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的自是左丘公主一事,哀家好奇,皇帝為何將她賜給玟兒?她那等絕色之姿,難道不必皇後更讓皇帝歡喜?」
顧鄞不以為意,「朕並非之人。」
說著的時候,話語頓了頓,眼中劃過一次嘲諷之色。
「而且,朕已非當年稚皇,如今的朕便是不歡喜的,朕也毋須勉強。」
太後皺眉,「你可是還在埋怨哀家當年讓你娶了淑妃尹貴妃之事?」
說來當年,他登基多年卻不曾納妃,太後便直接替他選了幾位妃子入宮。
而那二人的母族,全都是支持太後的。
為了不讓後宮被太後的人佔滿,他才娶了葉秋棠為後。
其實討論資歷,葉家雖是三代元老,但還不足以讓葉秋棠為一國之後。
不過也所幸,他當初將葉秋棠傳入了宮。
「不,母後多想了。」顧鄞搖頭。
說完後,二人長久無言,彼此竟有些尷尬。
太後只能嘆息,用著平淡的語氣吐出無奈話語,「其實哀家早早便已打算好,再過幾年,哀家便照先帝遺願,讓陛下得償所願,只可惜——」
「皇帝太急了。」
她斜望過去,眼神淡漠。
過幾年嗎?
顧鄞輕笑,端起了桌上的茶,小小的抿了一口,「朕登基至今,數數日子,也該有十年了。」
太後所謂的幾年,恐怕是等到她入了皇陵罷。
權力在人手,不是誰都能輕易舍棄得了的。
太後沒有回答,只是搖著頭。
「可惜,可惜。」
喝了幾口茶後,他便將茶杯放下,只是隨即皺起眉頭,用手捂了捂腦袋。
「這茶……」
太後疑惑,「怎麼?」
「沒什麼。」
搖了搖頭,顧鄞起身離開。
「兒臣身子不適,先行回去休息,母後也早早安歇。」
太後揚唇一笑,笑得溫柔,如同平常母親一般囑咐著他。
「好,這雨夜路滑,皇帝小心。」
顧鄞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便在李公公撐傘下離開了慈寧宮。
在他走後不久,太後端起了他曾經喝過一口的茶。
宮殿內一處屏風後,培公公一襲黑衣,手持長劍走出。
「讓尹何開始吧。」
太後冷淡囑咐。
「是。」
放下茶杯時,王嬤嬤拿著一套衣裳來了。
王嬤嬤的眉眼間還帶著一絲擔憂,「太後,若陛故,太後是要將哪位王爺送上大統。」
陛下無故暴斃,有無子嗣繼承皇位,唯一能繼承皇位的也只有八王和九王,但九王向來淡泊名利,甚至都不願意在京城內住下,而搬到了郊外隱居,恐怕是不願意入宮為帝。
而八王——
手中明明她有可以逼宮造反的權勢,但這麼多年來,毫無想要權勢的意向。
也是在最近,才有了那麼一點點動靜。
太後冷笑,「王爺?」
眨眼間,眼中滿是霸氣,她張開手,「哀家難道不行?」
王嬤嬤愣住了,又听太後傲然所言。
「古有武皇登基,同為後宮干政之女輩,哀家又為何不行?」
武皇?
太後竟然拿自己與武皇相比。
王嬤嬤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念到太後那自負的性子,終究還是閉上了嘴,跪在地上做臣服姿態。
「惟願太後得償所願。」
顧鄞出了慈寧宮後並沒有回去休息,而是去了御書房。
只是走著走著,身子搖搖晃晃起來,李公公擔憂的攙扶著,直到將他攙扶到了御書房外。
「陛下?」
「咳咳。」
剛走到御書房門口,李公公便見顧鄞吐出了一口血。
他頓時著急萬分,對著守門的太監喊道︰「去傳喚太醫。」
恰在此時,御書房的門打開了。
李公公正覺詫異,回頭望去,只見冷夜帶著一群黑衣人,手持長劍直指向他們。
「冷夜?你這是要干什麼?」
李公公皺起眉頭,護著顧鄞,面露警惕之色。
雨越下越大,雷聲也越來越響,閃電劃過,將這黑夜照如白晝。
一雙雙踩踏著水而過的腳步聲響徹而起,片刻之後,一群黑衣人已經將御書房包圍起來。
而為首之人,正是太後心月復培公公。
他正欲入內,卻見御書房內外無人,頓感奇怪。
「今日值守的人呢?」
「已被誘走。」
「這……」
培公公皺起眉頭,竟覺得有一絲不妥,許是心中警惕使然,並沒有立即入內。
「培公公怎麼了?」
他的心月復疑惑問道。
培公公遲疑著搖了搖頭,他本覺得不對勁,想要撤退,但是念及已經布置了那麼久,他也是親眼看到皇帝喝下了那杯毒茶的,想必——
他剛剛覺得的不對勁,應該只是他的錯覺吧。
但願如此。
他們此次的目的,不僅僅是要去除掉皇帝的人,還要將玉璽帶走,有了玉璽便可擬旨。
屆時無論是太後登基,還是讓八王九王登基,都會名正言順。
「進去吧。」
培公公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御書房門。
「叩叩。」
「陛下,太後擔心陛下龍體欠安,特命奴才來看看。」
雷雨滴答聲響徹,屋外吵吵鬧鬧,屋內並無聲音,靜寂得仿佛已經陷入了死寂。
這才讓他放心下來,給了手下一個眼神,便推門而入。
「吱呀。」
屋內漆黑一片,培公公帶著一群黑衣人慢慢靠近書桌。
只是還沒有走進,一道閃電劃過,將御書房照得亮如白晝,也讓他們看清了,御書房內竟然空無一人。
「人呢?」
培公公大驚。
他的人來報,顧鄞明明已經進了御書房,再加上喝下毒藥已經有了一段時間,此事應該已經毒死在了御書房才對。
可是為什麼御書房內卻沒人?
霎時間心中咯 一跳,不好的預感再度浮現而去。
「在這。」
听到身後動靜,他忙不迭回頭看,到那張冰冷面容時,培公公驚愕萬分。
「你?!」
……
慈寧宮內。
一個小太監急急忙忙沖了進來。
「砰!」
小太監摔在地上,瑟瑟發抖著。
「什麼事急急燥燥的?」
正在換上鳳袍的太後掃了他一眼,眼神略有些不滿。
在她看來,今日大計必成,所以並不會擔心會出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