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曾說,餃子就酒、越喝越有。
而這句話,也成了齊大郎經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
所以,已然熟悉齊家文化的木子青還不等家公主動開口,便很懂禮貌地倒好了酒。
且,還是很令柳荃滿意的不太滿。
放下了酒壺後,她突然對齊霄一笑,道︰「今天,我特地做了一個暗藏兩枚銅錢的特殊水餃,誰若是吃到了,就會添福氣的。」
啥?在餃子里放錢?
都是老掉牙的套路了,一點都不新穎。
齊霄笑了笑,說道︰「你生于皇室、長在宮廷,對于民間的文化所知之不多,就餃子里藏錢這事,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木子青一怔︰「哦?那又是怎樣呢?」
見她詢問,齊霄便細解道︰「簡單來說是這樣的。以前的時候,老百姓的家里都非常的窮,別說是現在普通的白面了,就連喂豬的雜糧都沒有存余。每當逢年過節,大人們為了給孩子們增加雜糧水餃的進食,就琢磨出了水餃藏錢的方式加以刺激。這事並非是暗含喜慶,而是另有苦衷。」
噢,原來是這樣啊!
真是有些孤陋寡聞了。
剛想妙贊幾句,木子青忽然意識到了問題。
便問道︰「你又沒吃過苦,怎會知道這些的?」
齊霄回道︰「是听我娘說的,哦不,是听咱娘說的。其實,這事也不是什麼鮮為人知的秘密,內地的鄉下到處都是!」
到處都是?
那豈不是證明自己沒見過世面?連鄉下人都不如?
木子青不由得臉色一窘,忙給自己找台階下,「我于餃子里包藏銅錢,並不是為了刺激咱們的食欲,而是另有原因。」
「什麼原因?」
「你可以理解為,這是神仙賜福。」
「神仙?還賜福?」齊霄听得一臉茫茫然,不禁探過頭去問道︰「餃子里藏錢,怎麼和神仙扯上關系了?」
木子青繼續辯道︰「你卻不知,這兩枚銅錢並非普通的凡品,乃是咱女乃女乃求神仙開過光的……」
「開光?那……頂多只能算是具有靈性,也不能說是神仙賜福呀?」還不等媳婦把話說完,齊霄便否認道。
「這里的神仙,乃是指送子觀音,你……明白了吧?」木子青瞥了一眼殷桃,掩嘴一笑道。
明白了,你這是故意想逗小姨娘一樂呀!
嗯,挺用心的!
齊霄十分贊許地對她豎了個大拇指。
他們適才的斗嘴,齊譽沒做出任何插言,但全都看在了眼里。
待消停下來後,他才意味深長地對兒子道︰「霄兒,做人要懂得得讓人處且讓人,有些事情,沒必要說得那麼明白。這其中的道道,你還可要多學著點。」
見兒子若有所悟,齊譽又道︰「好了,別瞎尋思了,趕緊給我拿點蒜去!吃餃子,少了蒜怎麼行呢?」
沒問題!
齊霄如小雞啄米般地點了點頭,而後就忙去取了。
見兒子離開,齊譽才對兒媳婦道︰「以後,這小子若和你爭執 嘴,你就向我告狀,我一定會修理他的。」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不禁笑了起來。
氣氛上,一下子就融洽了許多。
就在此時,突聞殷桃輕‘啊’了一聲,並指著筷子上的餃子莞爾笑道︰「真是好巧,這銅錢包的水餃居然落入了我的口中。」
「是嗎?」柳荃好奇地夾過餃子,仔細去看。
嘖嘖~~
里面竟然還真有兩枚元時代的老式銅錢。
其中的一枚色澤光鮮,看起來黃燦如金;而另一枚則是大氣質樸,看起來頗有內涵。兩者一新一舊,極為不同。
怪哉!
同為元通寶,怎麼會有如此差異?
正感困惑,忽听殷桃又‘啊’了一聲,那語氣里似乎帶著些驚慌。
柳荃放下了小平錢,連忙去看。
卻見,殷桃正秀眉微蹙地閉著眼楮,好像身體上有些不適。
「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我……好像是要生了……」
齊譽聞言先是一驚,而後不禁望向了那倆銅錢。
這雙喜臨門的應驗,也來得太快了點吧?
好了,別再尋思這些瑣碎事了,還是趕緊地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處置吧。
這里所說的處置,自然是指殷桃的臨盆。周氏以過來人的姿態建議說道︰「在城東的菜市場處,我認識了一位經驗豐富老穩婆,依我之見,咱不如將她請來,來為二媳婦接生。」
柳荃則是建議道︰「我覺得吧,還是請巧雲外甥女來咱家里比較好些,她乃文竹先生的門內高徒,有她在這,應該出不了岔子。」
這種事情,齊霄和木子青完全插不上言的,只有听喝的份。
當然了,也能順便地學習一下相關經驗,以備將來之用。
由于婆媳倆的意見出現了不統一,于是,眾家人便將目光全都投向了齊譽。
在關鍵時刻,還得家主人拍板才行。
嗯……
齊譽只是略略思量,很快就有了決斷。
不過,在否決婆媳倆的方式上,他的表達非常委婉。
「娘的想法也算穩妥,但卻有些過于守舊;娘子的主意相對先進,但也不能做到萬無一失。」
待夸贊了後,齊譽這才作出了表態︰「依我之見,應該轉去醫院安置,那里不僅環境達標,設備方面也相對完善,絕非咱家里可比。」
去醫院生孩子……
雖然,這種風氣于時下已然形成,但周氏和柳荃仍覺得不太合適。
按照傳統,生孩子的地點可是很有講究的。
不僅不能在娘家生產,就連鄰居和親朋家都不能借用。除了夫家之外,就只剩下大街上了。
去醫院里生,多多少少都有一點借別人之家的感覺。
若是普通百姓也就罷了,可殷桃乃是當朝的衛國夫人,她若不講究禮法,怕是會被別人恥笑的。
齊譽的看法,卻是恰恰相反。
「百姓們都能去得,為什麼咱齊家去不得?人命至重,有貴千金,何必在意世俗的眼光?要知道,桃兒懷得可是孿生胎,只有在醫院里臨盆,才能做到真正放心。」
這可不是夸大其詞,而是齊大郎的真心話。
想當初,在齊霄出生時,自己可是受盡了難為。
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無助感,一輩子他都無法忘懷。
苦難,絕不允許再度重演。
所以,去醫院里才是最妥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