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兄,可否借蜀山關于昆侖的檔案一觀?」
說起道教名山,最有名的莫過于青城山、龍虎山、武當山、終南山、崆峒山等名山。
但要說居于首位的,那一定是昆侖山。
在道教神話中,昆侖山被譽為「萬山之祖」,風水學中,也有「昆侖乃天下龍脈之祖」的說法。
本世界,昆侖曾是比肩蜀山的人間仙境,此前共有八大門派,分別是︰
昆侖、瓊華、碧玉、紫翠、懸圃、玉英、閬風、天墉。
昆侖山巔有天光投下的地方,便是傳說中的通仙之途,只要能接受昆侖天光的照耀,便能肉身成仙。
但昆侖天光的所在地太高太遠,又靈氣充沛,彼此激蕩,絕非一人之力能夠靠近。就算御劍也不能到達。
為此,瓊華派窮盡三代之力,鑄造出羲和、望舒雙劍,以神劍之力引導門人飛仙得道。
最後,玄霄想要舉派飛升,伏羲震怒,命九天玄女毀滅瓊華派。
瓊華派弟子,除慕容紫英,雲天河,韓菱紗,全部打入東海漩渦中囚禁千年,玄霄因心魔已成,被打入東海漩渦最深之處。
不過「劇情」在九天玄女降下天火的時候出了岔子。
原本的劇情是,雲天河為了昆侖山下百姓,用後羿射日弓擊毀了瓊華派駐地。
根據徐長卿的說法,雲天河那一擊沒有傷到瓊華半分,反而把天火擊散大半,余下的天火無法徹底焚毀瓊華派。
九天玄女為了完成「徹底毀滅瓊華」的旨意,把瓊華遺址連同天火封入一處特殊的空間中,讓瓊華永遠在世間絕跡。
當年的真相究竟如何,絕非狄光磊所知的劇情能夠解釋的清,想要安全探寶,還需要查閱蜀山關于瓊華派的記錄。
殷若拙除了練劍,最愛看書,蜀山浩如煙海的典籍他看過七八成。
听到狄光磊的話,殷若拙立刻反應過來,道︰「道兄想要去探瓊華遺址?」
「岳丈在仙界多番推算,算出了瓊華遺址所在,殷兄若是閑來無事,可以一起去。」
徐長卿畢竟是蜀山先輩,他算出來的寶地,分享給蜀山弟子方是正理。
另一點原因是,殷若拙修為極高,蜀山秘寶無數,有他同行,安全性大大提高。
蜀山神功秘法眾多,殷若拙自是不會去瓊華遺址玩命,當即婉拒︰「那是師叔祖自行推算,乃是私有之物,道兄自行探索即可。」
頓了頓,殷若拙繼續說道︰「道兄且去休息一會兒,瓊華派相關檔案,稍後貧道親自送去。」
「那就多謝了。」
……
「夫君,咱們和蜀山並無太大交情,爹爹飛升仙界,和下界無甚關聯,他們為什麼這麼幫咱們?」
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好意,林青兒再怎麼單純善良,對于此事也有些疑惑。
狄光磊道︰「來之前我不能確認,來之後,我確認了一件事。」
「什麼事?」
「與蜀山弟子相戀的女媧後人,絕非只有岳母。」
祠堂內,殷若拙看著七代掌門的排位,道︰「祖師,如果你在天有靈,便保佑狄兄,能夠勝過那所謂的宿命吧。」
蜀山七代掌門是俗家弟子,後與當時的女媧後人相戀,反抗命數無果,女媧後人逝去,他因情隱居,導致蜀山群龍無首而大亂。
也就是從這一代開始,蜀山有了「出家弟子才能擔任掌門」的門規。
但感情這種事勉強不得,即便有門規約束,蜀山九代、十四代、十七代、二十三代掌門全部都和當時的女媧後人相戀。
其中以二十三代掌門徐長卿三生三世的愛戀最為悲壯動人。
修道之初,殷若拙便被告知「情劫是修道過程中最恐怖的劫難」,又親眼見過「姜明之亂」,對于情劫心存恐懼。
幫助狄光磊,是因為他對狄光磊直面情劫的勇氣心懷敬佩。
如果說的功利一點,就是殷若拙想看看狄光磊能不能戰勝情劫,若是勝了,有哪些經驗可以借鑒。
……
在客房等了一會兒,殷若拙送來了關于瓊華派的一切記錄。
狄光磊一邊翻看,一邊思索以後該怎麼辦。
等級越高的世界,意外因素就越多,沒有人能考慮到一切情況。
因此,狄光磊只列了幾個簡單的目標,沒有制定任何具體計劃。
上蜀山,聯絡徐長卿,是進行計劃前的一次試探,目標有二。
一、很多人都說蜀山是「天道代言人」,會不惜一切維護天數,狄光磊想試試殷若拙的底線;
二、天路已斷,但上界並非無法干擾下界,狄光磊要試試上界可以對下界干擾多少。
結果非常值得慶賀,收獲有五。
一、蜀山並非頑固不化,哪怕是殷若拙那個老頑固師父,也默許殷若拙幫助狄光磊;
二、天路本就被斬斷,又有仙界阻礙神界和人界的連接,神界的力量無法直接透入到人界;
三、仙界的人大多被平淡的生活消磨了情感,變得無欲無求,且仙界聯絡外界的手段唯有蜀山的天地視听大法;
四、徐長卿是靠著紫萱的真元飛仙成道,他的真元內蘊含著女媧神力,可以提升渾天寶鑒的修行速度;
五、意外得知瓊華遺址所在,有機會獲得瓊華派的術法,煉化出劍骨。
由于狄光磊並非蜀山弟子,徐長卿只傳了自身修行經驗,蜀山術法一概沒傳。
狄光磊身負多種神功秘法,對此全無所謂。
煉化徐長卿傳下來的功力,又和殷若拙切磋了幾場,狄光磊和林青兒離開蜀山,直奔瓊華遺址。
……
「夫君,這里就是瓊華遺址?」
茫茫大海之上,林青兒看著前方,滿臉都是好奇。
狄光磊解釋道︰「瓊華派被九天玄女以大神通封入了一處特殊空間,這里就是最重要的一處空間節點。」
「為什麼是這里?」
「因為昔年的瓊華弟子,就在下方的深海漩渦中。」
「里面情況未知,貿然進入,怕是會有危險。」
「放心,為夫已有萬全之策。」
進入一處封閉空間,對于別人而言很難,對于狄光磊而言卻非常容易。
一手祭出玄武印,水汽凝成護罩護住兩人。
一手拿出傳送令,光芒一閃,兩人已經進入到了瓊華遺址之內。
火!火!火!
熱!熱!熱!
觸目所及盡是火焰,就好似進入到了太上老君的八卦爐中,熱的仿佛要融化掉。
玄武印凝出的護罩頃刻間便被火焰灼燒殆盡,天火席卷而來,要把兩人化為飛灰。
林青兒輕抬素手,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出現在了手中。
渾天寶鑒「碧冰雪」的真元輸送到珠子中,形成層層疊疊的寒冰護罩,把天火隔絕。
這顆珠子不是別個,正是五靈珠中的——水靈珠。
仙劍世界關于五靈珠的說法有很多。
有說是三皇用大地的五種靈力凝聚成的;有說是女媧補天的五彩石吸收靈力化的;還有說是女媧娘娘用水、火、雷、風四神的骸骨和魔女旱魃煉制的。
狄光磊在水靈珠中只感受到精純的水靈元氣,想來和水神骸骨沒什麼關系,應當是靈力凝成。
林青兒手中這顆水靈珠本收藏于巫王的寶庫,石公虎作為貢品送給了皇帝,皇帝作為新婚禮物送給了狄光磊。
玄武印再次亮起光芒,狄光磊也催動了碧冰雪,形成一面面冰鏡,把周圍的環境映照于眼前。
九天玄女轟下的天火被雲天河擊散大半,余下的天火雖然厲害,卻無法把瓊華派徹底毀去,熊熊烈火之中,依稀可見亭台樓閣。
山門前的紫微道、白灝道、寂玄道被徹底焚毀,九天玄女的塑像也被損毀了大半,只余下兩條腿和小半個底座。
狄光磊不由得心中一寒。
瓊華派以九天玄女為最高信仰,九天玄女下手之時卻無一絲手軟,連絲毫傳承都不讓留下。
可見神界的仙神,對于「天條」絕對的遵守,絕無任何其他感情。
若非天路斷絕,仙神難以下凡,狄光磊怕是已經被逼得退出此方世界了。
「無私無欲,無情無我,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
林青兒道︰「夫君,什麼意思?」
「看到門口的塑像了麼?那是九天玄女的塑像。」
「已經損毀了。」
「不,只損毀了一半。」
「那又如何?」
「如果塑像被全部損毀,說明九天玄女心中有怒,如果塑像被完整保留,說明九天玄女心中有私,但塑像的損毀程度和別的建築一般無二,說明……」
「說明九天玄女心中既沒有私,也沒有欲,還沒有情,只有對于天條的維護。」
說到此處,林青兒感嘆道︰「現在我才理解,當年的飛蓬、夕瑤為何會生出凡心。」
「仙神維護天道運轉,本就該無私無欲,這樣才能保證公正,只是這種生活太過于冰冷、太過于寂寞,我是萬萬做不得的。」
進入山門後,兩人又見到了開明、離朱、陸吾、英招四大守護神獸的雕像,再往前走,便是瓊華宮。
天火焚燒數百年,瓊華宮內本該沒有任何生靈。
但兩人剛剛靠近瓊華宮,便有兩道火焰劍氣 射而來。
一個身著白袍,頭戴紫冠,面目嚴肅的女子現身在瓊華宮外。
女子身邊懸著兩把長劍。
一把通體赤紅,劍身似有烈炎環繞,熊熊天火籠罩之下,更顯威嚴。
一把通體晶藍,所附瑩光清如秋水,劍身與劍柄相接,無劍格,隱隱有冰寒之氣透出。
狄光磊揮手擋住劍氣,問道︰「你是……夙瑤?」
封閉數百年,即便是修仙者,身體機能也發生了一些退化,女子磕磕巴巴的說道︰「過……過了這麼久……的歲……歲月,沒想到……還有人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