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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四回 “蛇”

即使躲在樓梯拐角處,避開了爆炸時的正面沖擊,但因為距離爆炸點太近,夏晴感覺自己像是被巨手狠狠地拍了一掌,頓覺五內翻騰。

她緩了緩,這才用力將身前充當「盾牌」的怪物推開,怪物自然已經死透了。她扶著牆面站了起來,輕輕甩了甩頭,只覺腦子嗡嗡作響,喉嚨有些癢不禁咳嗽了兩聲,一嘴的血腥味。

她又活動了一下四肢,雖然渾身都疼,但大多是皮外傷。

這時,身前突然出現了一片陰影,她下意識地後退戒備。但由于爆炸沖擊波的影響,她的感知和反應都變得有些遲鈍。

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向上托著,似乎是想攙扶她。

夏晴抬頭,看到岳平川正蹙眉看著她,他的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什麼,可她的耳邊除了嗡鳴聲,什麼也听不到。

突然,她感覺鼻子有些癢,抬起自由的右手在鼻端蹭了蹭,便有什麼溫熱液體流了出來。

見此,岳平川的眉頭皺得更緊,之前情況危急,魏成和羅文博都受了傷,為了掩護他們撤離,具備特殊能力的夏晴反而成了留在最後的人。

當他們退到相對安全的地方後,他再想回頭找夏晴時,爆炸卻突如其來。

他看著眼前的女孩,她的情況看起來委實有些糟糕。臉上除了擦傷,眼耳口鼻處都在滲血,尤其是鼻子,很明顯她的頭部在爆炸中受到了一定的沖擊。

她身上的衣服破了許多口子,能看到一道道的傷口。

他突然有些內疚,其實她完全可以獨善其身,以她特殊的能力完全可以全身而退,更何況他們對她的態度一直都算不上友好。

這時,夏晴感覺耳邊的嗡鳴聲減輕,能听到一些聲音,但岳平川的聲音似乎依然隔得很遠,听不真切。她的嘴唇翕動想說些什麼,然而下一刻她看到了詭異的一幕。

爆炸後客廳內一片狼藉,沙發和木質家具成了最好的燃料,屋內的溫度也隨之升高了幾分。

地上那些不知死活的怪物,亦或是被炸得支離破碎的怪物殘骸,此時便如同被高溫烤炙後的蠟像,正在迅速融化,在它們的周圍很快就匯聚成了一攤液體。

火光掩映張中,那些液體仿佛有生命一般,顫巍巍地扭動著拉長,化作一條條白蛇在客廳內游走。

白蛇、黑蛇……

「梅琳」的話突然躍入她的腦中︰黑與白相遇,毀滅就會降臨。之前她以為是大爆炸降臨的節點,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與此同時,還有什麼在她的腦中一閃而過,但太快了,還不待她細想,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她無暇他顧。

「夏晴,夏晴,……」

岳平川看到夏晴眼中的神采漸漸恢復,卻不妨她突然抬手抓向他的肩膀。不待他有所應對,耳邊便傳來的尖細嘶叫聲,如同蛇語又似是魔鬼的低語。

這時,他的頭莫名地一陣刺痛,他下意識地松開了握著夏晴手臂的手。

刺痛來得快去得也快,他蹙眉疑惑間,便看到一只染血的手正抓著一條白色的像是蛇一樣的事物,它扭動著嘶叫著,身上冒起縷縷青煙,隨後化作光團消失無蹤。

這究竟是什麼?

隨後他不由得暗暗心驚,方才它似乎悄無聲息地爬上了他的肩膀。

下一刻,夏晴突然側身上前一步,擋在岳平川的身前,背對著眾人。正因為如此,無人注意到此時她神色的變化。

岳平川驚訝,隨即發現不知何時,地面上出現了許多白蛇,而怪物的尸首正在融化。

一部分白蛇向著他們而來,卻因為忌憚夏晴而不敢上前,只在二人周圍徘回。更多的白蛇則向著另一個地方匯聚。

面目全非的客廳內,只有那張蓋著毯子的單人沙發巋然不動,連那蓋毯的邊角都完好無損,而沙發周圍的那堆腐肉已經消失無蹤。

越來越多的白蛇匯聚到單人沙發周圍,隨即鑽入蓋毯之下,而蓋毯下的尸體正以驚人的速度在膨脹。

尚未離開的眾人還來不及因劫後余生高興,就因為詭異的場景紛紛變了臉色。

「這是什麼鬼東西?」

「媽的,這些怪物怎麼弄不死!」

「快去閣樓,白蛇似乎不敢靠近閣樓。」

他們自然也看到了白蛇對于夏晴的畏懼,卻都默契地保持緘默。

就在這時,閣樓上傳來驚呼聲,動靜不小。

聞此,眾人的臉色更差了幾分,樓梯在爆炸中有些損毀,只能勉強容兩人並行通過,眾人只能依次通過。

走在後面的岳平川正準備上樓,卻發現身後的夏晴並沒有跟上,他疑惑地回頭,卻見她依然站在樓梯下,背對著眾人。

她的身前聚集了不少白蛇,它們游走糾纏著,卻不敢靠近。

難道她想憑一己之力攔下白蛇嗎?

另一邊,在極短的時間內,那張單人沙發已經容納不下那具臃腫的軀體,蓋毯滑落在地,露出那腫脹白膩的肉山,但它還在以驚人的速度不斷地膨脹。

此時的夏晴卻在努力找回那一閃而過的靈光,這對他們應對如今的局面很重要。

蛇?為什麼都是蛇?

如果這個詭異的空間源于梅琳博士的臆想和現實經歷,那蛇絕對不是簡單的意象。

蛇在西方國家是邪惡的化身,智慧且狡詐。它引誘夏娃和亞當偷吃禁果,從而導致神對人類降下了詛咒和懲罰,凡是亞當和夏娃的後代都身負原罪,源自《聖經》舊約中的《創世紀》篇。

這個世界漢化版的《聖經》她曾在臥龍基地翻閱過,與她曾經看過的並無不同。至少對于她這種外行而言,並未發現有任何什麼不同。

而在此之前,她一直忽略了一件事情——「十字架」。

梅琳房間內的那幅油畫,扭曲的尖塔上有一個十字架。因為油畫有些抽象比例失調,當時她沒有在意,現在再回想那個尖塔上的十字架似乎是顛倒的。

房間內的書桌上除了那本翻開的筆記本,還有一本書,書的封面是一個十字架,沒有任何文字,她下意識地認為那是本《聖經》,這在西方國家不足為奇,所以她當時更關注那本筆記本。

如果這本書不是被倒著放置的話,封面的十字架也是顛倒的。如果是逆十字,那本書根本不是《聖經》而是不入正典的偽經,或者《惡魔之書》。

在偽經中,亞當的第一任妻子名為莉莉絲,亞當和夏娃偷吃禁果,背叛了神,便將偷吃禁果栽贓給了目睹一切的蛇,而蛇其實就是幻化的莉莉絲,莉莉絲被流放,最終成了惡魔的妻子。

蛇不過是替罪者、代行者而已。

當初,她割斷梅琳博士氣管時,看到梅琳博士佩戴的項鏈,吊墜正是一個逆十字。

梅琳博士,或者說梅琳,她是一個惡魔崇拜者……

岳平川的聲音突然響起︰「夏晴,快上來!」

夏晴沒動而是說道︰「可能來不及了。」

他們中計了,她雖未輕信「梅琳」,但他們依然一步步踏入了「梅琳」布下的陷阱。

單人沙發終于因為超負荷變得四分五裂,那堆白色的肉山顫巍巍地豎了起來,它幾乎踫到客廳的天花板,就像來自地獄的百臂巨人。

它的下半身是無數粗細不一的蛇尾,像盤根錯節的白色樹根,若是有吸盤就會更像章魚,而上半身則是無數的手和頭。

那些頭顱依然慘白沒有絲毫毛發,但五官清晰,面目迥異,有男有女,甚至還有面容稚女敕的孩子。

她還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容,溫馨、魯宏毅、張建崆、錢燦……

他們無聲地嘶吼著,掙扎著,似乎是想要擺月兌肉山的束縛,而那些或縴細,或稚女敕,或粗壯的手臂則是在半空中揮舞著。

而約翰的頭顱則雙目微閉,面容安詳地嵌在軀干中,被無數的頭和手簇擁著。

「這些應該都是被梅琳博士吞噬的人。」夏晴低聲說道。

心中升騰起的憤怒讓她無法忽略,梅琳博士是吃人的惡魔,那「梅琳」又怎麼可能是無辜者。

梅琳的房間內,擺放著的祭壇,已經完成了儀式,儀式無論成功與否,都需要祭品。她之所以成為那場災難唯一的幸存者,也絕非偶然,她必然付出了代價。

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躍入夏晴的腦中,讓她不寒而栗,但她又隱隱覺得那才是一切的真相。

岳平川自然也看到了那幾張熟悉的面容。他已經放下了對于溫馨的感情,但這並不意味曾經的羈絆就能簡單地一筆勾銷。他心口的某一處角落像是被針刺了一下,不是很痛但卻讓他無法忽略。

即便不再喜歡,他依然不希望看到她變成現在這副模樣,那怕是死亡也得不到安寧。

岳平川看了一眼閣樓的方向,收回了腳步,隨即果斷地轉身,步下樓梯走到了夏晴身側。

「我們該怎麼做?」岳平川沉聲問道,這一刻他覺得身旁的少女可以信任。

夏晴有些意外,她已經做好了孤軍奮戰的準備,因為她既無法解釋身上的特異之處,也無法將她與「梅琳」之間的協定和盤托出。

其實,她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做。不過有一點她很清楚,與惡魔做交易不會有好下場,而和惡魔做交易的人可以出賣一切,包括自己的靈魂。

夏晴看向自己的右手,沾滿鮮血的掌心處,那顆眼球動了動。之前,被她抓住的那條白蛇消化作的光團後並未消失,而是沒入了她的掌心。她的腦中突然出現了許多畫面,如同浮光掠影,那是一個青年的記憶片段。

「梅琳」說過她手握利器,Diabolus和吉姆都畏懼她手中的利器,那是不是意味著「梅琳」也會忌憚。

那麼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抉擇。

就在這時,肉山開始移動,或許是因為身體太過臃腫,它移動的速度並不快,所過之處,周圍的白蛇便與之融為一體,每融合一條白蛇,肉山的軀體上就會有多一張面容。

他們的面容看起來痛苦、扭曲,與約翰的面容形成鮮明的對比。

正在這時,閣樓上的動靜越來越大,伴隨著昆蟲振翅的聲音以及凌亂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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