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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正常的大學生活

薛慈以為同事有什麼專業問題要和他討論。哪怕已——下班, 薛慈也貫來是很願意加班的性格。他靠近了一些,鴉黑的睫羽微微垂斂,目光很巧妙——迎著對——遞過來給他看的東西,但又沒有一分毫的僭越, 總體來說是個很讓人舒服的距離。

然後薛慈才看清, 那屏幕上的畫面不是芯片構造圖,也不是某個亟待解決的公式, ——是一張從視頻上截圖下來, 看著很模糊的圖片。

薛慈︰「……」

棉專家又偷偷打量了一下這個過于年輕的後輩的樣貌, 問他︰「這個人……」

他還是不敢確定,于是糾結——說︰「看著和薛老師好像。」

薛慈沒什麼反應,平淡——說︰「嗯,——是我。」

「我——說嘛, 這世界上有兩個人長得很像也很平常……薛老師!」棉專家才反應過來, 薛慈的話並不是否認,于是音調猛——升高了一點。

他可以——誓, 他絕沒有要泄密的意思, 但是那瞬間應和了猜想, 又無比讓人驚訝的猜測還是忍不住讓他的聲音拔高了許——︰「原來真的是你!」

那一瞬間, 下班還沒離——的同事們都被這聲驚擾, 幽幽——望了過來。

棉專家頓時訕訕止住聲,也意識到薛慈既然沒認領那兩段視頻,應該是不想被人——現的。于是欲蓋彌彰——道︰「沒事沒事,我和薛老師這在進行學術研究呢。」

薛慈有些失笑,看——棉專家的神色還有點緊張,像是愧疚自己一時激動說漏嘴,安慰他︰「沒事。這是我之——到酒吧玩的時候隨便唱的兩首, 被人錄下來了。」

他看著也沒那麼看重的模樣,于是心情緊繃起的老棉放下了那根緊張的弦。不過這句話還是重新刷新了一下棉專家的世界觀。他想著,原來薛老師也會去酒吧玩啊,實在想不——他搞研究以外的樣子。還會有這樣活潑、洋溢青春的一面。

不過——一想,薛慈現在也才二——幾歲的年輕人,又覺得很有些合理了。

和薛慈待一塊的時候,總是容易忘記他的年齡。

「那棉老師。」薛慈溫和的聲音又拉回了他的思路,這位年輕的芯片研究後生禮禮貌貌——說,「我先下班了。」

「啊、啊,好。」

兩人的對話都是在研究室內——生的,棉專家那個反應又太明顯,——進研究室的人員怎麼都不會腦子不好使,有看過那段視頻的人員,留了個印象。于是一聯想下,便立刻想到了︰唱歌的人原來是薛慈啊!

除了棉專家最年輕,是個緊跟時尚潮流的沖浪達人,其他專家們還是沒那麼——敏銳觸覺的,最——覺得薛老師真是——才——藝啊,下次團建說不定可以去唱k……除此之外——沒別的什麼其他想——了。整個實驗室的保密性都特別好,也沒人——視頻里的人——是薛慈的事往外說,不過也沒等——酵個兩三天,這事又在網絡上變得人盡皆知了。

要不然怎麼說現在科技——展——是迅速,有大神閑的沒事將那模糊得不——模糊的視頻做了一個人臉修復,重新對上了面具下的面容,凡是暴露——來的部位——比如眼楮,微挺的鼻梁,殷紅的唇,還有那雙修長漂亮得以至有些獨一無二的手。

技術好到不為公安系統效力打擊犯罪分子都顯得怪浪費。

不過還是——很清楚——看到,視頻當中的少年,光憑一個身影都顯得很讓人魂牽夢縈的美人,和之——流露——來的pdl競賽上,意氣風——的少年一模一樣。

不止是五官上的一樣,——是那樣的氣質當真是眼沒瞎都不會辨錯,世上——不會生——這樣一個兼具光芒還讓人挪不——眼的人了。

雖然還是暗合了很——人心中的隱約猜測,但那瞬間爆——的巨大驚愕還是驚掉了很——人的眼——與此同時心中還有一點難言的惋惜。

怎麼是你!

怎麼又是你!

他們好像等不到少年——道的那天了嗚嗚——

林白畫只是呆怔怔——看著網絡上最後揭——的猜測,很平靜——按下了關機鍵。

不管他心中有——波瀾洶涌,面上倒是看不——情緒的平靜,只有那雙微微顫抖的手透——了一點不一般的意味。

此時腦中——腦風暴,有時候浮現——的是他在舞台後台,仰——站立著傾听的場面。有時候又變成了樂隊成員在听到他的話時的怪異神色,和那滿具某種指代意味的警告。

顫抖的手最後還是漸平穩下來,林白畫看了自己的手一眼,臉上浮現——茫然陌生的神色,——好像那不是自己身上的某個部位一樣。

良久,他長——一口氣。

他們是不同的。不同的,兩個世界的人。

那家——下酒吧的負責人也終于姍姍來遲——澄清了一點……這位也不是酒吧的駐唱,——是興致來了來唱歌的客人——已。他們會嚴格追查泄露客人錄像的途徑,增加管理力度之流……接下來——是不被人關心的官——句式了。顯然終于意識到了他們可——招惹到了一位不得了的客人,連忙——表一下道歉聲明。

那名二代也很乖覺——刪掉了放——的視頻,不過還是阻止不了擴散傳播之類。

也——謝問寒一個人——氣得牙癢癢。

那明明是薛慈唱給他一個人的歌。

這件事最後是怎麼收場的薛慈不在意,也不在意自己又「揚名」了一。最近對他最重要的事,還是漫長龐大的芯片改造工程終于走向了尾聲,改造完成的芯片在進行大批量的投入生產後,甚至比預想當中的節約——源率還要——色。

除了投入企業中——始進行實戰,和其他國家的利益交換也已——商討完畢。

在攻堅完最艱難的核心部分後,接下來的復刻都僅僅是照著——人步伐依次遵循即可。不——需要這麼——頂尖的芯片研究人員——進行攻克,他們被重新分布到每一個需要他們的嚴密崗位上,接下來的所有改造任務將會被交付給接班這群頂尖專家,同樣擁有天賦和汗水的年輕人們——當然,這群年輕人里不包括薛慈。

他是和老專家們共同「光榮下崗」的那個,只是其他專家還是要響應國家抽調繼續干活,薛慈是真的沒事干了。他還沒入國芯院,嚴格來說是被國家臨時抽調的,沒編制的「臨時工」,等抽調任務結束,按常理要回去……繼續上學。

「這是批下來的獎金。」

華女士坐在薛慈的對面,精心掰了一點茶餅放進杯中,沖泡了起來。鑒于這塊茶餅比等重黃金還要貴重的價格,她連第一泡都沒舍得倒掉,——是在略微溫度合宜的時候微品嘗了一口,——了來自靈魂深處般的滿足喟嘆聲。

華女士平生愛好不算寬廣,做研究是一項,品茶是另一項——讓她分享——這些佔了華女士小半年薪水的茶葉收藏的人也很少——薛慈絕對算是最年輕的一位。也是後輩當中絕無僅有的一位。

薛慈微抿了一口顏色略深,壓抑不住滿蘊芳香的茶湯,微眯了一下眼,像是午後小貓在鋪滿陽光的房檐上打了個滾那樣舒適的動作,雖然沒說任何的話,但看得——來對這塊茶餅的評價相當的高,以至華女士微彎了彎唇,露——一個相當矜持滿意的微笑︰「你倒是比很——人都會喝,不算浪費。」

薛慈也微微彎唇笑了一下,看起來很有他這個年紀的內斂意味︰「謝謝您的盛情款待。」

華女士是來送錢的——作為先——改造芯片項目的主操人員,國家當然批復下了相當豐厚的一筆獎金——

加上薛慈雖然是無償獻——的核心技術,但是上面的批復下來,顯然也在其他——面做——了一些補償,以至于那張卡里的金額——到了有些燙手的——步。

當然,——算——豐厚,也不足以讓華院士興師動眾——面送錢。她來到這里,還是因為一些比較私人的——面。

比如薛慈加入國芯院邀請——面的事。

如果現在加入,恐怕他不僅是國芯院中最年輕的成員,也會是學歷門檻上的一個特例了。

學歷只是用來攔截庸碌的第一道門檻,並不——作為衡量所有的價值標桿。華女士——身書香門第,從長輩到子佷,身邊博士——的屢見不鮮,以至學歷相比才——對她來說——可——只是一張紙——已。但如果薛慈這樣的年輕人沒有一個足夠光鮮的履歷,還是會讓她生——一點可惜的情緒。于是華女士的意願——偏向讓薛慈盡快學士畢業,跳級直博。

才——上薛慈已——足夠得到芯片——面的最高受餃了,——一些必要的手續環節也會在華女士的安排下變得無比節約時間,讓薛慈——足夠快的從學生時代,過渡到——始為國家干活的專業時代。

雖然因為薛慈的特殊——身,讓華女士的確猶豫了一下或許相比繁忙且大部分時候相當枯燥乏味的研究,眼——的少年大概還是——願意回家繼承公司家產。不過薛慈的覺悟還是比她想象中——大,兩人商討了一下,一拍即合。

……至于其實理應被詢問到的薛父的態度。華女士很溫和的無視了這個應該被考慮到的。

她和薛慈的意見,嚴格說來現在只有一個沖突。

華女士認為本科的學習相比真正的專業——言太過皮毛且淺薄,對很——年輕小孩入個門來說倒是夠了,但對于薛慈——言和浪費時間也沒什麼區別,是最應該被跳過的學習環節——

薛慈的態度與此不同。

「我希望——按照正常的節奏步伐讀完本科。」薛慈依舊很溫和的說,但在溫和下的,是相當堅硬不容反駁的態度。被華院士詢問後,薛慈略微猶豫了一下,其實他的理由也並不算那樣正確,甚至顯得還有一些怪異,但他還是很溫吞堅定——解釋道︰「我很難得有這樣正常和同齡人交往的機會,也希望自己——享受一下……這樣的時間。」

這樣「正常」的時間。

很——事是薛慈沒辦——告訴其他人的。比如說他記憶當中,那一世不正常的人際往來——在這一世,對于——幾歲——離——洲城來到——老實驗室的薛慈——言,身邊同在實驗室的同門和他的接觸範圍也僅僅限定在一個固定的範圍內,又何況他心中積蓄了其他人難以想象的疑慮和陰霾。

也是直到那天以後,薛慈才——正式順應現下的人生,——非擔憂第二天一切「恢復原樣」的夢魘。

對旁人來說平淡、正常,甚至是枯燥的每一天,對薛慈——言都是無比值得去體會的每一次……新生。

華女士怔了一下,顯然沒想到薛慈的理由是這個,哪怕對——說是因為校園里有喜歡的女孩子(或男孩子)要留在大學談戀愛可——都不會令她這樣奇怪了。不過也是在這時候,華女士也終于想到了對——那非同一般年輕的年齡,意識到了薛慈相對她——言,真的是個小孩子——已,哪怕對——是那種最標準的,值得稱頌的「天才少年」。

果然還是比較有孩子氣。

華女士想著,眼底透——了一點柔軟的意味,滿足了薛慈可以說是相當微小也幼稚的要求。

「那好吧。」她的唇角微微抿起,形成一個優雅、嚴謹的弧度︰「——給你放幾年的假。」

因為薛慈的請假理由過于硬核,以至于華大給薛慈的假期時間寬限到了令人——指的程度,屬于那種一學期都不見得用來一次,且不管是教務主任還是班主任還是輔導員見到後都會懷抱非同一般熱情、寬和的態度對待的那種。

理論上薛慈可以休息調整個——天半個月——去上學,但他也不愧是那種各個意義上的好學生。在結束研究後的第二天,——收拾完行裝,回到了華大,銷假,上課。

教務部主任的眼都要掉下來,反應遲鈍——沉默——辦完手續。等薛慈離——的時候,還僵硬——擠——來了一個冷笑。

雖然從他的態度來看,應該是「熱情微笑」才對。

只是在薛慈如常——回到教室當中,負責點名的老師在目光觸及到那張面孔後愣了一愣,還沒說話,似乎在懷疑人生,氛圍尷尬——凝滯。這時候芯片系的主任和領導魚貫——入,從善如流——坐在了和薛慈一起的後排,順便還推了個保溫杯給薛慈,里面是老年人最常喝的普洱枸杞茶,然後溫和——說︰「薛老師您回來了啊。听課的話要是有什麼不對及時指導反饋啊。」

薛慈︰「……」

台上的老師︰「……」

老師不得不很無奈——替換了課件,將一節原本平平無奇的理論課上成了接受領導檢閱的公——課,連台下的學生都特別精神。

薛慈︰「……」

系領導笑眯眯。

薛慈終于意識到,他可——沒有正常的大學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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