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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5章 最初之人(上)(求推薦票!求月票!)

第二天,當他沿著泥濘的街道行進時,埃賽勒姆的居民與他保持著距離。

約翰身上披著一條用絹布做成的綬帶,削瘦的身軀披黑色斗篷。一件黑色的長外套裹住了他的身體,從肩膀到腳踝都被遮住。

厚實的黑色緊身褲、沉重的靴子和長手套蓋住了被外套暴露在外的身體部位。

他的頭上還戴著一頂醫用寬邊帽。

外套、兜帽、打底褲、靴子和手套都是用被上了蠟的皮革所制成,當陽光照射到這身怪異服裝上時,它們閃著濕漉的光澤。

而在他的臉上,還戴著一個烏鴉模樣的面具,長長的喙嘴上塞滿了玫瑰、樟腦和橙色的花朵,它們令人愉悅的香氣旨在抵消瘟疫和腐爛所帶來的臭味。放置在鳥嘴兩側的小玻璃鏡片為約翰提供了他對世界的看法。

「或許,這也不錯。」他默默想著。

約翰在街上走著,外套肩上的皮帶上掛著泡過醋的海綿,兜帽上的小銅鈴叮當作響。涂了蠟的羊皮紙被他掛在腰間,它們環繞著腰帶上不斷飄動,那上面據說是一些特效藥的藥方。

此時的他,已經徹頭徹尾地變成了一名瘟疫醫生。和昨天遇到的那個「前輩」唯一有差別的地方,則在于他手里拿著一根細長的木棒,木棒被雕刻成鸕鶿的形狀,一端是鳥兒彎曲的喙嘴,另一端是蔓延的鳥爪。

而就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匹騾子,扛著瘟疫醫生特有的皮箱,這畜生時不時就會吐口唾沫。

「振作起來,」約翰說著,他的聲音在面具中悶悶作響。「我們會去看幾個病人的房子,咕噥幾句令人印象深刻的打油詩,玩幾個迷信的把戲,然後就可以繼續上路了。只要記住,當我們完成既定的目標之前,不—要—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想—法,這是我們的宿命。」

……

「你小子是拿醋泡了澡麼?」老烏爾格林掩著鼻子,看著眼前的老朋友,用一種厭棄的語氣說道。「還是你準備改行了,不再熱衷走私酒精飲料,而是要給餐館提供煉金醋石?」

漢斯被問得愣了一下。不過,他馬上就意識過來,這是使用那瓶「四賊醋」的結果。

「別那麼刻薄,老伙計。」他說,「豐收祭這幾天,大部分人都會暴飲暴食,而那些食物的來源說不定還沒你的廚房干淨——盜肉者聯盟那伙人有多下賤,你又不是不知道?」

「就算在廚房里工作的大廚是食人魔或者山丘巨人,也不會采用他們提供的原材料——」老烏爾格林的話語,被廚房里傳出來的喝罵給打斷了,簡而言之就是「嘴賤的老跛子」之類的話。

漢斯和碎踵者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你看起來心情不錯。老頭,」漢斯說著,順手在酒館吧台點了「老三樣」,也即熱紅酒、烤羊腰子以及雜碎餡餅這三種東西,作為自己的早午飯。熟睡一覺之後,大腦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他也得給肚子一些補償才行。

「嘿嘿,前些天那個戈林多先生給我寫了一封介紹信。未來幾年里,我說不定要離開塔普特一段時間,去個矮人的聚居地學習一下矮人的釀酒手藝,還能喝到最正宗的矮人啤酒、見識下我的親戚們流傳的傳統戰技……」

被撓到了心癢之處,烏爾格林•碎踵者一口氣說了好久,漢斯面前的食物都吃了一多半。

「……我看你昨天在樓上房間也睡得很香,還打呼嚕了,是不是糟心事也沒了。」見漢斯一直在听自己說話,烏爾格林或許意識自己有些失態,于是一邊擦著木酒杯,一邊問了下漢斯的情況。

「應該是沒問題了,」漢斯點了點頭。這一次,他依舊還是沒有吃完一整份油滋滋的「獸人和斧頭」酒館招牌雜碎餡餅,「戧行的‘北方佬’古斯塔夫和那個看我不順眼的稅務總長,現在都遇到了真正的麻煩。像我這樣的小人物,根本不會再讓他們耗費寶貴的精力,如果他們還能有的話。」

「戈林多先生的朋友都是一些正派人。當然,不是你們這樣的‘正派人’。你幫了他們的忙,他們不會讓你白白付出的。」

「那是。」說著話,漢斯就將一個小皮袋子丟在了橡木吧台上面,里面傳來幾聲叮 響動。

「這些是二十枚銀方幣,我和約翰倆人明年上半年的房費,我們還能繼續在潟湖鎮生活下去。如果你覺得太多了,可以考慮給我們把那些骯髒的稻草墊子換一茬,那里面都快生跳蚤了。」

「不可能。」就好像變戲法似地,老烏爾格林一下子就讓錢袋子從吧台上面消失不見,「那些稻草里面都灑了煉金藥粉,根本不會生跳蚤,而且還能一直保持干燥。」

漢斯無奈地攤了攤手,把杯子里最後一點加了肉桂的熱紅酒喝掉,他感到自己身上舒服多了。

而這,恐怕也是「四賊醋」的功效。

昨天晚上在和「休•胡德」先生會面之後,他就感覺自己好像有些感冒了。一開始他就懷疑,這是因為穿了老哈爾扎的舊衣服。要知道,那個老家伙可是貪吝得出了名,每天甚至不願意浪費一點數錢算賬的時間去洗洗澡,搞搞個人衛生——這是之前某個相熟的交際百合,透露給漢斯的八卦。

于是,他按照「休•胡德」先生的建議︰內服外用,兼而用之地使用了小半瓶「四賊醋」。在那之後,他喝了點清水便倒頭就睡。在睡過一覺,他感冒的癥狀就基本消失了。而在喝了熱紅酒之後,他就肯定自己百分百恢復了健康。

「阿嚏!阿嚏!阿嚏……」

就在漢斯準備離開吧台的時候,他突然听見廚房那邊傳來一陣連續不斷的打噴嚏聲。女招待葛麗塔正端著餐盤從廚房走出來,一邊走著,她一邊打著噴嚏。她的這副模樣,不由得讓漢斯憂慮自己剛剛吃的東西有沒有被污染。

「嘿,姑娘,你怎麼了?」老烏爾格林也看不下去了。不過,他還是用盡量和善的語氣和自己的女招待問道。而且,他注意到這個女孩今天的臉色白得有些不正常,就好像用粉撲過度。

「哦,抱歉,老板。」葛麗塔也意識到問題,連忙道歉,不過下一秒她就又打了個噴嚏。

老烏爾格林抬起帶鉸鏈的擱板,從吧台里面走了出來,拿住葛麗塔端著的那個餐盤。「我想你該好好休息一天,我給你……」

還沒等他說完,葛麗塔就好像十分羞愧似地的,臉上涌上一抹不正常的紅暈。接著,這個平素身體非常健康的女孩就癱軟倒向地面。這,就挺突然的,突然得令人猝不及防。

烏爾格林和漢斯連忙將這個女孩從地上扶起來,放到一個空置的酒桌上面,這時他們才發現葛麗塔不僅僅是感冒了,她還發起了高燒,整個人的身體燙得有些嚇人。

「這是什麼?」漢斯的眼神非常好,因此一眼就發現葛麗塔的脖子處有些不正常的黑斑。

老烏爾格林也注意到這一點,他不由得驚呼道︰「哦,摩拉丁在上!這可能是‘掐脖黑’!」

所謂的「掐脖黑」是一種瘟疫。對于人類來說,感染上這種疾病基本上就相當于大難臨頭。只有體質特別堅韌的人,又或者擁有矮人之類更強壯種族的血統,才能扛過這種疾病。

「听著,你馬上去找醫生,我來照顧這個可憐的女孩。」老烏爾格林對漢斯說道。可是就在這個「獸人與斧頭」酒館老板作出決定的同時,後廚房里又傳來一陣叮鈴 啷的響聲。

兩人對視了一眼,匆忙跑到後廚房門口。原來,那個剛剛還在對老烏爾格林破口大罵的廚師,此時也躺倒在布滿油漬的地面上,他做飯的家伙什也跌落在地,滾得到處都是。

「廚房的牆壁一直都這樣麼?」漢斯指著廚房牆上一塊塊黑色霉斑,對老烏爾格林問道︰「它怎麼看起來和‘掐脖黑’一樣?」

「屁的‘掐脖黑’,沒听過它還能長到牆上去,」老烏爾格林緊張道︰「這是一種新的瘟疫,多半就是由這些霉菌引起來的。見鬼,那些黑斑好像還在慢慢擴散。它們怎麼那麼活躍?」

黑斑、感冒、突然發燒……三個事情突然串聯到了一起,如同打火石似地在漢斯腦袋里打出了些許火花。他不由得瞪大了眼楮︰他想起來了,昨天去「致命意外」干活的時候,他好像就在那個哈爾扎老頭身上看到類似的情況。

想到這里,他猛地意識到自己該干點什麼。漢斯從懷里拿出昨天奎斯給他的小玻璃瓶子,將蓋子打開,頓時一股刺鼻的醋酸味就從里面揮發出來。他將一些「四賊醋」粘到手指甲蓋上,屈指一彈,液滴下一秒就落到了長著霉斑的廚房牆壁上。與醋滴接觸的霉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繼而一塊塊月兌落下來掉到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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