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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錯綜復雜

韓昕回到單位,赫然發現從領導到輔警全要加班。

去食堂吃個飯,趕緊上樓開會。

總共就八個正式民警,兩個會合在一起開。

江大姐像旅行社的地接,先匯報全省禁毒情報業務培訓班的籌備情況。

她早在一星期前就在線上,跟總隊負責這項工作的民警、以及警官培訓中心的工作人員,組建了一個會務團隊,專門負責後勤工作。

要做的事很多,要對接的單位也很多,比如要邀請市禁毒委各成員單位負責人和被表彰的先進單位、先進個人,甚至要提前半天去陵海大劇院彩排……

韓昕見過張宇航、劉海鵬和藍豆豆是怎麼搞活動的,感覺做這些工作比辦案都累,簡直不是人干的活兒!

徐浩然和侯文也很怕怕,一樣覺得做領導太累。

江大姐匯報完籌備情況,回復了幾條微信,竟給支隊長和政委分起工︰「肖支,廳領導和總隊領導明天傍晚到,只能你出面接待;政委,市領導和局領導這邊,全靠你了。」

「行,明天參巡人員就要來報到,你趕緊去忙吧。」

「那我先過去了。」

「去吧。」

肖支目送走江大姐,回頭道︰「同志們,一共三個案子,我們從我們自己偵辦的這起開始說,小徐,你先來。」

「是!」

徐浩然緩過神,連忙拿出一疊筆錄和一疊打印好的材料,站起來一邊分發著,一邊匯報道︰「報告各位領導,蔡家勝還算比較配合,交代了許多問題,也舉報了二十幾條線索,但認罪態度不是很好。」

「都到這個份上了,他還不認罪?」肖支看著筆錄問。

「他不是不認罪,而是後悔。」

「後悔就對了!」

「肖支,對不起,我沒說清楚。他不是後悔制毒販毒,而是後悔六年前不應該跑。」

肖支不解地問︰「什麼意思?」

惲政委和桂支同樣一臉茫然。

韓昕猜出了個大概,看著筆錄笑問道︰「他是不是想請律師?」

不等徐浩然開口,桂支就抬頭道︰「我和江大姐昨天審他時,他就嚷嚷著要請律師。」

「小韓,別賣關子了,到底怎麼回事?」肖支低聲問。

「肖支,政委,如果沒猜錯,他是覺得如果當時不跑,可能只會被判個死緩甚至無期,或許還能減刑。但被我們抓獲之後,他想活命卻很難,至少像他這樣的,在我們濱江肯定會判死刑!」

「肖支,他雖然沒明說,但通過審訊我和侯文能感覺到他就是這麼想的。」

肖支反應過來︰「當年東廣對他們老家采取行動之後,可能考慮案子太大,案情太復雜,涉及的人員又比較多,同時考慮到社會穩定不能拖太久,再加上是家族式犯罪,一些主犯把能扛的都扛了,最終判處死刑的好像只有二十一個。」

惲政委也意識到蔡家勝為什麼後悔了,冷笑道︰「現在後悔晚了。」

這個話題比較敏感,肖支連忙道︰「小徐,接著說。」

「我們從看守所回來之後,就根據他交代的情況,對涉及到的嫌疑人挨個進行查詢,發現其中六人已落網,這六人中有兩個已經被判處死刑,已經執行了。」

徐浩然看著材料,接著道︰「我和侯文看過判決書,聯系過辦案單位,甚至聯系上了當時的辦案民警。發現四個正在服刑的罪犯,落網時並沒有交代全部犯罪事實,至少蔡家勝舉報的那四個罪犯沒有交代。」

「這些情況已經過去七八年了,現在能不能查實?」

「肖支,毒案不是其它案件,沒有證據真不好辦。」

肖雲波仔仔細細看完蔡家勝舉報的線索,低聲問︰「老桂,小韓,你們怎麼看?」

桂支沉吟道︰「移交吧,畢竟時間過去太久,而且離我們濱江太遠了。」

韓昕也覺得查起來太難,把線索移交給人家反而更有利于偵辦,放下材料說︰「我也認為移交比較好。」

肖支權衡了一番,敲著桌子說︰「移交歸移交,但不能就這麼移交,一大隊既然要加掛情報信息大隊的牌子,那就應該盡快制定一套流程,或者一套關于情報線索收集、報送、分析、研判、使用和反饋的機制。」

打個電話,或者直接把情報線索發給人家,如果沒下文怎麼辦?

惲政委認為肖支的話有一定道理,笑道︰「這件事交給我,明天上午不是很忙,我去找找法制,看看能不能盡快制定出來。」

「小徐,繼續。」

「他肚子里有沒有貨了,我和侯文會繼續審,但當務之急是要查實他在畏罪潛逃期間的情況,要搞清楚他在畏罪潛逃期間有沒有其它違法犯罪行為。」

徐浩然舉起一張照片︰「按照時間線,我們要先去東廣找到他當時的房東,然後去西廣找到這個叫任超的男子,核實他租房和偷渡出境的情況。

在越南和泰國期間的情況,我們想查也沒法兒查。但他入境之後的情況,我們還是有條件查的。

事實上他到濱江之後,發現我們濱江對毒品犯罪打擊的很嚴,法院對涉嫌制販毒品的嫌疑人判的很重,早就想過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所以他雖然換了手機卡,但有當年協助他偷渡的人員、送他來濱江的幾個黑車司機的聯系方式。」

知道被濱江公安逮著沒好果子吃,想離開濱江很正常。

韓昕想了想,抬頭問︰「他既然知道我們濱江對毒品犯罪打擊很嚴,知道我們這兒治安防控搞得那麼好,為什麼遲遲不走?」

「他交代他發現不只是濱江管得嚴,這幾年其它地方管得也很嚴,像他這樣持他人身份證的出門很容易被查,所以想走又不敢走。」

「你有沒有問過他想過去哪兒?」

「我們問過,他說他想出國,想去緬甸或者老撾。」

徐浩然坐了下來,補充道︰「我能看得出來,也听得出來,他不只是後悔當年不應該跑,也很後悔這兩年前怕狼後怕虎,一直沒下定決心離開濱江。」

韓昕追問道︰「有沒有查詢手機通話記錄和銀行流水?」

侯文連忙拿出一疊材料︰「查詢了,我下午分析過,沒發現可疑。」

小伙子們很能干,效率也很高。

肖支覺得不能把他們當作普通民警使用,轉身道︰「老桂,用楊局的話說,蔡家勝就是一個‘富礦’,接下來要反復審,看能不能挖出更多線索。至于查他畏罪潛逃期間的情況,你明天跟崇港分局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從他們那兒抽調兩個民警,幫我們跑一趟。」

崇港分局現在敢不出人嗎?

何況調查這些情況並不難,從派出所抽調兩個辦案民警都能搞定。

桂支點上支煙,笑道︰「行,我明天跟他們說說,感覺問題應該不大。」

「那就說說你那邊的情況吧。」

「好的。」

桂支一連吸了兩口煙,吞雲吐霧地說︰「曹國祥和朱愛玲已經清醒了,他們對孫寶平殺人的事確實不知情,但知道孫寶平為籌集毒資,偷過別人的手機,趁別人注意偷過包,甚至砸車窗偷過人家車里的物品。

他們是在飯店打工時認識孫寶平的,不過孫寶平在他們之前打工的那個飯店只干了兩天,就因為偷另一個廚師的手機,被老板娘和廚師長發現之後開除了。

老板娘當時沒報警,如果早點報警,那小子有案底,崇港分局也不至于這麼被動,肯定會順藤模瓜查到曹、朱二人。」

相比命案,韓昕更關心毒案︰「桂支,他們三人是怎麼吸上毒的?」

「曹國祥交代,他是去年六月份在老家跟朋友一起唱歌時,在幾個朋友的蠱惑下吸上的。」

桂支頓了頓,不緩不慢地說︰「朱愛玲原來是飯店的服務員,是今年三月份跟他認識之後,在他的蠱惑下吸上的,朱愛玲交代當時是好奇,是為了尋求刺激。」

肖支握著筆問︰「孫寶平呢?」

「孫寶平吸毒時間也不長,是今年上半年在一個大排檔打工時,遇上給那個大排檔送小龍蝦的蔣正飛,在蔣正飛的蠱惑下吸上的。

他上癮之後,不但從蔣正飛那兒購買毒品,而且以販養吸,販賣給他在飯店打工時無意中發現也吸毒的曹國祥和朱愛玲,三人甚至不止一次聚在一起吸毒。」

桂支掐滅煙頭,接著道︰「可能他的免疫力比較強,他多次跟朱愛玲一起吸毒,多次跟朱愛玲發生性關系,居然沒染上艾滋病,也可能暫時沒檢測出來。」

「曹之前的毒品是從哪兒來的?」

「他交代主要是從老家的幾個朋友那兒買的,這一點我們已經查實了,有手機支付記錄,有快遞物流記錄。考慮到價格比孫寶平賣給他的要貴,並且孫寶平的毒品來源不是很穩定,他的經濟收入也不穩定,所以他們二人之間形成了一種相互以販養吸的關系。」

听著有點繞頭……

惲政委捋了捋思路,緊盯著他問︰「有時候是孫寶平賣毒品給他和朱愛玲,他有時候也賣毒品給孫寶平,然後三個人一起吸食?」

「差不多,但他們之間的賬算得不是特別清,偶爾也會請對方吸。相比孫寶平,曹國祥要狡猾一些,擔心斷了毒品來源,一直藏有高價買的存貨。」

「孫國平殺人之後,跟他們一起吸食的冰毒,就是他高價買的存貨?」

「嗯,而且還有。」

韓昕低聲問︰「還有,他藏在什麼地方的?」

桂支知道他早晚搜過,微笑著解釋道︰「藏在朱愛玲的電動車電池盒里,他知道朱愛玲吸了之後就瘋瘋癲癲,什麼話都敢說。于是連朱愛玲都沒告訴,孫寶平更不知道。」

昨天太匆忙了,都沒仔細搜。

韓昕越想越不是滋味兒,追問道︰「肖支,還藏有毒品的事,是他主動交代的,還是崇港分局搜出來的?」

「崇港分局刑警大隊今天上午搜出來的,一共藏了四小包,加起來三點二克,搜出來之後就送刑技中心進行檢測,檢測結果顯示純度不高,里面摻了近百分之四十的冰糖。」

「他是以什麼價格買的?」

「他交代上家不是按克算的,是按包算的,一包六百塊錢,這個情況跟上午查詢到的轉賬記錄也對上了。」

「蔣正飛是怎麼賣給孫寶平的呢?」

「據說孫寶平交代,蔣正飛當時也是論包賣給他的,他剛開始不但想以販養吸,還想靠販毒發財,專門從網上買電子秤稱過。聲稱蔣正飛給的貨,份量很足,貨也很正,吸食的感覺比曹國祥的好。」

毒品的價格,直接反應一個地方的毒情!

肖支低聲問︰「一包大約多少克,每克多少錢?」

「他說一包有一克多一點點,蔣正飛剛開始是以三百塊錢一包的價格賣給他的,後來慢慢漲到了五百五。」

「純度很高的冰毒,才賣五百五一克!」

「所以要對這個蔣正飛引起足夠重視,他不但有進貨渠道,還在瘋狂地蠱惑別人吸毒,發展銷售網絡。」

肖支緊鎖著眉頭問︰「有沒有查到他的下落。」

「暫時沒有,他回老家之後好像人間蒸發了,沒有通話記錄,沒有購票記錄,他名下的銀行賬號也沒有交易記錄。」

桂支端起茶杯,補充道︰「任忠年親自帶隊去了他們老家,下午四點半出發的,最遲明天上午九點左右就能到。」

從之前研究過的那些案例上看,各區縣公安局之前查獲的冰毒,「市場價」都在每克一千以上!

韓昕知道肖支為什麼怎麼急,低聲問︰「桂支,您剛才說孫寶平剛開始想過靠販毒發財,而且他當時有貨源,這是不是意味著他有好幾個客戶?」

「他就曹國祥和朱愛玲這兩個客戶,並且是相互關系比較復雜的那種客戶。」

「怎麼可能呢。」

「剛開始我也覺得不太可能,經過反復審訊,可以看出他沒撒謊。他不是不想大肆販賣,而是找不到客戶,打不開市場。」

看著韓昕若有所思的樣子,桂支又笑道︰「據他交代,他甚至想過去戒毒所附近蹲守,販賣給戒毒期滿的人員。結果蹲了幾天,只看到有民警送吸毒人員進去,沒看到有吸毒人員出來,就半途而廢了。」

「他去的哪個戒毒所?」

「我們市局的戒毒所。」

想到女友下午在電話里問過的常識性問題,韓昕不禁笑道︰「我們市局戒毒所只負責‘上半場’,強制戒毒的吸毒人員,在我們市局戒毒所關一段時間,就要移交給司法戒毒所。那小子別說在戒毒所外蹲幾天,就是蹲一個月也找不到客戶。」

轄區出現那麼便宜的毒品,肖支實在笑不出來,揉著太陽穴問︰「老桂、小韓,你們說蔣正飛離開我們濱江,有沒有可能也是因為找不到客戶,打不開市場?」

桂支凝重地說︰「崇港分局正在通過大數據,分析他在我們濱江期間的活動軌跡,正在研究分析他手機通話記錄和銀行賬號的交易記錄,正在申請查詢他的微信和QQ聊天記錄,等查清楚這些就知道了。」

韓昕則分析道︰「他連孫寶平這種游手好閑的人都發展,可見他是想打開銷路的,很可能已經找到了經銷商。」

這起個案必須重視……

肖支敲敲桌子︰「小韓,桂支一個人盯兩個案子盯不過來,蔣正飛這條線你要參與,至少要時間掌握專案組的偵辦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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