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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義戰(為大佬“閑醬菜”加更)

戰場之上散發著腥臭味,隨著朔風刮進文水城內,不少躲在家中的百姓忍不住干嘔起來。

這味兒不僅血腥,還夾著屎尿的惡臭,但久經戰事的人卻不陌生,人死多了,就是這樣,尤其是飽月復之後,死後失禁現象會更加嚴重。

「西側殺氣凝雲,陸、呂兩位將軍危矣。」

城頭之上,一名文士扮相的中年男人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而丁原沒有理會,他年老不假,但目力卻未曾退減,哪怕看不清具體情況,卻依舊可以清楚地看出那里騰起的煙塵直沖雲霄。

這陣勢,怕是有上萬匹戰馬在奔騰!

只見黑壓壓的騎隊正逐漸蠶食著西側空地……

「怪不得吾等能勝得如此輕松,原來郭泰這老賊悄悄將精銳撤出,轉擊側翼去了。」

丁原眉頭舒展,笑道︰「也不知孟明與奉先做了什麼,能讓郭老賊亂了章法,寧可不顧正面戰場,也要去尋他們晦氣。」

看其表情仿佛並不擔心麾下愛將的安危,因而,中年謀士忍不住提醒道︰「主公,側翼陣薄,原先也不過兩萬兵力而已,如今一番廝殺下來,恐怕已陣亡泰半。」

「萬余老卒而已,不足為慮。」

丁原搖了搖頭,撫須再笑︰「以奉先之勇,根本不虛,另外還有孟明從旁掠陣,那什麼黃天再借老賊萬騎,又能如何?」

話落,他轉過身來,稍稍收斂笑意,對著身後的眾多謀士說道︰「陣戰之事無需各位勞神費心,當務之急是搜尋隱秘行蹤的太平道余孽。」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太平道的手段確實玄奇,但也是術法分支。

相比于郭泰等一干武將,丁原更加擔心那些道人,他們既擅長蠱惑人心,又精通各種玄法,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便可發動暴民再來一次黃巾起義。

「諾!」

眾謀士齊齊揖手,而後化為虛影,消失在城樓之上。

與此同時。

戰場西側、遠離城池之地,勒馬等待的兩人停止了敘話,黃巾援軍姍姍來遲。

咚!咚!

先是鼓聲,而後蒼勁的號角聲響徹曠野,陸離端坐在馬背上,眺望著前方,不多不少,剛好三個騎軍方陣,外加七個步軍方陣,此刻正慢慢地向前推進!

其中,一名雙鬢斑白的老將最為顯眼,只見他騎著一匹毛色赤紅的千里神駒,身後則站在四名護持黃色大 的力士,個個肌肉虯結,不用變身便堪比巨人。

除此之外,各個方陣之前還有一名領隊武將,觀其神態、坐騎,恐怕都是領悟戰魂者。

「沒想到黃巾軍中另有如此精銳,若以相同的人數與之對戰,縱使狼騎也不是對手。」

說完,陸離將從韓暹與楊奉那邊繳獲來的戰旗插在地上,拔出長刀。

一旁的呂布拄著方天畫戟,表情依舊從容,點評道︰「黃巾賊能席卷天下自然有些許本事,沒想到竟然連督戰隊也有。」

「不過人數不夠看。」

只見每個方陣後面都綴著一支肩扛刀斧的精銳,他們並沒有關注站在前方阻路的陸離與呂布,而是時刻盯著自己人,看這架勢,顯然是準備砍殺擅自逃跑的士卒。

「孟明,不如那十名武將及其麾下的部眾交予我來。」

這個時候,呂布提起方天畫戟,仿佛解除封印的魔神,笑意就在此時收斂,而三叉束發紫金冠上的翎子,被一股奇異的氣焰拖起,甲冑開始閃現赤芒。

霎時間,一股濃烈的殺伐氣息在天地之間飄蕩。

陸離楞住了,心道︰那我怎麼辦,難道要像條咸魚一樣,站在旁邊看著嗎?

至于呂布此言是否在夸口,會不會折在萬軍之中,他一點都不擔心。

開什麼玩笑?

三里開外,一記飛戟干倒兩名黃巾猛將,造成一死一傷。

事實上,陸離心中一直有個猜測︰呂布恐怕還沒有全力以赴,也許只有在虎牢關下,劉關張三兄弟齊出,他才會爆發出驚世戰力。

但是,這些都不是關鍵,最重要的還是撈戰功!

此時此刻,除了太平道法師之外,黃巾軍精銳盡出,要是不參與進來,光看呂布一人表演,那可真是遺憾。

也許是察覺到陸離心有疑惑,呂布大笑道︰「別說兄長我不照顧你,殺賊酋的首功,可有本事拿下?」

聞言,陸離感覺一陣口干舌燥,看郭泰眼神瞬間變了,就像盯著一個獵物。

「有!」

這可是天大的恩情,呂布牽制所有敵軍,為自己創造機會單殺。

縱觀四海,誰能有這個待遇?

旁人要是知道了,怕是要羨慕至死。

坦白來說,若非知道呂布並非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陸離都要懷疑他是在誆騙自己,尋個開心。

丁秦予,主公之女。

大概是因為她。

在並州軍高層將領眼中,此戰過後,丁公就要多出一個佳婿來了,因而,誰都願意送人情過來,更何況呂布可是丁公義子,往後,便是自家人了。

但這個軟飯,陸離並不抗拒,反而覺得很香,那可是郭泰的人頭,此人不僅是黃巾軍在並州的領頭人,更是繼張角兵敗被殺之後,第一次站出來扛旗的人——

其在西河郡白波聚眾造反的事情傳至天下,各部紛紛響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郭泰堪稱第二個張角。

換而言之。

只要能砍下這家伙的人頭,再加上先前斬殺的谷蠡王,哪怕不去虎牢關,不參與任何大事,陸離也敢放下豪言︰

此次東漢末年之行,不弱于人。

就在這時,前方傳出的馬蹄轟鳴聲變得清晰起來,幾股鐵騎已經出現在了數百步之外。

明晃晃的刀槍,整齊劃一的步調。

呂布眼神輕蔑,似乎在醞釀什麼,而得到保證的陸離更是飄飄然,表現得有些輕佻,不,應該是從容。

只見他將長刀歸鞘,又一次舉起插在地上的將旗。

由于楊奉被方天畫戟格殺當場,狼騎銳士便將他的腦袋割了下來,而今正掛在旗幟最頂端,與之作伴的還有一頂頭盔,乃韓暹所有。

不遠處。

聚在郭泰身旁的護衛個個目眥欲裂,忍不住兜攏韁繩,想要拍馬上前,奪回將旗。

「與四年前相比,並州軍愈發強盛了,恐怕丁原自己也沒有想到,麾下竟涌現出如此多的英豪。」

望著不斷揮舞將旗,挑釁之意溢于言表的陸離,郭泰一反常態,暗暗夸了一句。

「時也命也,那人便是呂布吧?先前听聞此人天下無雙,本以為名過其實,而今兩場大戰下來,倒是老夫走眼、小覷豪杰了。」

听得上師夸贊敵將,親衛們紛紛松開韁繩,垂頭不語。

若是換做以前,定然有人會心中不服,向前請戰,但現在……

胡才請戰,試圖襲殺敵軍主帥,卻被一飛騎斬落馬下,勉強撐了兩回合。

韓暹請戰,使計騙敵軍小將孤軍深入,又用淬毒武器偷襲,現今生死不明,唯余一頂兜鍪掛在戰旗上,成了敵將夸耀武力的工具。

大將楊奉,本該去西側阻敵、爭取片刻時間,卻被嚇得望風而逃,前來與韓暹爭功,試圖借此來洗月兌罪責,至于結果……頭顱高懸。

陸離,英武不凡。

呂布,絕世無雙。

鏖戰了近一天,幾乎無眠無休,黃巾軍上下無人不識他們二人,並為其打上了不能招惹的標簽。

「老夫受大賢良師大恩,當初本想留待有用之身,立我黃天。」

「卻因誤判戰事,葬送了大好局面,一切罪責皆在老夫。」

兩軍相觸,本該是殺氣騰騰、你死我活,但結果有些出乎意料。

陸離與呂布默默待在原地,仿佛在等待將死之人交代完遺言,而原先發誓要復仇的郭泰瞬間蒼老了,如同鄉村老農一般,正絮絮叨叨地敘說著自責的話。

這個時候,郭泰越說越嚴肅,語氣也愈發高昂︰「黃天既覆,蒼生何存?老夫深信,唯我黃巾士卒才能改變這亂世,只是時機未到罷了。」

「亦或者,救蒼生于水火,平天下于亂世的重任,要由其它州的弟兄完成。」

在場眾士卒均目睹過大賢良師的風采,視之為神明,他說︰蒼天已死,黃天當立,那就必定為真。

也正因為如此,上師郭泰最初的那兩句話,並沒有使他們動搖,其實,他們早已心生死志,而最後兩句肺腑之言,更是鼓舞了士氣。

「黃天在上,福佑萬民!」

「黃天法力,萬軍可滅!」

隨著一聲聲呼嘯,十座方陣上空騰起濃郁的黃煙,遮天蔽日,景象堪比太平道高功昨夜所使的改天換日大法。

見狀,陸離心中一突。

坦白來說,雖然有呂布作為後盾,但他還沒膨脹到無視一切的地步,現在,內心深處有種強烈的直覺涌起︰遠離此處,否則將注定敗亡。

這個時候,駐足城頭的丁原不再捋動胡須,瞥向身側,象征軍權、身份的大 迎風飄揚,卻沒有任何異象顯化。

要知道,此物由純色犛牛尾制成,又經朝廷認可、受萬軍祭拜,可破除萬法,鎮壓一切詭異手段,而現在變得一點用處都沒有,其中必有蹊蹺……

一念至此,心有底氣丁原忍不住慌了神,義子與女婿皆在側翼,身邊無甚兵卒,萬一有性命之虞,那該如何是好?

恰好,安頓好軍中事宜的張遼躍上城頭,見丁原眉頭微皺,氣定神閑地勸慰道︰「主公勿憂,有奉先在,定然出不了什麼差錯。」

「放心,任他們鼓搗,我一人破之。」

幾乎是同一時間,呂布也在為陸離打消疑慮。

見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再聯想日後溫侯冠絕天下的威名,陸離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不斷提醒自己︰你可是跟在呂布身邊,有什麼可擔心的,浪一點又如何?絕不能慫,讓人看低。

最後,在兩人的注視下,郭泰單騎走出方陣。

按理說,此行應該殺敵手一個措手不及,宜雷厲風行,而不能擂鼓吹號,但為了壯大聲勢,這支黃巾精銳沿途敲鼓、吹號角。

「這是在巡視?」

「嗯,最後一次了,就任他去吧。」

兩人依舊沒有阻攔,像極了春秋時期的義戰,講究「信」與「義」——

開戰之前,必須等敵方的戰車排列好、陣勢擺好,且打好招呼才可開戰。

這時,老帥郭泰獨自一人在十個方陣之間馳騁巡視。

迎著冰涼的疾風,他感覺大腦無比清醒,感知同樣異常敏銳︰

戰馬緊繃的肌肉,充滿力量感的馬蹄聲,眼神明亮的部眾……

「眾星熠熠,不若一日之明也,自此之後,吾等便是天上的太陽。」

每過一處,他都會重復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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