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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回 奇點

某處實驗室內

一個詭異的身影跪在地上,俯身進食的動作看起來僵硬又古怪,黑紅粘稠的液體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伴隨著血肉和骨骼被碾碎的聲音。

不多時,咀嚼聲停止,它的 背慢慢地挺直後折,頭顱也隨之後仰至一個超越人類極限的角度,如同軟體動物。

它原本已經干枯的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恢復正常,那正是梅琳博士的容貌。

它閉著眼楮,表情看起來十分享受和愉悅,它的口鼻和下頜處沾滿了黑紅的腥臭汁液。

不知為何,明明是相同的容貌,卻莫名透著一種違和••••••

突然,它睜開眼楮,那是一雙如同蛇眼的豎童,一條黑色的蛇信探出,將臉上殘留的汁液舌忝舐干淨,表情看起來意猶未盡。

「梅琳」就這樣保持著上半身向後仰著的姿勢,直挺挺地站了起來,它的頭顱旋轉了360°後歸正。隨後它站直身體將沾著血肉髒污的雙手抬起,舉到眼前端詳,還握了握拳。

突然,它的嘴角揚起,漸漸咧開,幅度越來越夸張,幾乎咧到耳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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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全球無限進化部署?」羅文博的面容越發冷肅。

他曾經是警察,稀奇古怪的事見過不少,也接觸過一些反人類、反社會的組織,在他看來這類人都是一群偏執的瘋子。

感覺到對方的怒意,羅菲菲縮了縮肩膀,這才說道︰「整個項目很龐雜,涉及的領域也很多,我和我的導師研究的課題是‘物種生命周期可調節技術’,簡單來說就是克服海弗里克極限,讓物種的整個生命周期變得可控,從而讓我們人類族群能夠擺月兌K策略和R策略,不再被自然選擇而是自我定義自我。」

眾人听得一頭霧水,什麼「海弗里克極限」,K策略和R策略又是什麼鬼。

似乎是意識到眾人的疑惑,羅菲菲繼續說道︰「這一課題涉及的其中一項研究就是‘克隆技術’,如果能夠達成,那就意味著理論上我們能夠縮短或者延長物種任意生命周期的時間,從而真正掌控進化,成為自身的主宰。」

克隆技術,如果追朔其歷史,從最初在植物領域的應用,其實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但在人類固有道德觀念中,克隆技術往往令人聞之色變,再加上影視作品的渲染,總會讓人聯想到可怕的人體實驗。

事實上,克隆技術的研究一直未曾停歇,只不過它的研究成果真正能被公開的部分卻並不多,公眾很難接觸到核心內容,這讓‘克隆’在大眾視角中總是透著詭秘的色彩。

涉及到專業領域的知識,羅菲菲的話似乎變得多了起來,人也不再那麼局促。

對羅菲菲而言,曾經的她將「物種生命周期可調節技術」這一課題視作自己畢生的事業。她清楚即使窮盡她這一生,甚至是幾代人的努力,都未必能夠完成,但她依然願意投身于這項事業。

然而,現在,這一切都已經變得不同

「‘奇點’降臨前,我的導師就失蹤了,再後來我被帶到這處地下實驗基地,成了梅琳博士的助手。」

「奇點?」魏成蹙眉問道,「你們將末世稱為奇點?」

感覺到男人那犀利的眼神,羅菲菲又開始緊張起來,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在科學界‘奇點’就如同孤島,可以說它是一個特殊的節點。‘奇點’的降臨可能意味著社會文明的整體躍遷,但也有可能是科技的崩潰和文明的消亡。」

魏成冷笑了一聲,聲音也透著幾分冷意︰「既然你說‘全球無限進化部署’早就已經啟動,那麼我是否可以認為‘奇點’的降臨也不是偶然。」

在坐的眾人都不是蠢人,相較于居無定所的拾荒者,在大中型基地生活的幸存者,或多或少都听說過一些「內幕」,這場災難並非是意外。

但有所耳聞,與自己揭開面紗的一角自然有所不同。

「真是瘋了,一群瘋子。」劉晉忍不住罵罵咧咧。

接收到周遭不善的視線,羅菲菲瑟縮著低下了頭,油污的頭發遮住了她臉部的表情。

或許有憤怒,有恨意,但在場的人尚存理智,向羅菲菲宣泄怒意其實沒有任何意義。

她或許是參與者,或許是推動者,但並非是主導者。或者說主導者都並非是指個人,極有可能是一股或者多股勢力在主導這一切,而他們的目的恐怕不僅僅是利益那麼簡單。

而作為‘紅房子’的主事,魏成獲取信息渠道較之一般幸存者更多,他早就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但那又如何,他們不過都是被巨輪裹挾著向前的石子而已。

這時,羅菲菲突然抬起頭,聲音略帶沙啞地說道,「我不否認我可能是‘奇點降臨’的參與者,但在‘奇點’降臨前我並不清楚他們的計劃。但有一點你們無法否認,你們其實都是‘奇點’降臨的受益者。」

此話一出,眾人的面色各異。

是的,他們都是受益者,無論能力強弱,這里的人都是異能者,因為覺醒異能他們擁有了能在末世生存下去的實力,而相較于普通人他們能夠活得更好。

但他們失去的更多,親人朋友,以及或許乏味卻安穩的生活。如果可以他們根本不想覺醒什麼狗屁異能,他們想繼續生活在那個不完美但美好的世界。

只不過,現在再去深究這些,毫無意義。

羅文博向來務實,他說道,「那就說些你知道的事情。」

「全球無限進化部署」是什麼時候啟動的,羅菲菲並不清楚,因為他們是中途加入的。

當時,他們的研究遇到了很大的問題,不僅僅是資金問題,研究也遇到了巨大瓶頸。也就在那時候,環球生物公司突然聯系了他們,並且承諾願意出資支持他們繼續完成課題。

于是,她和她的導師,以及幾位師兄師姐成了環球生物公司旗下某個項目組的小組成員。

也是那個時候她第一次接觸到N病毒,最開始他們並不知道那是N病毒,它被稱之為誘導劑。

誘導劑讓原本停滯不前的研究進度突飛 進,它似乎就像一把鑰匙,但後來他們發現這把鑰匙打開的可能是潘多拉魔盒。

作為研究人員,他們當然會好奇誘導劑的成分,雖然誘導劑的配給很有限,但對他們而言並不難。隨後他們發現所謂的誘導劑是某種被滅火並稀釋的病毒溶液。

「研究並未如設想中那般一帆風順。我們的研究再次遇到了瓶頸,不僅僅是我們的研究,‘全球無限進化部署’涉及的很多研究項目也是如此。」

任何研究都並非一蹴而就,需要反復驗證,通過大量的實驗獲取數據。當實驗樣本和數據無法支撐實驗繼續進行時,必然會導致研究的停滯。

「很多研究被迫停止,那段時間研究中心氣氛就變得很古怪,各種言論都有,有人提議終止部分研究,修剪枝葉將更多的財力物力投入到更有價值的研究中。但沒人願意自己費盡心血的研究被削減,更沒有人願意面對失敗。」

「也是在那段時間,位于山姆國科羅拉多州的某處生物實驗室發生了毒氣泄露事件,當時還上了國際新聞,官方的發言將這一事件定性為意外事件並且可控,不會對當地居民生活造成任何影響。」

在座的眾人對此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當時還引起了一定範圍內的討論,還有人說是山姆國在秘密研究大範圍殺傷性生物武器。但畢竟是在大洋彼岸距離他們華國很遠,毒氣泄露事件只被當做一則新聞,並未引起過多的輿論關注。

羅菲菲繼續說道︰「事實如何應該無需我多說,我們的研究中心距離科羅拉多州不遠,毒氣泄露事件似乎是讓環球生物公司看到了某種契機。」

「研究實驗很多時候是概率問題,想要達成目標,可能需要一千次,可能需要一萬次或者更多,實驗樣本個體也會存在很大的差異,即使是相同物種的取材樣本,實驗結果也可能會有很大差異。如果沒有足夠的樣本和數據做支撐,所謂的成果不過是騙局。」

「毒氣泄露事件後,導師他變得很反常,他甚至想結束課題研究,我很清楚這項課題研究在他心中的地位,誰都可能放棄唯獨他不會。」

「偶然的一次機會我知道了‘奇點’,但也僅此而已。因為沒過多久導師他就失蹤了,而我們的小組也被迫解散,我選擇回了華國。」

她是孤兒,導師于她而言是師長也是親人,她承認自己的懦弱,她沒有勇氣去探究導師的下落,去查明所謂的真相,所以她選擇逃避,她逃回了國內。

「時隔一年,我被環球生物公司的人帶到了這處地下實驗基地,沒過多久整個世界就變得面目全非,這時我才終于意識到何為‘奇點’。」

一時間,實驗室內變得有些沉默。

「說說看梅琳吧。」這次說話的是魏成。

「梅琳加入地下實驗基地的時間非常巧合,和她一起抵達的還有大批物資,她來了之後就接管了整個地下實驗基地。梅琳不允許研究人員擅自離開基地,但她會時不時派遣警衛隊去基地外搜尋幸存者。」

「梅琳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地下實驗基地開始進行人體實驗,或者說梅琳的研究就是針對人,除了被抓來的幸存者,那些違背她意志的研究人員也會成為實驗樣本。

羅菲菲清楚的知道實驗基地外的世界有多可怕,她只是普通人,甚至作為研究人員平時又疏于運動,體能比一般人都還要差,離開實驗基地她根本活不下去。

不僅如此,她畏懼梅琳這個女人,根本不敢違抗梅琳,她只能用所謂的理想給自己洗腦,將完成她與導師的課題視作目標來麻痹自己。

「梅琳甚至會拿自己做實驗,而且她還是一名異能者,覺醒的應該是精神方面的能力,雖然我沒有真正見過她使用異能。她的身邊還養著一只怪物。」

就在這時,兩道悶哼先後響起,只見張媛和薛舟二人突然蜷曲著倒在地上,臉和露在外面皮膚呈現不正常的紅。

眾人見此大驚,而羅菲菲則是面露驚恐地倒退了數步,緊緊貼著身後的牆面。

羅菲菲顫抖著聲音說道︰「你們遇到了Diabolus。」

「什麼意思?」羅文博一臉驚怒地看向羅菲菲。

羅菲菲立刻說道︰「Diabolus就是梅琳養的那頭怪物,被它盯上的獵物都會變成這樣。」

剛說完,她就沖到實驗室的一邊,一陣模索後,原本有些昏暗的實驗室突然變得亮堂了起來。她有些神經質地打量著實驗室的各處角落,似乎沒有發現異常的地方,她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這時,劉晉幾步上前,一把抓住羅菲菲手臂,將她拽到了過來。

「你快看看!」

「什麼Diabolus,他們兩個究竟怎麼回事?」

劉晉力氣不小,羅菲菲被拽得身體一個踉蹌,差點撲在薛舟和張媛的身上。她半跪在地上,用手撐地穩住身體。

她不止一次見過,被Diabolus攻擊後的人那慘不忍睹的模樣。因為梅琳的要求,他們還對那些人進行實驗研究。

羅菲菲順從地湊近了一些,查看了兩人的情況︰「他們應該是被Diabolus攻擊了。」

似乎是意識到什麼,她又解釋道︰「Diabolus的外形酷似黑蛇,它的能力是精神輻射。它總是躲在陰暗中,伺機而動。」

黑蛇!?

然而,不待眾人繼續詢問,黃筱瑛和葉垚也相繼倒在地上。

就在這時,一直靠在王瑞婷身上的夏晴慢慢睜開了眼楮。

其實,在進入這處實驗室時,她就已經醒了。她能感覺到王瑞婷給她喂水,也能听到他們的交談,她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身體變得極為沉重,她甚至連睜眼都無法做到。

直到方才,她才漸漸恢復了對身體的掌控。

她快速眨了眨眼,眼前的朦朧很快便褪去,隨後她看到了不遠處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光點,隨即她發現似乎除了她沒人能看到那些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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