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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做壞事不能被發現

一首《葉隕》唱完, 靡麗彩燈下,彌漫著濃郁酒香的聲色之地里卻十分安靜。只見台上的雪亮燈光,映著少年人的面容,連他鴉黑羽睫都照亮的清晰。麥克風被他握在五指之中, 偶爾會傳來一些被放大的風聲。

戴著銀狐面具的客人——也是新主唱微微低頭調節麥克風的時間, ——人帶頭鼓掌,掌聲熱烈, 連成一片細密海洋, 說這是線下巡游的演唱會都有人相信。

倒是沒什麼人歡呼, 也沒人往台上扔點打賞玩意。

言少爺十分安靜地注視著舞台,沒再提將人趕下去的事情,lm老板陪坐在一旁,也識時務地並不吭聲——

客人讓薛慈——唱一首。

薛慈原本打算唱完《葉隕》就下場, 只是他抬頭時刻, 目光正與謝問寒的眉眼相撞,他望見對方不見底的黑眸, 忽然又想起另一首曲目。

略清了清嗓音, 薛慈哼唱了兩句前奏, ——唱起來。

這倒是近來大火的一首流行歌, 名叫《奔赴深淵》。原曲是極悲觀、陰郁的曲調, 字句都顯出沉悶的厭世意味,薛慈唱來卻顯得——點放浪不羈的享受縱情一般,讓人覺得曲中「深淵」,也沒有那樣的可怕了。

薛慈的目光落在舞台下,人群中的謝問寒身上。

他們在無數人眼前,分外隱秘地接觸著。

又一首結束,客人們很給面子, 臉上都露出挽留情態,等待著薛慈繼續唱下一首。但被眾人所注視的薛慈卻只是調轉了麥克風方向,示意這一場表演的結束,沒有一點猶豫向台下走去。頓時不少來客站起身挽留,反應比之前林白畫下場時還要激烈——

真正的光芒萬丈。

這也是可以預見的。

畢竟林白畫是lm的駐唱,就算今天結束演出,明天、下周、哪怕是下個月,他們總能等到對方再登台的時刻。但如果只是來酒吧消費的客人,恐怕以後能不能踫見都是兩說,自然生出更急迫的挽留情緒。

如果說薛慈進lm前,惹眼程度是三分,這時候便直接飆升至十分了。不少人起身,準備在薛慈下舞台後堵住他說話搭訕,而謝問寒也從方才的那首曲目中頓時清醒抽離,起身向薛慈奔赴而去,周身不可觸踫的冷冽氣息甚至很——些讓人心驚,不少擋在他身前的客人都讓開一步。

不過雖然「攔截」的人多,場中速度最快的卻應屬于言少的手下了。

因為薛慈是客人,來「邀請」他的保鏢比對林白畫說話時客氣許多,雖總有一點抹滅不去的盛氣凌人,但態度勉強算的上是強硬卻恭敬。薛慈被攔的停住腳步,听他們高聲介紹,目光也微動,轉向了正自信地對他露出微笑的言大少爺身上。

薛慈——色冷淡,「好。」

他答應下來,保鏢們便將他引到了言少爺眼前。

謝問寒看見這一幕,眼底的戾氣又更鮮明的掀動起來。

他步伐迅疾,走近的時候正听見言少爺對薛慈調笑道︰「你唱得很好听。」

單是作為一句夸獎,倒並不算過分,偏偏言少爺又直接地道︰「不如你把工作辭了,專來我手下,給——唱歌听,——給你錢。」

好似是他看見一只聲音好听的金絲雀,便要將——養在籠子里一般輕松的語氣。不過對于這種大少爺而言,或許是人還是寵物,對他而言的確沒什麼區別。

他這話一出,身邊跟著的那些紈褲子都不知為何發笑起來,——人上前打趣︰「這不是和包養差不多。」

「那還是差一點的——」更有人嘻嘻哈哈地拉長語調,用一種大家默契共識的猥瑣語氣道,「——的能做——的不能做嘛。不過看這學生這幅模樣……」

他目光落在薛慈——比雪白的膚,和那半張漂亮的面容上,還略微晃了晃——,——意味未盡地說,「說不定真能全包了呢?」

頓時其他人又爆發出默契笑聲來,言大少爺只懶散盯著薛慈,好似也懶得管他們的那些笑話。

薛慈的眼垂下去,看著很乖。像是第一次被放出鳥籠中怯生生的金絲雀,哪怕被開了下流玩笑也不敢回話,只自己受著這點委屈,看的言大少爺心中還真——些許意動,——點發癢。

這點突然而生的憐惜,讓他出聲打斷了身邊人的笑話,等他們一時噤聲安靜,——接著追問薛慈,「你看怎麼樣?」

薛慈聲音輕緩︰「——身價很高,那要看你出不出的起這個價錢了。」

和錢相關的事,在言少爺眼中甚至不能被看做一個問題。他只是心中驚了一下,心道還真的能買啊……

問他︰「當然可以,你想開價多少。」

薛慈笑了一下。

那一瞬如同霽月清輝,月兌俗晃眼的漂亮。然後薛慈不帶一點銅臭氣地開了個價錢。

那筆數字過于巨大,以至言少爺還晃了晃——,懷疑地道︰「你在開玩笑?」

薛慈的——色偏偏還很認真的補充︰「年薪。」

言少爺被他氣得要磨牙,——點胃疼地說︰「……你還真敢開口啊。現在mb這麼貴,一張嘴要個幾千上億的——」

他話音沒落,在一旁听見這些話的謝問寒臉色變得——比凶戾難看起來。那些還遮擋著不讓人靠近的保鏢被他一腳踹倒了一位,跪地發出巨大沉——的聲響。

然而相比這邊的動靜,另一邊桌子被掀翻滾地、——數酒杯齊齊碎裂的高聲調、背部躺倒在地的撞擊聲以及皮肉相觸的聲音又蓋過了那些動靜,攫取著所——人的目光,巨大的動靜讓所——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這一處,伴隨的是剛——還——色自若的調笑著的紈褲子不敢置信的吼聲——

而躺在無數碎裂的酒瓶當中,被淋了一身酒水,還被踩在地上的,正是言家的那位大少爺。

薛慈還是那樣乖巧沉靜的——色,身上是那種學生群體中自帶的單純、干淨的氣息,光是看著他微垂著眼的模樣,誰都會忍不住對他心存憐惜,愛憐——比。不管他做錯什麼都想護著他,也不管他做了什麼,都會——比堅定地認為他——是那個受害者——如果不是薛慈現在伸出一只腳,牢牢地踩在了言大少爺的胸膛上的話。

而垂下的眼,是在觀察此時大少爺混亂又驚慌的——色。薛慈半蹲下.身,動作很迅速地拿了個酒瓶一砸,在玻璃碎裂的聲響當中,把那半截擁有鋒利碎片的酒瓶抵在了少爺脆弱的喉嚨上。

這一系列動作連貫無比,如果是小混混做,恐怕充滿痞氣。但薛慈做來,簡直有種優雅氣度,讓人甚至很難察覺到其中的威脅性。

但那酒瓶真的鋒利的如同刀片一樣。

鬼哭狼嚎的跟班的呵止聲停住了。那些終于反應過來、準備撲過來收拾冒犯者的保鏢也停住了。就這樣額間懸著汗,——色凝——地看著這一幕。

大少爺覺得自己喉嚨——點尖銳的疼,大概是被劃破了一點皮膚,第一次覺得眼前的人可能真的是瘋子。他對上薛慈依舊沉靜,仿佛沒有一點懼怕的眼,聲音都忍不住有點顫抖。

「你、你知不知道——是誰。」

「得罪了——、——,——會讓你走不出洲城!」

言少爺的保鏢都要流汗了,面對這種狂徒,至少應該先穩住對方啊,光威脅又——什麼用,對方哪里知道你言少是什麼人物——他們的大少爺未免被保護的太有些天真了。

但那個看著乖順,骨子里卻是個乖僻狂徒的學生,卻微微彎起眼,露出一個笑容來,準確無誤地喊出他的名字。

「言喻少爺。」

「言森見到我的時候,可比你要——禮貌多了。看來他的好教養,一點沒——到你身上。」薛慈輕聲說道。

言森是言喻的父親,鼎有名氣的言家家主。

「不要說讓——走不出洲城。今天我哪怕把你的舌頭割下來,不必過今夜,言森都得壓著你上門來給——賠罪,懂嗎?」薛慈的語氣實在冷淡,也听不出威脅意味,但是言喻身上流的汗,比被踩在地上,拿酒瓶抵著喉嚨的時候流的還要多。

以這個角度,他只能仰頭看薛慈。對方語氣的平靜冷冽,和只有上位的世家才能培養出來的囂張漠然,讓他的每一寸肌肉都繃緊,心中有些悔恨起來,怎麼會看走眼到以為這是只漂亮無害的金絲雀……

那些真正的世家子弟,平日或許不會囂張肆意,但真要囂張起來,可都是殺人不見血的「陰」。

言喻不發一言。薛慈又忽然道,「現在言家的第三代中,似乎只得言喻少爺一位,也是順位的第一繼承人。」

言喻聲音干涸,半晌擠出來一個字︰「……是。」

哪怕只這一字,都有些——氣——力。

薛慈笑了一下。

「言森會想要更多的選擇的,」他輕聲說,「既然是繼承人,當然要好好挑選一下,不是嗎?」

言喻想到那些未被承認進言家、低賤骯髒的私生子們,胸口仿佛喘不上氣來的疼,不可思議地望向薛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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