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啟海，晚飯之後。
村民吳義濤家里坐了一圈的人。
大伙兒吃著西瓜抽著煙，興高采烈口沫橫飛，討論的是老吳能不能向林雙要錢以及能要到多少錢。
「阿濤，你要是膽子大的話，可以試一下。」
吳義濤承包的二十多畝地，去年被鳥很是禍禍了。
林業局不同意補償，吳義濤又去法院起訴林業局，要求林業局重新作出補償決定。
但法院沒有支持，他這個新聞還上了新華日報。
「這個林雙他真的這麼說？」吳義濤不太相信。
「說得好像我騙你似的，林雙今天當著全世界人的面說的話，那還能有假？而且這個都上熱搜了！」
說話的村民直接拿手機點開網上的報道︰「我不是已經發微信給你了？」
「我是說，這是十幾萬啊！」
「林雙有幾百億身家，差你那點錢？」
今天直播下來，有報道稱林雙身家又漲了百億。
這數額大得不真實，甚至有人以為是冥幣。
「可是」
「老吳那個是去年的事了，萬一這個明星的意思是說以後呢？」有個村民也不太相信能要到錢。
這無親無故的，而且又不是眼前的事。
「他可沒說以後，這個報道上有原話的，說就當是他買了那幾只雞，那也不是今天被吃的。」
大伙兒又一起重看了被剪出來的截圖。
「哎麻，這人長得也太好看了。」
「就是好看啊，不然也不會那麼多人看了，你看這字幕上寫的是什麼？」
截圖上有字幕，林雙的原話一字不差。
還有下面的說明，起因是這個男人養的雞被老鷹吃了，跟林雙問怎麼辦，林雙直接就說當他買去了。
接著又直接沖著直播鏡頭說國內這種情況他補償大家。
「這麼大明星，總不能說話不算。」
「反正你也是試一下，說不定能成呢？」
「要怎麼做？」
吳義濤也是心動了，不管怎麼說，能找回點損失也是好的，「他有留電話嗎？」
前面村民噗地笑噴。
「我是說，怎麼弄啊？」
「誰有他電話，沒有的，不過他搞了那個軟件，你注冊一下，在里面說。」
吳義濤搓著手︰「我不會啊」
「找個懂的上網把你的情況說一下。」
沒多會大家就把村里幾個懂得玩社交媒體的年輕人找了過來，大家埋頭一能折騰，給吳義濤注冊了扶生賬號，把去年損失的事說了，還貼了報道的圖。
「真能賠十一萬八？」
「你就別想人家能給你那麼多。」
「給你打個五折也好啊！」
「我怕被人打折了。」
大家伙一陣哄笑，最後結論就是也別說讓人給多少，就看著給吧。
三分鐘之後，吳義濤拿起手機直了眼。
竹山縣，大利村
晚風陣陣，帶著竹香和油煙食物的氣息，在這竹山的小村上方彌漫，此時天色已遲，卻仍舊如白天般熱鬧。
「今天的動靜可真不小，這邊還沒消停，網上又多了幾百個說自家東西被野生動物禍害的事了。」
那自稱林單的中年男子身邊又多了一個中年男子，兩人緩步山道，走向上午林雙休息的那處。
「我還是喜歡清靜些。」
「誰不是呢！」
「你這話說的，就太絕對了。那他把錢給了嗎？」
「還真的給了幾十家有證明的，其中最大的一筆是有個叫吳義濤的，上過報紙，說損失十一萬八千，注冊了那個扶生賬號之後說明了情況，沒三分鐘就給錢了。」
查了一下，說是六畝的甜玉米3天就被吃完，青毛豆4到5天就完了，大蔥苗2天就吃完，天剛亮就有喜鵲、麻雀、灰林鴿在田里吃，打過驅鳥劑，插了小紅旗，買了防鳥網都沒有用。
向林業局提出補償的要求後，林業局來調查說，鳥類不可能僅刨食他這一戶，周邊農戶的玉米、黃豆沒有嚴重損失的現象。
而且，鳥類一般不會刨食大蔥，另外，即使被刨食，農戶也會采取補種等措施，避免損失進一步擴大，所以，林業局認為他沒有證據證明，他的農作物長勢不好是鳥類刨食所致。
雖然是在軟件平台上直接給，但也是夠干脆的，那個姓吳的還特意截圖發到網上感謝了一通。
不光是他，別的收到錢的也都開始曬圖。
現在全網都在報道林雙給錢的事。
這一天幾十個熱搜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些平台是林雙開的，熱搜不要錢似的白送。
天之寵兒。
「那不是打法院的臉了？」
「打啊，又怎麼滴，你不知道什麼叫有錢任性？」
「這也不全是有錢任性，也是種營銷吧。我要是這個吳義濤，還不如借這個事請林雙到他們那里搞一次活動。」
「扶生平台上直接入賬，回頭在上面可以直接買東西，如果說提供的東西便宜好用，那這錢拿不拿出來也是無所謂。本來就是扶持生產，說起來真正受損失之後，總還是要投入生產里頭，這錢用得倒是很精準。」
「所以說林雙聰明啊，十萬八萬的對他可能不到一頓飯錢。」
「林雙一天吃的東西可沒幾個錢。」林單指了指他，「你小心說話，身邊他的鐵粉很多。」
「呵呵，我是說可能嘛，可能他還有過目不忘的能力，他智商多少？」
「反正很高，而且情商也不低。」林單默默笑了笑，回想今天和那位面對面時的情形，「滴水不漏的感覺。」
「情商拐彎抹角，影響效率。往往是情商高的人，天天批評高智商的人，不懂人情世故。事實是，人家不是不懂，只是非常驕傲，不屑去搞那套東西！」
「呵呵，真的有道理的呢！」
「其實想一想，有時候自己踫到問題的時候，就是面臨和一些層次很低的人，談的庸俗不堪的話題的時候，自己也是不屑于解釋，不屑于爭論的，因為覺得沒必要。」
林單從地上翻找了一會，撿出兩個耳塞大小的東西拿在手里，這玩意可不便宜。
「林業局不是沒有道理，我仔細想了想，其實這個賠錢的金額看起來很不講究，二十多畝地你說才種了點玉米毛豆，就能值十一萬八？」
「但你要是一分都不賠，農民的負擔也會很重，本來種地的回報就低。」
「這里頭水分不小，但他就這麼直接給了，那別人一看肯定是說他講信用，當然也會有人說他傻的被騙的，但他粉絲那麼多，自然會有人去盯著，真要是有人虛報什麼損失的，他只要說聲只要你們用于生產，好名聲自然來了！」
「你這話說得，他又不缺好名聲。」
「好名聲可不嫌多，當然，也不排除他確實是不在意這點小事，也許他說這話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丟幾千萬出去的準備了。」
回看下方數十米外的那個竹樓，燈光，火盆，還有跳著廣場舞的歡樂人群。
空地上還有那個據說能嚇死老大爺的‘驅鳥神器’，這玩意已經在網上火了，帶紅了那幾個送貨的‘自媒體’。
蹭熱實捶！
「也不知道林雙看到這些人跳廣場舞是個什麼想法。」
「還能有什麼想法呢，移山易，移風難，他只是來幫扶一下，又不能規定人家不能跳舞。」
林雙的活動只是縣里頭活動計劃的一個部分，後續跟著那尾氣也能收入個上千萬，這放到誰也不可能輕易舍去。
林雙更不可能說你們不許這麼干！
所以村里照常直播，現在在場的，基本都是報名沒通過的那些網絡自媒體，光是身材嬌好臉蛋不錯的女主播就有幾十個，吵得就像是疫情前的某些夜市。
「馬照跑舞照跳，挑頭的躲得遠遠的，」林單哈哈一笑。
「其實這錢可不好拿，拿了之後不知道多少人在盯著看，要是這里頭有騙子，轉頭就會給粉絲揪出來。」
指著下方。
「挖水塘這個事，看起來也不簡單，至少蓄水功能是有了，至于後面是不是能配套好的生產，那也得看當地執行得怎麼樣。」
「北方更應該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