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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軍的家中,氣氛格外凝重。

李建軍兩口子和鄭剛兩口子坐在客廳里,茶幾上擺著幾杯茶,卻沒人有心情去喝。

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郝強火急火燎的從外面進來。

看郝強的頭發上都是水珠,李建軍問了一句,「怎麼,外面下雨了?」

郝強在電話里就听出來李建軍語氣不善,所以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強行笑了兩聲,應道︰「沒下雨,晚上起霧了,我騎摩托車過來的。」

「自己去搬把凳子過來。」

李建軍指了指旁邊,家里連給郝強事先備好的一張凳子都沒,還得他親自去搬。

郝強看到鄭剛也在,而且鄭剛的臉色也不好看,已經明白出的事看來有點大,只是他還不知道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只能先把態度放好一點,听李建軍說什麼就是什麼。

搬來凳子坐下,郝強干笑了兩下,問道︰「李書記,什麼事啊?」

「什麼事,還不都是你干的好事。」李建軍臉垮下來,毫不客氣的說道。

「我?」郝強瞪著兩個大眼楮,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他是真不知道怎麼回事,來的路上還在想到底怎麼了,「李書記,我嗎?我是真不明白怎麼回事啊,到底怎麼了?」

「真不明白還是在這兒給我揣著明白裝糊涂?」李建軍氣勢洶洶。

「李書記,我怎麼可能給你裝糊涂嘛。」郝強一臉委屈模樣。

李建軍頂著一張冷臉,「你是不是有個外甥叫李軻?」

听到外甥的名字,郝強心里頭當即咯 一下,他是最了解自己這個外甥的,什麼正經本事沒有,歪門邪道倒是一堆,平日里就沒少闖禍,一旦惹出什麼禍端都是要他這個當鎮長的舅舅出來擦。

見李建軍如此生氣,鄭所長也在這里,郝強心想這王八蛋是不是在外面打架斗毆惹出了什麼亂子,陪著笑臉說道︰「李書記,李軻確實是我外甥,不知道他犯什麼事了?」

「你問鄭所長!」

李建軍不想和郝強多扯,直接轉過頭去,讓郝強自己和鄭剛說。

郝強只好笑呵呵的看向鄭剛,客氣道︰「鄭所長,不知道我那個不爭氣的外甥犯什麼事了?」

「他行騙,被抓了。」

鄭剛也是硬著頭皮回答。

「啊?」

郝強滿臉的不相信,這怎麼回事,他外甥怎麼可能去行騙呢。

「鄭所長,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李軻那小子現在在哪呢?」

「在所里。」

「要不你帶我過去,我去親自問問這小子怎麼回事。」

見郝強急著去撈人,李建軍咳嗽了兩聲,面露不滿的神情,提醒道︰「郝強,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听說自己外甥出了事第一反應就是搞特權,想的是趕緊去見人,看能不能把人救出來,反而絲毫不關心這中間的實際情況到底是怎樣的。」

這話說得不講情面,讓郝強面上一陣掛不住,連連點頭,「是,李書記批評得是。」

李建軍板著臉,繼續說道︰「你那個不省心的外甥平時沒少犯事吧,每次犯了事都是你這個舅舅去救火,郝強啊,咱們共事一場,我得提醒你,你身為黨員干部,時刻要記住咱們的宗旨,要是誰想著依靠自己的權力地位搞特殊化,想搞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那套,注定是要被清掃出革命隊伍的。」

郝強被這話嚇得是冷汗涔涔,李建軍和他好歹也算是多少年朝夕共事的同僚了,今天把話說得這麼嚴重,看來自己外甥闖下的禍絕對不小了。

「是是,李書記說得是,我們黨員干部絕對不能搞官僚主義那一套,始終要把為人民服務裝在心里。」

「那你這個外甥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我好好講講?」

「李書記,我真不知道啊。」郝強一臉無辜。

李建軍撇了撇嘴角,冷笑一聲,說︰「如果沒有你這個當鎮長的舅舅,李軻他敢打著味美可的名頭招搖撞騙嗎?味美可是我們縣招商引資的重點對象,是劉書記他們好不容易拉回來的投資,你知道咱們這種內陸小地方想要拉到大投資有多麼困難,劉書記他們也是費盡精力才把人家大老板請回來,你郝強倒好,能耐大了是吧,現在味美可才剛來我們鎮開分廠,你郝強的外甥就打著人家的旗號行騙,這不是明擺著砸人家名聲嗎!」

「這……李書記,我是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這小王八蛋敢做出這樣的事情,我第一個教訓他!」郝強心中顫顫,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李建軍說道︰「這事你跟我講沒用,你還是先想想怎麼向縣里交代吧,到時候你親自去和劉書記解釋。」

郝強滿腦門子都是汗,這他哪敢啊。

「李書記,這事確實是我那個外甥做得不對,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敗壞味美可的名聲,他闖下這麼大的禍我也不護著他,該怎麼處理就請組織上怎麼處理。」郝強向李建軍表完態,試探的說道︰「那個……這事能不報到縣里去嗎?」

他很清楚,事情要控制在鎮上,那他的烏紗帽還能保得住,要是被報去了縣里,那他的鎮長也算是干到頭了。

李建軍提醒郝強,「這事現在我說了不算,味美可的陳總還在我們鎮上,你自己看著辦。」

郝強也是干了這麼多年鎮長的人,這點領悟能力還是有的,明白了李建軍的意思,當即保證道︰「李書記,你放心,我一定把這事妥善處理了。」

郝強一走,鄭剛兩口子也跟著撤了。

回去的路上,阮愛霞拉著鄭剛談起了這事,剛才她在李建軍的家里全程都在听著,算是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听了個明白。

「你說這郝鎮長的外甥膽兒也太大了吧,這麼大的事也敢亂來。」

「唉,你不懂,其實這事不是你看到的這麼簡單。」

「那你懂了?」阮愛霞拉著丈夫,「你懂你怎麼不告訴我?」

「你以為李軻那小子真有那麼大膽子?」

「不然呢,事情不都是他干的嗎,剛才在里面李書記和郝鎮長都說了。」

鄭剛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妻子,那眼神里的一層含義大概是,你也在機關單位干了這麼多年了,該說你是傻還是單純?

「你這麼看著我干嘛。」阮愛霞嗔道。

「之前味美可來咱們鎮投資建廠的事李書記是不是親自召開了工作會議?」鄭剛說道。

「是啊。」

「當時怎麼說的,是要讓郝鎮長來主持老米粉廠和味美可合並的事情,你還記不記得?」

「記得啊,這不才開完會沒多久嗎。」

鄭剛說道︰「對啊,這事是李建軍交給了郝強去管的,你真以為郝強是那種兩袖清風的人?他外甥是什麼德行鎮上的人誰都知道,他郝強能不知道嗎?」

阮愛霞驚訝道︰「那你的意思是郝鎮長是知道這事的?」

「當然知道了,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沒有他的同意李軻敢這麼干嗎?」

「那他剛才還裝得那麼像。」

「不像能行嗎,現在東窗事發,他要是不把自己摘干淨,那還不等著查到他頭上來。」

阮愛霞覺得不可思議,說道︰「這不對啊,郝鎮長怎麼說也是負責人,他讓李軻這麼做,就不怕被人告發嗎。」

鄭剛提醒道︰「我告訴你,這個李軻已經不是第一天在那了,他這個所謂的招聘其實就是個擦邊球,你說他騙吧也不完全是騙,按照之前開會的決定要把鎮上的米粉廠合並到味美可食品廠,所以到時候味美可食品廠確實要解決一部分米粉廠老員工的崗位問題,當然不是直接人事調動那樣過去,而是重新簽勞動合同進廠,總之呢李軻之所以敢這麼做,就是因為他有這個權力招人進廠,而他這個權力就來自于他舅舅。」

阮愛霞明白了丈夫說的意思,皺起眉頭說道︰「那他這樣收了那麼多人的錢,肯定不可能全都安排進去,到時候剩下的人不是要鬧嗎?」

「怎麼鬧,去哪鬧,再說他們這麼搞之前早就想好了,不是又要填表又要體檢的嗎,找一些七七八八的原因把你刷下來,你又找誰說理去,你要說他是騙子吧,他確實能把人搞進去,所以這事要是沒有踫上味美可的陳老板還真就這麼稀里糊涂的過去了。」鄭剛感嘆了一句,「也就是李軻這小子運氣不好,如果不是被人老板撞個正著,他估計屁事沒有。」

「原來郝鎮長都是知道的,那他的演技可真行。」阮愛霞體會到了這些老家伙們果然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還真是逮到一點機會都不錯過撈油水,「那你說李書記呢,這些事情他知道嗎?」

「你覺得呢?」鄭剛反問。

「應該是不知道的吧,剛才看他對郝鎮長生氣的樣子一點也不像是裝的,要不然那他可就比郝鎮長演技還好了。」阮愛霞回憶著剛才的情景。

鄭剛笑著搖搖頭,有些事情不能說得太清,他和妻子都是體制內的人,不繼續就著這個話題往下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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