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著又往前走，又是一個十幾米的滑道，林雙這次就不用征求意見，直接摟起林昭跳下，慣性有點大，一跳一跳跳到了另一個大空間里。
「第三個胃。」林雙笑道。
黑暗中，林昭突然開口︰「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一些事？」
「我」林雙點點頭，又趕緊補了句︰「只是想想，但不是一定要。」
林昭仰起頭，低聲開口︰「你好像高了一點。」
「」
林雙確實高了一些，因為他不斷地調整著自己的身體彈性，時高時低，這也是為了觀察四周。
沒想到林昭這麼敏感能發現。
「本來我沒想這樣的但你成長得這麼快，原來還是個近視眼，現在連夜視能力都有了。」
林雙︰「你發現了？」
「怎麼可能沒發現，你夾蚊子那天我就知道了，天那麼黑，光一個動態視力可解釋不過去。」
「」
「知道你這些事，我也得拿點東西放在你這里了，不然你心里不舒服。」林昭低聲開口。
「嗯其實不會。」
「我跟你說一個故事。」林昭手攏到林雙耳邊。
聲音很低，但就在耳邊，林雙听得很清楚，只是一想到林昭的嘴唇貼著自己的耳朵，他的感覺真的是不知道怎麼說。
「有一個女孩，八歲的時候父母去世了，她被人收養，住在一個大院里，養父母有兩個兒子。哥哥比她大四歲，弟弟比她大兩歲。
十二歲那年，一天下午，她午睡很沉，起來發現身體不適，又過了兩個多月，她月經沒有來。
她很害怕，找了自己父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回想過去所有，她猜測可能是那一天的下午，有人趁她午睡時干了什麼事。可時間過去這麼久，其實她有懷疑的對象。可她又不敢相信。」
「某一天，那對兄弟打架，兩人都送進了醫院。哥哥死了。」
「」
「弟弟對養父母說，是那個哥哥干的事，說夢話被他听到了。」
「然後呢？」
「然後，那個弟弟被送去牢里，去了新省，後來就在那邊留了下來。」
「那個女孩是你，那個弟弟是麗菲的爸爸？」
林昭輕輕點頭。
林雙心頭像有石頭壓著，開始好像小龍女的故事，卻沒想到是真的把孩子生了下來。
也就是說，這麼多年，她就是一個人生活，還撐起了這麼一個家。
「你怎麼知道是那個哥哥，只憑弟弟一面之辭？」
「我不確定，當時我不想去想這個事。直到前幾年才做了親子鑒定。用的是麗菲的樣本和小沅的樣本做比對。」
「兩人不是同一個父親那」
「你是想說，當時是他們兩個人一起？」
「」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學心理學嗎？」
「知道了。」
「他對他哥哥的恨根本掩飾不住。」
「你恨那個人嗎？」
「恨啊，可人已經死了，再恨也沒有用。只會讓我天天陷入痛苦之中。」
「那唐沅知道這個事嗎？」
「知道，十二歲時之前，我就跟她說很多外面的案子，讓她看到丑惡，也看到美好。我給她的愛一分不少，她是我的骨肉。我跟她一起討論如何讓受害人從陰影中走出來。」
「她」
「她一開始只知道父親已經死了，但我不說，她也不多問，後來知道這個事的時候，也是難過了很久。畢竟，孩子總希望自己是愛情的結晶，沒想到會是罪犯的後代。」
「是嫌疑犯。」
林昭抬眼狠狠瞪他︰「你現在跟我說這個？」
林雙立刻閉嘴。
「我也是這麼跟她說的，生理上來說，那個人是她的父親，但實際上，這個人可以沒有。」
「那為什麼你跟麗菲」
「他也算替我報了仇」
「他既然那麼喜歡你」
「喜歡又怎麼樣，我當時是連他全家都恨上了，只是後來，他們全家也一直對我很好，也就算了，而且小沅也很可愛。所以還是讓她姓了唐。」
林雙仰起頭，心里默默嘆息，這世界故事是真多啊！
「這個夠不夠？」林昭輕聲開口。
林雙無言以對，看看四周，他現在知道為什麼林昭要讓他帶她下坑，又要在這里說這件事了。
這是秘密的交換，在數千年再沒別人到過的山洞里，她說出自己的秘密，作為抵押物。
伸手摟住林昭的腰，林雙突然有一種沖動，可是突然手臂一痛。
戒指。
林昭低聲耳語︰「你要做什麼？」
林雙心念轉得飛快，馬上找到了說辭︰「快點下去，時間越長越危險。上面如果塌了，或是別的什麼，我們可能會」
「那往回走吧。你能上得去嗎？」
「可以。孫猴子跑到鐵扇公主肚子里，也是從嘴里出來的。」
帶著林昭上去比較辛苦，但也還好。
林昭突然開口︰「你知道喜歡的基礎邏輯是什麼？」
「什麼？」
「食物和性，共同特點是安全，表征是干淨。」
剛才突然間一下的沖動仿佛已經消失了。
林雙不知道林昭是不是故意的，也可能她早就想到了自己可能的反應，適時地給了反制的辦法，沒有讓兩人陷入不可挽回地步。
手中那腰肢有點緊繃。
「覺不覺得這里其實是一個挺好的訓練場地。」
「是嗎？」
「你知道為什麼在黑暗中，深洞里人總會往上走，明明下面的出口更近？」
「覺得離地獄更近？」林雙反問道。
林昭輕輕一笑︰「在一個封閉黑暗環境中，人們絕大多數情況都是向上鑿路求生而非向下，不是出于理性，只是本能選擇。」
「人作為高等生物，規避可能存在的、未知的危險是與生俱來的本能，也是生物進化的選擇。身處黑暗、閉塞、無法預知或已知存在危險後果的情況下，一般人的戒備心理和生存會隨著可掌握信息量的減少而增加。」
「這時人體會進入應激狀態而采取本能的動作。但長時間處于這種狀態會令人體激素水平產生大幅變化從而導致肌肉、血壓、體溫、代謝水平波動，最後甚至會導致一些病癥的出現。」
「為了規避這些未知的危險，大自然賜予了人類恐懼這種天賦，其中選擇光明、族群保護等行為都是對抗黑暗、未知危險的有效手段。前文提到處于被人追逐又身處樓道間這種相對閉塞的環境就符合了應激狀態的特征。」
「在此時人在黑暗環境對方向移動的瞬間判斷只有上和下兩種情況，而上方意味著光明、被更多人看到，或者看到更多人和出口，而下方意味著黑暗、封閉和死路的情況，因此第一反應就是向上奔跑。」
「走向光明，我也覺得，有可能的話，不要選擇往下，雖然那里有個出口。」林雙輕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