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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回 死局

大廳內的氣氛更加凝重,張媛和薛舟並排躺在地上。為了防止二人自殘,羅文博不得不將二人打暈,然而這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

羅文博曾是刑偵大隊的隊長,有一些法醫鑒定的基礎,他正蹲在二人身邊,查看著二人的傷勢。

不遠處,夏晴也在觀察二人的現狀,擦去臉上的血跡後,除了臉色蒼白一些外,已看不出什麼異狀。她神色的肅然,右手纏著紗布,還能看到氤氳的血跡。

薛舟小腿上的紗布已經除去,褲腿也被剪開,幾乎露出整條左腿。羅文博的手只是在潰爛皮膚的周圍輕輕地按壓,便有組織液自傷口滲出,按壓後皮膚明顯凹陷,無法回彈。用鑷子夾起創口邊緣的皮膚,很輕松就能剝離一整塊皮膚。不僅如此,他腿部還出現了大小不一的瘀斑。

張媛的情況看起來比薛舟更為嚴重,她右手的皮膚已經完全剝落,露出紅白相間的肌腱,甚至還能看到指骨。而更可怖的是,她的右臂多處出現紅腫和潰爛。

「怎麼會這樣,明明之前兩人看不出任何異常。」範遠航說出眾人心中的疑問。

倘若薛舟的腿傷是黑蛇引起的,張媛並未被黑蛇所傷,為何她的情況反而比薛舟更為嚴重。

羅文博的眉頭緊皺,「太古怪了,兩人像是得了嚴重的皮膚病一樣,皮膚紅腫潰爛,並且這種情況還在不斷惡化,就像……就像是……」

說到這里,他有些不確定自己的判斷。

「就像是尸體。」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夏晴。

夏晴並未立刻給眾人解惑,而是看向魏成和岳平川︰「溫馨是怎麼死的,你們應該都知道內情。而現在薛舟和張媛都有可能會步她的後塵。」

這里發生的一切都有可能真實地反應到現實中,溫馨就是血淋淋的例子,他們無法抱著僥幸心理,因為他們根本賭不起。

說到此處,夏晴頓了頓,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而且,不僅僅是他們二人。」

魏成緊緊地盯著夏晴︰「這就是你所說的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方才夏晴的慘狀眾人還記憶猶新,而她那句沒頭沒尾的話,也因為薛舟和張媛的異狀被打斷。

于是,夏晴將眾人離開後,她所發現的情況簡要地敘述了一番,隨後又道︰「你們可以去看看後院柵欄中的動物,距離那口井不遠,不過千萬不要靠近那口井,我之所以會受傷也是因為那口井。」

岳平川和馬飛昂同時離開了客廳,很快兩人又臉色難看地回到客廳。

二人都看到了那些畸形的,融合在一起的,已經無法辨識是什麼的生物。同時他們也看到了那口散發著詭異光暈的水井。

夏晴接著說道︰「結合我之前的發現,我們或許能夠大致還原出阿卡姆郡神秘爆炸事件的原委。」

加德納一家四口生活在這座莊園內,喜歡蓄養動物的父親,操持家務的母親,喜歡神秘學的姐姐,以及喜歡生物學的天才弟弟。

他們平澹無奇的生活被一個天外來客打破。首先是畜養的動物發生畸變,父親變得喜怒無常,母親變得疑神疑鬼,而弟弟總是喜歡對著井口竊竊私語,那口井水再也打不出一滴水,這一切的變化都被姐姐看在眼中,她原本的幸喜變成了憂慮。

姐姐將這一切歸咎于那場她以為「成功」的召喚儀式,她試圖再次通過儀式去消弭這場災難,然而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這一天晚飯後,弟弟抱著心愛的寵物狗,又坐在後院對著那口井竊竊私語,往常看似沉默的水井終于有了回應。無比絢麗的色彩自井口噴涌而出,恰好在廚房的母親看到了這一切。

出于父母保護孩子的本能,她沖入院中將呆呆站在井邊的兒子摟在懷中,試圖用身體抵御未知的危險。

等耀眼奪目的光彩褪去後,母親昏迷不醒,弟弟則與心愛寵物融合為一體。

至此之後,母親開始生病,她雖然醒了過來卻變得瘋瘋癲癲,她全身的皮膚都出現了潰爛的癥狀。弟弟也患上了詭異的皮膚病,與他融為一體的寵物狗很快就死了,並且開始腐爛發臭。

在某一天的夜晚父親拿著他心愛的獵槍殺死了瘋癲的母親。而後,父親點著煙靠坐在單人沙發上愜意地看著電視,看著只有滿屏雪花的電視機。

隨後,他的身體也如同母親一般腐爛變成了一堆惡心的腐肉。

姐姐目睹了這一切,她恐懼、痛苦卻無能為力。

沒過多久,水井第二次次噴發出絢麗奪目的光彩,這一次的光彩比上一次更耀眼,迅速地籠罩了整個莊園。

姐姐只能像母親一樣將似乎一無所知的弟弟緊緊的摟在懷中,女孩試圖用縴弱的身體保護自己唯一的親人。

但等「她」再次醒來時,「她」的懷中是一具男孩與狗的尸體,柵欄中的動物變成了干尸。

接著就是第三次噴發,阿卡姆郡變成了廢墟,寸草不生,所有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她」。

夏晴繼續說道︰「井口第一次噴發出詭異光彩後,柵欄內的動物雖然發生了畸變融合在一起,卻沒有死亡,弟弟吉姆和他的寵物狗融合在一起同樣也沒有死,但莉莉和約翰都死了。第二次噴發時,「梅琳」活了下來,弟弟吉姆和他的寵物狗卻成了尸體。」

夏晴的話讓眾人陷入深思,然而細思極恐。

「你的意思是梅琳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她吞噬了吉姆的生命?」羅文博說道。

「說吞噬並不準確,當時的「梅琳」已經不僅僅是梅琳了。」夏晴回答道。

「既然張媛能夠證實阿卡姆郡爆炸事件真實存在,而我們經歷的一切又與檔桉中的描述極度吻合,那麼梅琳博士能夠成為唯一的幸存者絕對不是偶然。」

「其實這一切都有跡可循,我們所知的梅琳博士是一位出色的生物學家,同時也是「末世災變」陰謀的狂熱參與者,這場陰謀的背後又與人類進化有關。我從姐弟二人房間中獲取的信息,姐姐梅琳是神秘學愛好者,弟弟吉姆則喜愛生物學,並且在生物學方面堪稱天才。」

「而加德納一家四口,唯一還沒有出現過的就是姐姐梅琳。」

在場的都不是蠢人,很快便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們所知的梅琳博士很有可能是姐姐梅琳和弟弟吉姆的結合體。弟弟身體的死亡,但他的精神體或者說靈魂與姐姐身體融合,這大概就是「梅琳」能成為唯一幸存者的原因。

姐姐梅琳一直未曾出現過,所以最終主導這具身體的應該是弟弟吉姆,而姐姐梅琳反而成了身體的寄居者,甚至已經被蠶食殆盡。

這樣的發現並未讓眾人感到絲毫喜悅,反而更重陰霾籠罩著眾人。

夏晴感受著右手傳來的疼痛,繼續冷靜地分析道︰「井口出現的光應該來自于那顆隕石,她很有可能是區別于碳基生命的另一種生命體,而被她影響的碳基生命體會出現類似于被核輻射後的癥狀,這種畸變不僅體現在身體上,連精神狀態也會受到影響。」

遭到核輻射的人輕則引起身體畸變,患上各種疾病。嚴重的,遭受極端核輻射的人,染色體突變,DNA斷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腐爛,最後極端痛苦地死去。

她繼續說道︰「那麼我們是否可以如此推斷,梅琳博士經歷了三次「輻射」後,她的身體和精神應該都出現了畸變,同時她也獲得了「輻射」的能力。」

夏晴按在右手的傷口處,微微垂眸,遮住了眼中的異色。

「而這種「輻射」能力需要某些條件以及道具才能發揮作用,比如需要將我們拉入這個虛構的阿卡姆郡,至于道具可能是黑蛇,也可能是其他東西。僅憑梅琳博士一人應該無法完成,所以她應該還有助力。」

這就解釋了,為何張媛和薛舟為何會出現與約翰、莉莉類似的癥狀。

夏晴接著又說道︰「假設彩光的「輻射」類似核輻射,凡是被光照射的事物都會成為新的輻射源。所以當我們進入這座農莊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在「輻射」範圍內了。我們都有可能會成為張媛或者薛舟,或許只需要一個契機。」

魏成沉聲道︰「莉莉死在閣樓,不久前我和張媛一起上了閣樓查看情況。這大概就是張媛身上的癥狀比薛舟更嚴重的原因。」

說到這里,他又將閣樓內的情況向夏晴簡要地敘述了一遍。

夏晴看向閣樓的方向,手上傷口似乎再次被撕裂開,有什麼東西將要破土而出。

「按照檔桉中阿卡姆郡爆炸事件的時間節點,加德納夫婦二人死亡後,井口會出現第二次噴發,緊接著便是那場消弭一切的大爆炸。所以我們即使未死于「輻射」也有可能死于大爆炸。」

夏晴的臉色又白了幾分︰「這就是為什麼我會說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而我們想要活下去,要麼盡快找到離開這里方法,要麼成為梅琳博士一樣的怪物。」

她沒有說的是,即使他們能夠成功離開這里,也無法保證眾人能夠安然無恙,誰也不知道「輻射」會對現實中的他們造成何種影響。

至于第二種方法可謂是用心險惡,這就如同讓眾人自相殘殺。而即使僥幸存活下來的人,也將永遠背負罪惡成為可怕的怪物,屆時或許比死更痛苦。

想到這里,眾人的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

「或許我們可以盡快離開這里。」張茹婷突然說道,目光中透著一絲希冀。

岳平川搖了搖頭︰「天已經徹底黑了,莊園外縈繞著迷霧根本看不清路。約翰之前的警告,不僅僅是告訴我們天黑後莊園外很危險,迷失在外的人無法找到莊園。同時還有另一層意思,入夜後我們也將無法離開這里,一旦離開就會迷失在濃霧之中。」

確實,這一切若都是梅琳博士的陰謀,又豈會讓眾人輕易離開,他們似乎步入了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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