

可見武帝這方面不僅天賦超群,且精力充沛,還輪得到你蕭來插手?

等等……還真輪得到。

武帝一生之最愛的女子叫賀紫湄,也就是那位妙齡早逝的紫湄夫人,武帝為她相思入骨,在她死後幾十年里,靈魂畫手武帝為她畫了無數畫像,還讓術士施法,讓畫中人活過來。如果活不過來,就殺術士,在殺了一批又一批術士後,終于有一次武帝醉酒後畫了一張畫,畫中之人栩栩如生,招術士來一做法,果真和紫湄夫人在夢中相會了,武帝大喜,封那術士為大國師,賞賜不計其數。

這故事血腥又浪漫是吧?但由此可見這武帝不僅多情,還很痴情。

可不巧的是,賀紫湄就是被權臣蕭處決的啊!

記得書中所寫的罪名是里通外敵。因為賀紫湄本名慕容紫湄,是個混血美女。所以蕭就給她扣了個里通外夷狄的罪名!

真不知道這原主是哪根筋短路了,還是一向權勢通天太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就那麼把武帝最心愛的女人殺了。

你說武帝將來收回大權後能不把你千刀萬剮嗎?

蕭心里不由叫苦,孩子你將來談個戀愛我絕對不干涉!

他心下茫然琢磨自己任重道遠的保命計劃,皺著眉頭,心里正在發愁地緊,忽而感覺到好像從剛才起就有一道目光靜靜注視著自己。

那目光意味明顯地從他微蹙的眉間移到清雋的眼,在他雙眸柔韌宛轉的線條上反復描摹,停留許久後,才戀戀不舍移到他溫潤細膩的臉頰上,最後一路沿著他側顏流暢的線條向下滑到他色澤淺淡的唇,再比著弧度優美的下頜慢慢下移,觀察細致入微,都趕上掃描儀了。

蕭一動不動,簡直被看得心驚肉跳啊,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只被貓盯著的蝴蝶,那只貓正歪著頭好奇地觀察著,猶豫著是先扯掉翅膀玩玩兒呢?還是直接撲倒摁住?

一想到這孩子將來可是要把自己千刀萬剮的武帝啊,蕭就覺得這目光如刀,刀刀見血。這是在琢磨該怎麼解剖他這張臉嗎?

當那目光一路向下移到他頸間時,蕭實在扛不住了,輕咳一聲抬起眼,他這一抬眼間就和一雙專注的眸子撞了個正著。

那是雙極漂亮的眼眸,黑得攝人,無邪又剔透,帶著他這個年齡不該有的老成,他的神情很復雜,好奇、緊張、探求,又暗藏戒備。

偷看被抓個正著,魏瑄一怔,立即低下頭,長長的睫毛垂落下來,顯得乖順無比。

少年漆黑的眼中一瞬間翻卷著千萬的心思,讓蕭猝不及防,完全模不透他在想什麼。

「那個……」蕭覺得他必須說幾句話打破一下僵局。

可他還沒撈到個話題開口,就听魏瑄低聲道︰「多謝蕭將軍送的弓。」

哦,這事兒啊,他不提蕭都快忘記了。不就是一把弓嗎,他還記得,蕭有點感動。

既然好不容易有了個話題,蕭趕緊順著說︰「最近殿下還在練箭?」

「嗯,這陣子一直在練箭。」他抬起頭,眼楮里忽而亮晶晶的,「上次多謝將軍指點,只是後來將軍公務繁忙,沒機會求教。」

听到這里蕭心中咯 一下,莫非魏瑄之後還去將軍府找過他?

可當時他已經跑路了啊!

蕭暗中叫苦。他這算是放武帝鴿子了嗎?

想到這里,蕭趕緊道,「我前陣子去民間查訪了一趟。」

聞言魏瑄一詫,「原來將軍去民間了?」

「安陽城一帶匪寇為患,生民不易啊,哦,對了。」蕭想起了什麼,沖他眨了眨眼楮,「臣還給殿下帶了個東西。」

然後他在櫃子里一通翻找,模出了一個小玩意兒。

這是在小客棧里在那對姐弟那里買的小竹馬,他當時覺得好玩兒,就帶上了車,擱著當個裝飾品。

前世還是蕭宇時他有一輛代步的小車,擋風玻璃前常年擱著小青蛙,堵車的時候就讓那只小青蛙跳啊跳,從左邊跳到右邊,再從右邊跳回左邊,夠無聊吧。

此時正好拿出來見機刷一波好感。

「路上給殿下帶的。」

魏瑄驀地一怔,接過來,訥訥地拿在手里擺弄著。

見他翻來覆去都不得要領。蕭湊過來,「來,臣教殿下玩兒。」

他以前和狐朋狗友吹牛喝酒時勾肩搭背慣了,想都沒想就挨了上去。

魏瑄肩膀明顯顫了下,覺得這距離好像太親近了,渾身不自在,剛想閃開,鼻子里就鑽進一縷清雅幽濡的香氣,似有若無地環繞了上來。而且……好像……還是從蕭領子里散發出來的。

那個時代士大夫講究的都會用燻香,這他知道,但盡管如此,他還是渾身一僵,心底浮起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感覺。

他飛快得偷瞥了蕭一眼,一抬頭又恰好撞見那溫濡淺淡的唇,趕緊移開目光。

蕭拿起那只小竹馬,戳了戳當中的小機構,竹馬的四蹄就咯吱咯吱動了起來。

魏瑄看得新鮮,一雙明澈的眼楮鮮亮起來。

蕭很得意,嗯,這個不算是諂媚獻美了吧?哈哈哈哈哈!

哪知道魏瑄面色只是鮮亮了一下,隨即又黯淡下去。垂著頭,悶悶擺弄著手中的竹馬。

又不高興了啊?不喜歡嗎?蕭暗暗叫苦,這孩子的脾氣可真是陰晴不定啊。

不過想想也是,晉王再不受待見也是王子,這些民間孩子們的小玩具恐怕他看不上眼。

蕭有點失望,哎,他真的是從外地帶來的哦。至少是城門外……

魏瑄忽而苦笑一下,抽了下鼻子,「從來……沒有人給過我這個。」

從來沒有過玩具嗎?這麼慘?不會吧!

「殿下小時候都沒有……」

他抹了把眼眶,突然道︰「謝謝。」

然後他專注地擺弄著手中那只簡陋的小竹馬,就像端著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物。

那孩子那落寂的神色,忽然讓蕭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滄桑感,覺得眼前那個青澀未月兌的孩子,突然間就變得老氣橫秋了。

蕭想起以前看到的一句話,「亂世中的人,成長得快,老去得也快。」

魏瑄這個年齡換在現代,正是青春燦爛,在操場上渾汗如雨的時候。

可生于亂世,剛懵懵懂懂開始記事,就必須面對殘酷的命運,在險惡的斗爭中迅速成熟迅速老去,從來沒有恣意飛揚的青春。

朝為青絲暮成雪,一生猶如蜉蝣。

傍晚車隊到達了鹿鳴山。

這里是一片莽莽蒼蒼的大山,霞光映照著秋日的大片紅松林,山巒綿延起伏,再往北十幾里地就是大雍建國以來二十八位先帝的皇陵,皇陵周圍還有後妃和重臣的陪葬陵。

經歷了十多年的動亂,鹿鳴山獵宮早就變成一片斷壁殘垣,沒法住了。所以皇帝和到來的各路諸侯都在鹿鳴山的谷底里安營扎寨。

在靠近鹿鳴山的路上蕭已經看到諸路的諸侯的護衛軍隊和各色旗幟。蕭當然不識得各家的甲冑車式的差別和旌旗色彩。只看的眼花繚亂。道上到處都是披堅執銳的士兵,彪悍的戰馬奔馳而過,揚起煙塵滾滾。

到了扎營的地點,他先送走魏瑄,就和秦羽去拜見桓帝。

秋深露重,山谷間寒霧升起,桓帝的營帳中已經燒起了炭火。

隔了半月有余,再次看到桓帝,蕭覺得他的發際線更高了,他靠著火盆,穿著厚重的裘襖,手里捏著一竄包漿黯淡的雲珠,迦南香濃郁的氣息散發出來。

那珠子是明華宗的僧侶送的,大雍朝立國時就將清靜無為的明華宗定為國宗。歷代的皇帝都迷信得很,桓帝也不例外,加上他新喪妻兒,心中孤苦,看起來哪里像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帝王,倒是像一個青燈古佛前的老僧。

秦羽先向皇帝匯報了明日秋狩開獵儀式的章程。

蕭聞不慣那濃郁的迦南香味,悄悄後退了幾步。

就在這時,桓帝突然看向他,略是沙啞著問,「朕听說路上皇弟的車壞了,蕭卿請他同乘,可有此事?」

蕭趕緊道︰「是臣準備不周,出行前沒有檢查好車輛。」

桓帝關切地問︰「晉王沒有擾到愛卿吧?」

蕭道︰「不敢,殿下謙恭有禮,怎麼會打擾到臣。」

桓帝︰「皇室子弟,也不是不能乘馬,亂世中,不講這些繁文縟節了,以後便宜行事即可。」然後他招了招手,宦者令曾賢就端上了一個漆盒。

「阿季這一路上叨擾蕭卿,朕不能虧了愛卿,這是西南進獻的蜀錦,就賜給愛卿吧。」

什麼情況,只是請小晉王搭個順風車,居然還有賞賜!

蕭有些懵,真的,這親善寬厚的樣子,完全是一派他夢寐以求的君臣祥和的場景啊!

青燈之下,桓帝就像一個看破紅塵世事的老僧,安然恬淡,什麼未遂的兵變,什麼殺妻之仇,都是過眼雲煙。

「朕听說你前陣子身體不好,這本《清心訣》你閑暇時可以翻翻,有助于清心養神,國事操勞,也要注意身體。」

蕭趕緊接過來,「多謝陛下掛念。」

他簡直有些懷疑,這桓帝是不是看破紅塵要出家了?或者……就是演技太好了。

蕭當然知道多半是後者。

和秦羽離開皇帝的大帳,四周已經生起了篝火,夜幕四沉。

大帳里,桓帝眯起眼楮,望著帳外閃爍的燈火,他發現,這一次不是錯覺。蕭變了。

在深宮里的日夜,桓帝把蕭這個人從頭到腳研究了個透,秦羽或許都感覺不到,但是敵人的眼楮永遠是雪亮的。

車軸損壞這種小事,以前蕭是絕對不會過問的。讓晉王同車,對于蕭這種戒備心極重的人,這更是天方夜譚。

難道說,是鄭國舅之事對他的影響太大,畢竟皇後之死使得天下對蕭口誅筆伐,居然使得他開始收斂鋒芒了?打算向皇室示好緩和關系?還是……這……又是什麼新的戲碼嗎?

他眉頭一皺,對曾賢道,「去,讓人把晉王給朕叫來。」

像魏西陵那樣彪悍的戰神,只帶五個精銳騎兵就進了獵場。

當然也有帶三十人的獵隊浩浩蕩蕩耍威風的,比如北宮皓。

其他的諸侯,諸如曹滿,他有強將崔平加持,獵隊里一半都是游牧出身的胡人騎兵,對狩獵非常在行,所以他帶的十個人頂別人二十人。

即便是實力最弱雞,被稱為亂世中神一樣的存在的朱優,也會帶隊出戰,應付一下場面。

往年的秋狩,以原主蕭的彪悍,當然是親自出場,大殺四方的。不過今年,帶隊出征的卻是秦羽。蕭只想個當圍觀群眾。

蕭的退出,倒使得諸侯將領們都躍躍欲試。爭一爭這秋狩的魁首。

魏瑄只有十三歲,這是他第一次參加野獵。

其實原本未及弱冠的少年都是不允許參加野獵的。但是一來皇室實在無人,總不能讓桓帝上獵場吧,二來,魏瑄射死山豬,說明他有這個實力參加野獵。桓帝還給他配備了最精銳的皇家羽林。

但魏瑄知道,這些人加起來,怕是都沒有自己身後這個北狄衛士厲害。

比賽的規則是以團隊為作戰單位,按照獵物的大小,凶猛程度,數量等來排定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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