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師徒離了浮屠山,一路西行,不知寒暑。
這天,師徒到了一處名為「黃風嶺」的所在,一陣狂風吹來,唐僧心中有些驚駭。
「悟空,這風來的古怪,前方莫不有危險?」
豬八戒道︰「猴哥,常言道,避色如避仇,避風如避箭,咱們還是躲一躲吧。」
孫悟空道︰「你這呆子,手上功夫不怎麼樣,嘴上功夫倒是厲害,避風倒是真如避箭,遇著色,怕是等不及撲上去了。」
說罷,伸手一抓,抓了一把「風」,放到鼻子邊聞了聞。
「這風確實有些古怪,內有妖氣,前方定然有大妖盤踞。」
「什麼妖?」
「不知道,但這妖怪一定精通狂風類神通。」
話未說完,一只斑斕猛虎跳了出來,撲向唐僧。
豬八戒反手一耙子揮出,把猛虎打死,定楮看去,卻只是一張虎皮。
一般而言,虎類妖精,多以尖牙利爪為武器,也有少部分修行虎尾、虎吼。
這虎妖卻是異類中的異類,別的神通一般般,唯獨精通「金蟬月兌殼」。
虎妖是黃風洞洞主黃風怪麾下先鋒官,號稱「虎先鋒」。
本是奉命來抓血食,雖不認識唐僧,但嗜血本能佔了上風,立刻動手抓人。
身體翻了幾翻,靠著幾張虎皮作為誘餌,引走了孫悟空和豬八戒,一股黑風卷走了唐僧。
唐僧心中大叫MMP。
那烏巢禪師看起來是得道高人,怎的這麼不靠譜。
說什麼誦念心經妖魔難侵,我這里剛剛有所思悟,便被妖怪抓了。
其實這也怪不得烏巢禪師,佛祖賜下法寶的時候,還說穿袈裟免墮輪回,持錫杖不遭毒害呢。
唐僧雖然沒穿八寶錦斕袈裟,九環錫杖卻時刻在手。
一路上該遭受的劫難,也沒見少一絲一毫。
還有一點就是,取經路上並非只有唐僧師徒,還有六丁六甲,五方揭諦,十八位護法迦藍跟隨。
只不過那些神仙一般不顯露身形,唐僧遇難也甚少幫忙。
用現代的話說,這些神仙就是打醬油的。
不過取經是大事,打醬油也能蹭到一些功勞。
發覺到中計之後,孫悟空喚出土地,問明黃風洞方向,徑直過去要唐僧。
黃風洞內,黃風怪正在大罵虎先鋒。
「我教你去巡山,只該拿些山牛、野彘、肥鹿、胡羊,怎麼拿那唐僧來,他的徒弟找上門,這可如何是好?」
虎先鋒不知孫悟空的厲害,高聲道︰「大王放心,小將願帶五十小妖,把唐僧那兩個徒弟一並捉來。」
黃風怪不屑的看著虎先鋒,畫餅道︰「你若能拿住孫猴子,我就和你結為兄弟,共享富貴。」
虎先鋒聞言心中大喜,帶著五十小妖出了黃風洞。
過不多時,虎先鋒成了孫悟空的虎皮小短裙。
黃風怪接到小妖稟告,怒罵道︰「好個無禮的猴子,我不曾吃你師父,你卻殺我虎先鋒,小的們,取披掛來。」
過不多時,黃風怪披掛完全,提了一柄三股鋼叉,出洞迎戰孫悟空。
金盔晃日,金甲凝光。盔上纓飄山雉尾,羅袍罩甲淡鵝黃。勒甲絛盤龍耀彩,護心鏡繞眼輝煌。
這身披掛可謂威武不凡,怎奈黃風怪的本體是一只黃毛貂鼠,尖嘴縮腮,骨瘦如柴,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黃風怪出了洞門,喝道︰「哪個是孫悟空?」
孫悟空厲聲道︰「你外公在此,送出我師父來!」
孫悟空身軀鄙猥,面容羸瘦,比黃風怪還要瘦小,黃風怪看的心中大樂。
「我只道齊天大聖是個頂天立地的好漢,原來是一個骷髏般的病鬼!」
「你外公雖是小小的,但只照頭打一叉柄,就長三尺。」
「那便吃我一叉!」
黃風怪一叉劈下,孫悟空不閃不避,硬挨一下,身子果然長高數尺,從不足四尺變為一丈多高。
「我的兒,留情不舉手,舉手不留情,你這一下實在是太輕了,連給你外公抓癢都不夠啊。」
「那你看看這下夠不夠!」
黃風怪一叉搠向孫悟空胸口,孫悟空雙手一揮,金箍棒變為碗口粗,一丈多長,對著黃風怪頭頂就是一棒。
黃風怪曾在佛祖座下听道,偷喝過佛前琉璃盞的燈油,修為頗為不凡。
只比斗武藝,兩人斗了足足三十多個回合,也沒有分出勝負。
孫悟空抓了一把猴毛,喝了一聲「變」,變出數十小猴,一同攻向黃風怪。
黃風怪向著巽位把口張了三張,呼出一股狂風。
這風也是厲害得很,不是凡俗風暴,而是和三昧神火比肩的「三昧神風」。
能吹天地暗,善刮鬼神愁,裂石崩崖惡,吹人命即休。
原文贊詩中,甚至還有「文殊走了青毛獅,普賢白象難尋見」、「老君難顧煉丹爐,壽星收了龍須扇」、「這風吹倒普陀山,卷起觀音經一卷」之語。
因此有人認為,太上老君的青兕和金銀童子,文殊菩薩的青獅、獅猁,普賢菩薩的白象,壽星的梅花鹿,觀音的金毛、金魚都是借著三昧神風下界的。
這顯然是夸張之語,至少「真武龜蛇失了群」是絕不可能。
三昧神風是三界少有的強大神通,但孫悟空金剛不壞,風吹火燒皆不能損。
昂首挺胸,任憑狂風吹拂,也是毫不動搖。
原本孫悟空的火眼金楮是破綻,會被三昧神風迷了眼。
但在八卦爐中,孫悟空吸收了狄光磊「玄虛日月金瞳」的靈韻,補全了眼楮上的破綻,自是不懼三昧神風。
「我的兒,用點力,你外公正涼快呢,加力,加力!」
黃風怪的本體是黃毛貂鼠,膽子本就不大,見三昧神風不起效果,轉頭就跑。
孫悟空如何肯放,快步追逐。
黃風怪現出本體,在山縫中上下亂鑽,孫悟空變為一只花貓,緊追不舍。
追不多時,孫悟空一個「靈貓撲鼠」就要解決掉黃風怪,一股腥臊撲鼻的臭氣噴來。
就像是發酵的糞堆混合臭雞蛋然後再提純濃縮,和這股臭氣比起來,鯡魚罐頭完全就是小兒科。
孫悟空的五感敏銳無比,臭氣襲來,當場被燻得摔了一個大跟頭。
放屁這種招式雖不好看,但不得不說,非常好用。
強如孫悟空,在沒準備的情況下,也受不得這臭氣。
孫悟空翻身而起,手一抹,把鼻子變沒了,繼續奮力追逐。
孫悟空擊敗黃風怪,靈吉菩薩那里可就有些坐臥不安了。
黃風怪可不是沒有背景的山精野怪,在此處清修也不是自己的選擇,而是不得不如此。
當年他在佛祖座下听道,偷喝燈油,佛祖賜給靈吉菩薩一粒定風丹,一柄飛龍寶杖,命靈吉菩薩捉拿黃風怪。
定風丹定住三昧神風,飛龍寶杖拿住黃風怪,但靈吉菩薩並未下死手,而是讓黃風怪在此清修。
一來為西游添難,二來也想徹底降服黃風怪。
黃風怪平日里只吃野獸不吃人,也是因為如此。
按照菩薩的算計,黃風嶺這里應該有「黃風怪阻」、「請求靈吉」兩難。
現在不僅只余一難,連黃風怪都要被打死了。
就在靈吉菩薩躊躇不定之時,五條飛龍猛地降臨黃風嶺。
五條飛龍持著刀槍劍戟棍五種兵刃,手中閃耀青黃赤白黑五色雷霆,正是狄光磊麾下五龍將軍。
唐僧師徒到來之前,黃風怪是「囚犯」,靈吉菩薩是「牢頭」,狄光磊不便出手搶怪。
如今黃風怪是阻攔取經人的「罪人」,那就別怪狄光磊不客氣了。
黃風怪本體為黃毛貂鼠,天生懼怕貓和龍蛇。
飛龍寶杖能夠拿住他,便是因為寶杖能夠化為八爪金龍。
五行雷霆轟然砸下,生生不息,環環相扣。
不過數招,嚇破膽子的黃風怪便被五龍將軍生擒,鎖入特制的籠子中。
孫悟空笑嘻嘻的上前,道︰「原來是個黃毛貂鼠,我說放屁怎麼那麼臭。」
敖摩昂道︰「黃風怪的三昧神風著實厲害,若非被大聖嚇破了膽子,我們兄弟怕不是他的對手。」
「你們的陣法比當初卻是強得多了,老龍王有你們這等後人,真是好福氣。」
寒暄數句,五龍將軍帶著黃風怪返回武當山,孫悟空救了唐僧,繼續西行之路。
觀音菩薩掐算到又少了一難,頭疼的撓了撓頭發,默默更改余下的劫難。
「木吒,你去一趟流沙河,助唐僧師徒收服沙悟淨。」
「是。」
「龍女,你隨我去一趟武當山。」
「是。」
……
「天尊究竟是什麼意思?」
看著正在擼老鼠的狄光磊,觀音菩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狄光磊正在擼的老鼠當然不是黃毛貂鼠精,而是當年那只錦毛鼠。
在發覺到憑自己的力量找不回兄長之後,錦毛鼠主動來投,做了鐵扇公主的侍女。
狄光磊閑著無聊的時候,也會擼著玩。
別人擼貓我擼鼠,也算是別具一格。
「沒什麼意思,就是給兒子備一份禮物。」
「禮物?」
「我兒精通三昧真火和六丁神火,黃風怪精通三昧神風,風助火勢,威力倍增,此事便算了結我兒出手的因果,如何?」
觀音菩薩道︰「那以後呢?」
「如果悟空來請我,我便出手,平日里最多讓屬下去蹭點功勞。」
觀音菩薩思索一番,道︰「靈吉那里貧僧去解釋,只是想借天尊坐騎一用,為西行添兩難。」
狄光磊麾下龜蛇二將、五龍將軍,自然是不能下界為妖的。
獅駝王和孫悟空太熟,連演戲都沒法演。
紅孩兒已經借走。
算來算去,只能借坐騎了。
狄光磊打趣道︰「上次借兒子,這次借坐騎,您下次來借寵物即可,千萬別借我夫人啊。」
觀音菩薩道︰「阿彌陀佛,便是天尊肯借,貧僧也開不了這個口。」
……
「夫君,西游之事功勞雖大,但絕不是什麼好差事,菩薩為何要主動攬事?」
「此事若是成了,觀音菩薩不是佛,卻勝過靈山諸佛。」
「佛不該無私無欲麼?」
「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連佛祖都不能免俗,更何況是菩薩?」
鐵扇公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轉而掐了狄光磊一下,道︰「你竟然想把我借出去!說,看上哪個狐狸精了?」
「我的夫人誒,你這是哪兒的話?我什麼時候接觸過狐狸精?」
「你有分身萬千的術法,背著我養幾個狐狸精,又有什麼難的?」
「理論上來說,你才是那個狐狸精,不信我帶你去別的小世界,問問鳳凰。」
鳳凰是狄光磊第一個妻子,狄光磊所有的紅顏,她都有資格說是「狐狸精」。
鐵扇公主是最後一個進門的,有資格說她是狐狸精的,那就更多了。
「什麼真武蕩魔天尊,原來是個貪花的色鬼。」
「後悔了吧?晚了!」
「哎呀!」
……
唐僧師徒三眾,離開黃風嶺之後,繼續西行。
光陰迅速,歷夏經秋,見了些寒蟬鳴敗柳,大火向西流。
數月後,遇到了一條八百里寬的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