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肯定是有好處的，氮氣當然也會溶進血液內，但它不參加生化反應，進多進少就跟壓力有關，好比說你深潛的時候，血里的氮含量就大，急速上浮氮氣就從液體里析出，堵住血管，這就是潛水病。這家伙能解決掉氮氣問題。」
靜靜仍然懶洋洋。
「好吧！」
潛水病林雙也听說過，當時沒細思考，只覺得人很脆皮，現在發現，這還是進化不到位。
現在倒是進化到位了。
但代價是什麼呢？
別忘記，他絕對不能在審美上和唐沅她們有參差。
比如為了強大，皮膚上長出鱗片來個復合甲，這就絕對不可以！
但在皮膚之下，骨頭上來個翼裝增生，除非是麗菲那種透視眼，別人又怎麼發現得了。
說白了，人就是個視覺動物。
林雙日常都會檢視自己，皮膚除了健康白之外並沒有什麼色澤變化，說明小歪在控制身體改造上並沒有出問題，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下去了。
能屏息兩小時，自己面對危險時存活的機率大增，這其實都是好事，人不能太矯情。
任務接了。
屏息兩小時那哪夠，林雙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在水里開始刷資料。他這手機也是防水的，最近感覺自己不但沒文化，還沒知識。
看他在陽光下水池里泡，錢二默默給他移過來一個大遮陽傘。
程苗程泉過來了。
林雙頭也不抬︰「翻譯好了？」
因為屏息，所以用的都是存量的氣，語氣略顯嚴厲。
程苗弱弱開口︰「過來看下你，馬上就回去。」
程泉沒那麼敏感，蹲下來︰「林雙，原來我們早就有青霉素當藥了，是用芥菜發酵做的，明代陳芥菜鹵，本草拾遺里頭也有，剛才涂藥的時候，孫妍告訴我們的啊，她懂得真多！」
「電視劇老中醫里頭有說，這個如果我們加到綜藝里頭，有沒有侵權的問題？」
「沒有吧」
林雙本來想說的東西又被他自己給壓了下去。
他原本是想跟程苗兩人說，你們看完本草再看抱樸子，大概可以寫仙俠小說了，但突然又覺得說這沒啥意義。
連眼前的綜藝都沒開始。
程苗兩人站了一會兒，就走了，其實她們的事情也多，關鍵是兩人不是特別聰明的那種，只能靠興趣加平時的努力。
過了一會，唐古麗菲跑來，坐在遮陽傘下，很安靜地畫畫。
小姑娘其實還是挺懂事的，應該也是林昭教得好。
林雙看手機，手機上查到的一些資料跟以前學過的知識慢慢融匯在一起。生物學那是初中就開始學了，他其實在小學甚至是幼兒園就已經知道一些粗淺的知識。
植物的光合作用是可逆的，人體內的有一個東西叫做ATP，它是一種化學分子，你可以簡單理解為對能量進行「閃存」，ATP隨時可以舍去自己的一部分形成ADP，也就是能量被用掉，閃存清空。
而葡萄糖是一個機械硬盤，存儲著大量能量，當它進入身體，實際上就是把自己的能量傳遞給ADP，形成ATP的過程。
一系統復雜的生化反應讓人體充滿了活力，這是長期進化帶來的。
另一方面，早期的地球並沒有那麼多氧氣，到處都是厭氧生物，比如藍細菌。
地球誕生至今46億年，直到大約24億年前地球上才出現游離的氧氣。在此之前的大約十億年中，藍藻（藍細菌）出現並開始進行光合作用，這個過程產生的氧氣是副產物。
這些氧氣並沒有在飄逸到大氣之中，而是與 反應生成 酸鹽，或者與鐵生成氧化鐵或鐵銹，經過了長達十億年的消耗，最終系統飽和，氧氣過剩，開始自由地在大氣中積累。然而氧氣對于當時生存在地球上的厭氧生物來說都是有毒的，它導致了第一次大滅絕——大氣氧化事件。
在不斷上升的氧氣水平帶來的巨大壓力下，生命進化出了不同的生存策略。其中真核生物演化出多細胞生命，並改變化學合成的代謝途徑來使用氧氣。
也就是說，生命系統更新過了，就像是電腦換了個操作系統。
到底是哪個更先進這個不好說，反正絕大多數人沒氧氣是沒法活的。
「咳」唐古麗菲發出輕微的咳嗽。
林雙看過去，沒說話，只是投去一個關切的詢問眼神︰打疫苗了嗎？
唐古麗菲沒說話，手上的動作卻是加快了，敢情是為了畫林雙的正面。
林雙笑笑，目光又落回手機上。
隨便她看。
化學常識，雖然空氣中氮氧相對來說比較穩定，但這兩種物質有很多種結合方式，從一氧化氮到二氧化氮，再到三氧化二氮，四氧化二氮，五氧化二氮
只要條件合適，結合的方式很多。
雖然表面上有些物質是有毒，但實質上，在人體內，又是另一種情況，比如一氧化氮，其實是非常重要的信使分子，它能起到讓人體血管擴張的作用。
硝化甘油能治心髒病，其實最重要的機制就是它在體內降解成了一氧化氮。
全程不呼吸是什麼感覺？
答案是沒感覺，林雙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在呼吸。
小歪改造了他的肺，讓氮氣也能輕松通過肺泡呼吸膜進入血液，可能也就是在那里氮氧結合了。
結合的一部分一氧化氮去擴張了血管，讓血管變得更寬，可以輸送更多血到全身。然後可能還有一氧化二氮。
這種叫笑氣的東西會讓人感覺愉悅，笑得停不下來，室溫下穩定，有麻醉和鎮痛作用。
林雙有時候在想，自己全身這麼大改，怎麼就能一晚上就好，甚至還能睡個好覺，現在猜測有可能是這玩意起了作用，如果不是小歪把神經信號都給屏了的話。
另外，笑氣是氧化劑，也被用來做火箭和賽車的燃料添加劑，它還是重要的溫室氣體，很能消滅臭氧。
過高的氧含量對人體也是有害的，生命在于能量，也在于減少能量消耗。
也許體內的反應比自己推測的還要復雜得多。
自己到底能成長到什麼程度，還真的是很期待
生命科學的神奇就在于，這是一種風險與收益並存，前路只憑想像，後面堆足了數十億年還沒查清楚過程的進化史。
誰弄的這個系統？
還是兩個？
林雙不敢多問，這種事，還是留給時間吧，就算命運的饋贈都標好了價格，自己也可以欣然接受，難道還會比以前的自己更差嗎？
「哥哥學習好認真！」唐古麗菲嘀咕了聲，「是學習吧？」
林雙抬頭笑笑點頭，任務期內，他不方便開口說話。
這麼一想，應該學一下不用氣流的發聲方式，他都可以讓皮膚亂來了，還不許摩擦摩擦來個月復語啥的。
除了麗菲，別人都沒刻意靠近。
陽台上，唐沅跟林昭出現了一下，看了看又進了屋，兩人永遠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