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五爺還在麼？」八爺問道。
牛二爺搖了搖頭，「去世快十年了，你走那會兒，他都九十了，要活到現在，還不得一百好幾了！」
秦五爺是觀音閣的老廟祝，陳牧羽的記憶里有過一些印象。
雖然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听到牛二爺的話，八爺還是長嘆了一口氣。
秦洪道，「五爺是個善人，小時候沒飯吃，多虧他幾番救濟，我當年能拜入少峨山，也少不了秦五爺引路……」
這倒是陳牧羽頭一次听說，原來秦洪能拜入少峨，是秦五爺引的路。
也是，那個年代，能拜入少峨山，衣食不愁，沒個人引路，人家可不是什麼人都收的。
牛二爺和八爺都連連點頭，很同意三爺的說法。
「現在是秦五爺的小孫女接管觀音閣，要不要去看看？」牛二爺說道。
「五爺有孫女？」八爺詫異，似乎聞所未聞。
「領養的！」
牛二爺解釋道，「你離開的第二年領養的，叫秦翠萍，那會兒小姑娘才八歲，養了八年，那年翠兒剛高考，成績剛下來，五爺便撒手去了……」
秦翠萍，陳牧羽是知道的，比陳牧羽要大一屆，那時候在鄉小讀書，翠兒姐屬于大姐頭的角色，不僅學習成績一等一，打起架來也是毫不遜色。
附近這幾個村的小孩兒，誰被欺負了，就找翠兒姐幫忙出頭，那時候基本能算得上打遍全鄉無敵手。
高中的時候，秦翠萍也是在青山一中，只是她要高陳牧羽兩屆，所以只一起呆了一年，後來翠兒姐考進了京城的一所名牌大學，逐漸就聯系少了。
「二爺，你說翠兒姐現在接管了觀音閣？」
陳牧羽挺意外的，翠兒姐可是名牌大學畢業，听說畢業後自己創業，來開了一家文化公司，發展得很不錯的，怎麼會跑回村里來了？
牛二爺微微頷首，「翠兒可是個好姑娘，吃水不忘挖井人，當年村里上上下下湊錢給她上大學，畢了業，掙了錢，也不忘回報村里，你看這條便道，有一多半的錢的都是她捐的，觀音閣重建，也是她親自做的，去年下半年，她回來之後就很少出去了……」
陳牧羽相當意外。
「走吧，我們看看去，順便拜祭一下秦五爺！」
八爺揮了揮袖子，讓陳牧羽攙扶著，往坡下走去。
——
觀音閣佔地並不廣闊，也就是山林之間的一處小廟，供奉的是觀音菩薩神位，附近幾個村子的村民，每逢節氣，都習慣來這里祭拜。
這里毗鄰少峨山，佛道文化非常昌盛，像這樣的廟宇道觀並不少見，在以前，十里一觀，八里一廟可是一點都不夸張。
林子里，很幽靜。
農忙時節，能有閑心像陳牧羽他們幾個一樣來這兒走走的人可不多。
小道，石梯，同往廟門，樹林遮陽，道旁種著綠油油的茶樹，一路走來，難得的清涼。
正殿前，香壇里燃著香，老遠就能聞到味道，林間不時的鳥語蟲鳴，非常的和諧。
院子打掃得很干淨，雖然觀音閣重建過，但是並沒有改變原有的構型，擴張了一些，翻新了一些，古色古香，看起來很舒服。
「翠兒？」
院子里沒人，牛二爺喊了一聲，沒敢太大聲，畢竟菩薩在面前。
「二爺？」
沒一會兒，一個女人從側門走了出來。
一米七左右，穿著寬大的休閑服，扎著個圍裙，頭發挽在腦後，模樣很清麗。
腰上挎著個兜，兜里面裝著一些蔬菜。
陳牧羽仔細的打量著她，雖然好幾年沒見，變化有點大，但仔細還是能夠辨認得出來的。
秦翠萍連忙迎了過來，她是認識牛二爺的，至于其他人，也就秦洪多少有幾分印象。
牛二爺忙給她介紹，秦翠萍反應過來，原來都是長輩，連忙迎進偏殿，又是端茶，又是遞水。
「翠兒姐，你是不認識了我麼？」接過翠兒姐遞過來的水，陳牧羽笑嘻嘻的問道。
「咦？」
秦翠萍上下打量了一下陳牧羽，剛剛她就覺得眼熟，只是一下沒敢認，「不會是小羽吧？你這變化也太大了！」
「哪有翠兒姐你變化大！」陳牧羽搖了搖頭。
秦翠萍樂了，「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二爺又帶了誰來找我相親，我乍一看，這小伙子長得還行，正猶豫著呢……」
陳牧羽聞言，哭笑不得，目光往牛二爺看了過去，「二爺，你還兼職做媒公呢？」
牛二爺一吹胡子，「菩薩面前，可不準亂說，咱們村不是有個駐村大學生麼，我看年齡也差不多，小伙子長得也還可以，就想著給拉拉線，結果人家小翠兒看不上……」
「二爺，不是看不上，是沒緣分！」秦翠萍直接擺了擺手。
「老牛，現在年代不同了，年輕人講自由戀愛，咱們老一套行不通了！」八爺說道。
三爺沒說話，他就沒成過家，這會兒也插不進嘴。
「搞不懂這些年輕人是怎麼想的！」牛二爺連連搖頭。
既然進了廟，再怎麼也得燒柱香，聊了一會兒，幾個老頭去正殿里拜了拜菩薩，又想去拜祭一下秦五爺。
秦翠萍帶著他們來到觀音閣後面的林子里，秦五爺的墓就在這里。
對于秦五爺，陳牧羽是有些印象的，在當地的輩分很高，陳牧羽要叫他老祖祖，印象中是個喜歡穿道袍的和藹老頭。
幾個老頭在秦五爺墓前燒著紙，陳牧羽則是和秦翠萍站在一邊遠遠的看著。
「翠兒姐，你一個人住這兒，不覺得孤單啥的麼？」陳牧羽問道。
兩人也算是老朋友了，雖然隔了好幾年沒見，但並不覺得生疏。
秦翠萍搖了搖頭，「有清風明月做伴，山水鳥獸為鄰，廟里還有菩薩，有什麼好孤單的？」
陳牧羽聞言，詫異的看著她，「姐，你這番話，可是有些境界了！」
秦翠萍莞爾一笑，「少貧了你，剛听二爺說，你訂婚了，娶的還是青山首富家的女兒，可以呀小伙子，人生巔峰了！」
「翠兒姐，我感覺你在洗我腦殼！」陳牧羽汗了汗，「小時候你不是說過麼，我長這麼好看，將來不吃軟飯，不是浪費人才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