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山坡上，一個全身籠罩在斗蓬中的斗蓬人嘀嘀咕咕︰「可惡的生命加速光環，害我的命蟲卡地縫里，可惡的小肥龍，逼我把靈魂出賣給惡魔，貪婪的惡魔，靈魂都出賣了，就給一個惡魔豐碑和八級魔法能力，可惡可惡可惡。」
如果奈格里斯听到他的嘀咕，再聞一下他的氣息，估計立刻就會認出來，這不就是暗面城地穴里，那個因為蟲子卡地縫，而被砍死搜魂的斗蓬人嗎？他竟然沒有死？不是已經搜了他的魂嗎？
搜魂是很徹底的滅殺，除非是像銀幣，中途有安格在庇護了，才把部分靈魂保存下來，那也就意味著，庇護他的存在，至少也是一位神。
就在他喃喃自語之際，一個恐怖的氣息突然降臨在他的身上，一對惡魔角的虛影從他頭上冒出來，同時，斗蓬人的心里響起了一個低沉的聲音︰「你在嘀嘀咕咕什麼？你的靈魂就值這麼多錢，想漲價就努力干活，六萬個靈魂，記住了。」
安格在安息深淵澆死過一個叫圖魯斯的高階惡魔，盧瑟也殺過兩個高階惡魔，但那些惡魔跟這個恐怖的氣息完全不是一回事，那只是一種叫惡魔的生物。
只有操縱人心，買賣靈魂的，才配叫真正的惡魔。
「啊啊，對不起對不起，恐怖之主，是我太貪婪了，我一定努力工作，一定努力工作，您看，這座城市的人，馬上就要深陷死亡的恐懼之中了。」斗蓬人忙不迭的說到。
「哼，記住了，我不在意你曾經是赫墨爾托斯的信徒，也不計較你在背後嘀嘀咕咕的說我壞話，但與惡魔的交易，可是白紙黑字簽好的，如果違約了，你就要自己承受這六萬個靈魂的大恐怖了。」惡魔的聲音低沉，有種在耳邊低語的感覺。
隨著惡魔的話，斗蓬人的面前緩緩的浮現出一張羊皮卷的虛影，然後又緩緩的從底部開始燃燒，最後全部化為灰燼。
斗蓬人打了個激靈，點頭不迭︰「好好好，一定一定，求大人多寬限點時間。」
惡魔角消失，恐怖的氣息逐漸消退，斗蓬人呆立了一會，發出一陣‘桀桀’的笑聲，姿態並沒有他在惡魔面前表示出來的那麼卑微。
哼，恐怖之主，回頭就啃了你。
也不知道是感應到斗蓬人的情緒，四周的甲蟲紛紛冒出頭來，張開翅膀磨擦，發出唏唏嗽嗽的高頻聲音。
……
城內，安格一行在牛頭人姑娘的引領下，走進了一片狹窄潮濕的街區。
和所有城市的貧民區一樣，垃圾都是直接潑到街道上，腥臭惡心，地上被人連續擺放著石頭，瓦尼婭的蹄子靈巧的踏在上面，滴水不粘的走了過去。
這種噸位的牛頭人竟然有如此靈巧的步伐，看得奈格里斯嘖嘖嘖稱奇。
為了防止小天使和小僵尸去踩水，奈格里斯提前要求安格把它們兩個提溜起來，然後一路踩石頭過去，同時強烈的警告兩個小家伙︰「你們敢踩這種水，回去麗莎和嵐就會把你的腳腳砍掉，洗干淨再裝回來。」
一路上看到了不少為了避免踩到水，而出盡奇招的能人，比如穿著高跟的鞋子，踩著高蹺之類的，顯然，大家都不喜歡路上的髒東西，可是自家的髒東西還是會往路上潑。
「你們怎麼住這種地方？你家不是子爵嗎？」奈格里斯無語的問到，與這種地方相比，安息深淵簡直就是天國，那里雖然貧瘠，可是不髒啊。
「子爵又怎麼樣？子爵也要吃飯啊，如果他光吃飯也就算了，他還煉藥，原來的莊園早就賣了，剩下的錢只夠住在這里。」瓦尼婭說到。
「……可是，制藥師很有錢的啊，比子爵有錢多了好嗎？」奈格里斯無奈的說到。
一個好的制藥師，那可是一座會行走的金山，比魔法師都要闊氣。隨隨便便一瓶止傷藥就能賣幾魔晶，一瓶補魔藥十幾魔晶，一瓶延時增大藥幾百魔晶。
就算是再低級的制藥師，煉點大力藥劑，止泄藥劑之類的，也能混口飯吃，再怎麼也不至于淪落到貧民區啊。
「是嗎？反正我沒見過我家這個往家里拿回過錢，到了。」瓦妮婭在一棟破破爛爛的二層房子前停了下來。
房子的門很窄，當然，相對于安格這樣的骨頭架子，那是非常寬敞的，但對于瓦妮婭來說，就不是那麼友好了，它側過身子，腰間的肉還是卡住了，用力一擠，門框卡嚓一聲，紕了。
瓦妮婭見怪不怪，進去之後，反身過來熟練的卡上門框，這才把安格等人讓進來。
這種情況讓奈格里斯很擔心，瓦妮婭在里面活動，會不會把房子給擠垮了，這種建築，明顯不是為了承受它這種噸位的牛頭人而建的。
奈格里斯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的，瓦妮婭一進到屋里，地板立刻傳來痛苦的申吟，有種隨時要斷的感覺，當它踩上樓梯時，樓梯的踏板更是彎得差點要斷似的。
但畢竟在這里生活了不短的時候，要跨早就跨了，在這種顫顫巍巍中，房子竟然很堅挺的扛住了。
上到二樓，很快，瓦妮婭就單手提溜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走下來，來到安格面前，還抖了抖，說到︰「果然餓暈了。」
看瓦妮婭這熟練的架勢，顯然，餓暈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子爵竟然是個小姑娘，瓦妮婭說人類通用語時，用的一直是男性的‘他’，搞得奈格里斯還以為是子爵是男的呢。
提溜著女子爵，瓦妮婭湊到水缸前，就準備勺水往她嘴里灌去。
奈格里斯嚇得大叫︰「你干什麼！？」
「啊？喂水啊，今天沒搞到吃的，先灌點水頂一頂，唉，我媽媽不在了，不然還能給他擠點女乃喝，我跟他都是喝媽媽的女乃長大的。」瓦妮婭不知為什麼突然想到牛媽媽，眼圈紅了。
「呃，別急別急，吃的我們有，還有，男性用‘他’，女性用‘她’，最後，水你不燒一下嗎？就這樣的水多髒啊。」奈格里斯說到。
「真的！？你們有吃的？」瓦妮婭已經听不清別的了。
先掏兩顆甜菜根給瓦妮婭墊墊肚子，奈格里斯往水缸里一看，咦，看不下去了︰「安格，把這水淨化一下吧，這麼髒的水也喝，也不怕拉肚子。」
瓦妮婭一個甜菜根啃的滿臉都是汁水，聞言漫不在乎的說到︰「不怕，拉著拉著就習慣了。」一邊說，一邊把第二塊甜菜根揣懷里。
看到它這動作，奈格里斯訝到︰「你藏起來做什麼？一塊你夠吃了？」
除了盧瑟那個甜菜劍聖，就只有牛頭人大嬸一家，才能一性次的把兩三斤一個的新鮮甜菜根吃完的，見瓦妮婭是牛頭人，奈格里斯才特意叮囑拿兩個，還只是讓它墊墊肚子。
「呵呵，留點子爵嘗嘗。」瓦妮婭傻笑應到。
「有，還有呢，糧食，你不是廚娘嗎？去把飯煮了。」奈格里斯讓安格又取出兩袋糧食。
它吸取教訓了，當初牛頭人大嬸放開吃，一袋糧食可是不夠的，這個瓦妮婭的干飯力肯定比牛頭人大嬸更強。
瓦妮婭有些不好意思，抓抓鼻子︰「沒柴火。」
「……」
其實不是沒火，樓上的煉藥室就有一座魔晶爐，上面還有小半顆魔晶，夠煮一次飯了，但顯然，魔晶爐不是煮飯的好器具。
最後還是安格煮的飯，先在牛頭人目瞪口呆下，用聖光淨化了缸里的水洗谷物，撇掉中空或干癟的，再添干淨的水煮。
這是正常的煮飯步驟，當然，還有一步被省略了，就是月兌殼。不過沒月兌殼的谷物，熬煮後會爆裂，用牙齒抿一抿，就能吃到里面的胚芽了。
牙口好的，甚至不用抿，就像牛頭人一樣， 次 次，也不怕燙，轉眼半鍋飯就下肚了。
子爵是餓暈的，新鮮的甜菜根擠出汁水，灌進去，沒一會就悠悠醒轉，眼都沒睜，鼻子就抽抽，估計是聞到飯香了，猛的睜開眼楮。
好吧，又一個吃貨，剛醒轉的子爵大人招呼也不打，撲過去抱著飯鍋就開啃，另外半鍋飯轉眼就下了她的肚子。
很難相信，體型還沒有牛頭人五分之一的她，竟然干掉跟瓦妮婭同等量的食物，不過吃得急了，吃完就胃痛，最後又是安格把她救回來的。
捂著隆起的小肚子，薩娃大字型的癱在椅子上，胃里因為聖光而暖洋洋的感覺，讓她什麼都不願意想，懶洋洋的揮手說到︰「好了，這一頓值所有的一切了，屋里有什麼，你們自己搬吧。」
奈格里斯愣了，這是把他們當成收廢品的了？
「這位制藥師，我們是來找你的。」奈格里斯無奈的說到。
「找我？！不行，我不賣的。」薩娃猛的坐起來，雙手抱在身前，警惕的說到︰「我還沒成年，還有子爵頭餃，買我是犯法的，哎喲~」
瓦妮婭一巴掌扇在她的腦瓜上︰「你這死孩子一天天淨想些什麼，奈格大人知道你在研發殺蟲劑，覺得很好的思路，特意過來看看。」
薩娃捂著腦袋苦笑到︰「瓦妮婭，你信嗎？我什麼水平你不知道嗎？我那點制藥水平能有人看得上嗎？」
瓦妮婭斜瞥了她一眼，不屑的哼到︰「你那點制藥水平沒人看得上，那你覺得你這麼平，有誰看得上嗎？」
「呀呀呀，你侮辱我，我跟你拼了。」
也不知道用什麼拼，張牙舞爪撲上去的薩娃，被瓦妮婭一手提溜了起來。
奈格里斯嘆氣，從踏上貧民區的地，它就知道這個制藥師不靠譜了，沒想到比想像中的更不靠譜，這種未成年的小姑娘，能發明出一藥死一片的殺蟲劑？
不過來都來了，奈格里斯也不好掉頭就走，至少得問問吧。
「我听瓦妮婭說，你正在嘗試發明一種殺蟲劑，專門對付外面的蟲災，是嗎？」
薩娃听到這種問題，忍不住有些遲疑︰「你真的是過來找我的？找藥劑師薩娃的？
「對。」奈格里斯沒好氣的應到。
「那為什麼你嘴巴不動就能說話，月復話嗎？」
「不是，這才是我的本體。」示意安格把黃銅龍放出來。
薩娃立刻慎重起來了，那種變化就像淡生意時，發現別人是開魔法構裝馬車來的一樣，態度立刻不一樣了。
黃銅龍耶，再幼的黃銅龍，也不是她這種小破藥劑師能接觸到的。
「是的，我想發明一種殺蟲劑，一種能滅殺大片蟲子，一殺能殺一窩的殺蟲劑。」
「主要思路是什麼呢？怎麼實現你這種構思。」
「我是這樣想的，這些蟲子不是有啃噬自己同類尸體的習慣嗎？我讓其中一個蟲子中毒，回到巢穴內再死掉，它的尸體被同類啃噬，然後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然後整個巢穴的蟲子就會全死光了。」
「構思很好，那現在你踫到什麼困難了呢？」
「現在的困難是找到一種發作慢，但毒性強，就算被蟲子啃噬過很多次，也能毒死蟲子的毒藥。」
「這個很簡單，不但要毒性強，最好是能代際增強，蟲子啃過同類的尸體，自己身上的毒性會比同類身上的更強，你知道天使之淚嗎？」
「啊，知道知道，我就是想用這種毒藥，可是我搞不到。」
「這個先放著，除此之外，你還面臨了什麼困難嗎？」奈格里斯問到。
薩娃又是振奮，又是無奈的說了句︰「最大的困難是，窮。」
振奮，是因為這種節奏好熟悉，就像回到了以前讀書的時候，在導師手下做實驗一樣，導師思路清晰，理論知識豐富，時常能把握關鍵。
而她的動手能力強，在導師的指點下，做什麼都順順利利的。可是畢業以後，獨當一面時，就忘東忘西，老是把握不住關鍵，做什麼都失敗。
「怎麼窮法呢？你說，我們一項一項的排除。」奈格里斯循循善誘。
它為什麼听到瓦妮婭提一嘴，它就敢找過來，因為它是知識之神，傳授知識，助人成功，這是它的老本行啊，只要薩娃是個正經的藥劑師，它就有七成的把握，教會她一點東西。
一個已經有構思和思路的藥劑師，往往只需要一些提點，她就能抓住成功。
薩娃苦笑著︰「怎麼窮法？我的藥爐連再燒一爐的魔晶都沒有。」
安格手一翻，一大把魔晶出現在掌心。
薩娃倒抽了口涼氣，這是大金主啊，抱住這條金大腿，還窮什麼窮？
「不窮了不窮了。」薩娃激動的抱過魔晶，掉頭就沖上二樓的制藥室。
最後，奈格里斯把本體黃銅之書拿出來，夾在翅膀下，靠到薩娃身邊指指點點，黃銅之書那主動給別人增智，變相降自己智的光環幅射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