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宮掌教天師,東周伯徐成的聲音。
大殿之中端坐的徐成站起身,抬手一揮。
一道光幕閃過,等韓越和高元圖反應過來,已經身在東周山外。
「嘶——」
韓越渾身一震,面上露出無比驚異神色。
他可是天機境強者!
能退天機的,也只有天機才對!
「東周伯,還沒有踏入天機吧……」
高元圖面色凝重,低聲開口。
沒有踏入天機,就能將天機驅逐出天師宮。
這手段,堪稱逆天。
「嗡——」
天地之間,漫天的靈光化為光柱,一柄柄長劍浮空而出。
那每一柄長劍都有萬丈,長劍將整個天穹都掩蓋住。
一道身影從虛空之中踏步而出。
「回去告訴韓宇,我段彤不是他的附庸花瓶。」
面色清冷的段彤抬手,背後無盡長劍化為金光,直接撞向韓越和高元圖等人。
韓越一步上前,剛準備擋住,卻感覺天地之力壓來,讓他完全不能動彈!
「轟——」
等流光散盡,這來送聘禮的飛舟船隊,已經在天師宮外萬里。
韓越渾身靈光散去,面上露出一絲茫然與失落。
原來,這就是天師宮的陣道之力!
自始至終,天師宮的掌教天師都沒有出手。
出手的,是陣道弟子,段彤。
一位不過始元之境修為的弟子,就能憑借陣道之力,讓自己和身後這麼多高手無力施為。
這陣道之威,恐怖如斯。
「長老,這可如何是好?」
看段彤遠去,高元圖方才面上露出一絲慌亂。
這事情,好像被辦砸了。
「天師宮中,金三爺最是圓滑,我看,這事情可以找這位金三爺問問。」
「這位段彤仙子的手段,不是皇族想象那般。」
「如此人物,怎麼可能甘當附庸?」
韓越擺擺手,看向那大隊人馬道︰「先尋一處城池駐扎吧,總得搞清楚狀況,才能回去有個交待。」
說完,他身形一動,單獨離開。
高元圖點點頭,揮手道︰「走吧,我們先去城池駐扎。」
說完,他輕嘆低語︰「這陣道,有這般厲害嗎?」
……
天師宮下方,無數修行者低頭,不敢議論。
這怎麼就拒絕了皇族的求親?
這可是大虞皇族啊!
看到身穿白衣的段彤飛天而至,所有人趕緊將頭扭過去。
段彤緩步走上天師宮大殿外,然後跪倒在門外。
「掌教天師,段彤擅自驅逐求親使者,請您責罰。」
她說完,將頭觸地。
大殿之中,並無回應。
「天師,你不是真要責罰她吧?」冰風湊在徐成耳邊,低聲開口。
羽落也好奇的趴在一旁。
徐成搖搖頭。
「如果不是我給她動用護山大陣的權力,她也無力將求親隊伍驅逐出去。」
確實,天師宮的護山大陣強絕,但控制權都在徐成手上。
段彤哪怕是陣道之中翹楚弟子,也沒有能動用大陣之力的權限與本領。
剛才,如果不是徐成幫忙,段彤調動不了那樣的浩然力量。
「天師,那你要與大虞皇族決裂?」冰風面上閃過一絲憂色。
大虞之強,別說天師宮,就是再來十個一百個天師宮也擋不住一擊。
今日拒了求親的隊伍,就是抹了大虞皇族的顏面。
這等事情,以往,引來的,都是大虞的雷霆一擊。
「決裂倒不至于。」
徐成輕笑一聲,面上閃過笑意。
他又沒有直接拒絕求親。
何況,現在是太子監國。
如果是大虞皇帝,徐成自然不會這般直接。
太子嘛,對六皇子的事情上心才怪。
自古最是無情帝王家。
何況,大虞這等千萬載的王朝?
「不過,我會讓段彤去界外。」
徐成站起身,淡淡開口。
避而不見,這是最好的辦法。
而段彤的本領,更適合領軍而戰。
「即日起,我東周山開始招募大軍,先立一支百萬軍隊吧。」
「到時候,既能守護東周山,也能去界外賺取軍功。」
徐成手指輕點,一道符文手書飛出化為金光,落在段彤手中。
另一道金光,直接出現在天師宮下方的廣場上。
「天師宮欲征兵百萬,前往界外建功立業。」
就這麼一句話,頓時引來無數驚呼。
這命令,來的實在是太過湊巧吧?
才拒絕了大虞六皇子的求親,馬上就要征兵?
這是,要與皇族直接對上?
只是想想,似乎也不會,畢竟,天師宮大弟子可是十九皇子韓靖。
天師宮注定是與大虞皇族有千絲萬縷關系的。
「你們想過沒有,這一次交易會,天師宮來了那麼多的大能。」
一位身穿月白錦袍的青年面色凝重,低語開口。
「對,大虞御國公不說,竟是連鯤鵬妖師都來了!」有人接口,高呼出聲。
「是啊,那位可是只在傳說中,從未出現過的強者。」
「你們說,這些大能來,不會也是巧合吧?」
……
低階修行者雖然看不到修行盡頭,也感知不到天地之外的危局,但他們不笨。
不過片刻,便有各種「真相」被拼湊出來。
什麼妖族要與大虞決裂,天師宮要裹挾其中。
什麼界外有強敵入侵,大虞已經無力抵抗,所以天師宮才敢與大虞硬抗。
還有什麼天師宮被大能看中,才有如此底氣。
各種真相充斥,各種消息飛散。
不管怎麼說,天師宮招兵,大荒之中會有無數人來投。
而天師宮的那些低階弟子,也被布置了各種煉制兵甲的任務。
百萬套各種兵甲,需要在三年時間內完成。
還有各種戰具,強力的運兵飛舟等,都是天師宮的任務,發布在交易廣場。
這些任務,讓各家商行歡呼雀躍。
畢竟,這需要大量的靈材。
天師宮才收了千億神石,這一次剛好吐出來。
無數飛舟向著四周飛散,把各種靈材往天師宮送。
——————
東荒,天師宮往榆陽城的天空,駕著白鶴的謝慶海立在原處。
他身前,有一隊修行者擋住去路。
一位身穿錦衣的青年面帶寒霜,冷冷看著謝慶海。
他身後,一隊青衣武者,還有幾位穿著黑袍的老者。
「中州來的?」
謝慶海咧嘴一笑,抬手一招,座下白鶴化為一柄金光閃亮的長槍。
這一幕,讓面前攔路眾人都是眼前一亮。
「榆陽城城主謝慶海,機緣巧合與東周伯成為生死兄弟。」
「手上有一柄能化靈的長槍。」
錦袍青年看著謝慶海手中長槍,面上神色化為欣喜︰「這柄槍,真不錯。」
听到他的話,謝慶海一樂,嘿嘿笑道︰「那是當然,拿去玩玩?」
說著,他將長槍往前探去。
青年不由伸手去接。
「少爺小心!」
青年身後老者疾呼一聲,一步踏出,將青年抓在背後,然後一拳擊出。
「轟——」
拳影與刺到身前的長槍相撞,震鳴聲炸裂。
謝慶海身形不動,老者抓著青年的衣袖,退出百丈外。
謝慶海臉上露出得意笑容。
以有心算無心,一槍逼退半步天機境強者,這對他來說,可以為傲了。
「就尼瑪這點本事,也敢來算計老子?」
「真當老子這幾十萬年是白活的?」
高喝一聲,謝慶海手中長槍化為白鶴,載著他倒轉飛逝。
「找死!」
被驚到面色煞白的青年一聲爆喝,抬手指著已經遁走數十里外的謝慶海︰「九林叔,幫我將他拿下!」
之前被謝慶海一槍擊退的老者面上也是神色難看,點點頭,飛身一個閃動,直接追了過去。
他一個半步天機,竟是被一個才入生死的後輩擊退,此等恥辱,怎能不報復?
「轟——」
一拳轟出,拳影化為蛟龍,糾纏著,橫跨數十里空間,擋在謝慶海身前。
「就這點本事嗎?」
謝慶海冷笑一聲,抖手甩出一疊靈符。
「轟——」
「轟——」
……
無數靈符炸裂,直接將那拳影所化的蛟龍炸碎。
出拳老者面上神色更是陰沉。
「小子,去死!」
他雙手交錯,背後一道金色戰將虛影浮現。
氣血虛影,半步天機。
謝慶海面上一愣,身形停在原處。
「我是大虞榆陽城城主,有大虞敕封手令,你敢殺我?」
「城主?」金甲戰將虛影口中傳來長笑。
「大荒蠻夷而已,我泰元邱家乃是有因果後期大能坐鎮,還不能殺你一個小小的蠻夷城主?」
話音落下,那金甲戰將手中,一柄百丈戰斧虛影砸下。
謝慶海雙目之中透出殺意,身上一道道靈光泛起。
這些靈光化為光罩,將他的身形擋住。
「轟——」
巨斧砸下,每破一層光罩,謝慶海的面色就蒼白一分。
十層之後,他身周只剩淡薄的靈光,震蕩著似乎下一息就要碎裂。
「轟——」
就在此時,謝慶海身下白鶴長槍直接化為長槍,激射而出。
「嗡——」
長槍在半空之中膨脹,變成一柄百丈長槍,當頭砸在金甲戰將的頭頂。
「啪——」
金甲虛影瞬間碎裂。
長槍往下落,壓向那面色奇差的老者頭頂。
老者咬牙,雙手間一柄飛輪擊出,勉強擋住長槍。
就在此時,謝慶海一聲長喝︰「爆——」
百丈長槍一聲悲鳴,其上靈光閃耀,瞬間將周遭萬丈的混沌氣全都收空。
「你——」
老者驚懼的看著頭頂的長槍化為一團火球,直接將他的身軀淹沒。
「嗡——」
一位半步天機大修的隕落,帶動天地之間靈氣膨脹如潮水奔涌。
謝慶海伸手抓住靈性大損,只剩半截的長槍,咬著牙,飛身而走。
「他女乃女乃的,這賬老子跟你們慢慢算!」
……
百息之後,錦袍青年與一眾高手趕到。
「九林叔!」
青年面色蒼白。
這可是自己最強的護衛之一,是家族之中也能有一席之地的強者,就這麼隕落了?
自己回歸家族,如何交待?
「殺!」
「一定要殺了那惡賊!」
青年怒吼,背後有一雙金色羽翅展開,飛身而起。
那些隨從高手跟著沖出去。
不過片刻,便有轟鳴聲傳來。
沒有了白鶴長槍,謝慶海的遁逃速度不夠快。
要不是身上還有不少天師宮出場的靈符和法寶,他一接觸,就會被斬殺。
仗著滿身寶物,他且戰且退,一路往天師宮方向去。
可是這意圖,被青年看破。
退路一下被擋住。
無奈,謝慶海只能往蛟龍一族方向去。
「 ——」
當滿身的寶物都耗盡時候,謝慶海被暴怒的青年一拳砸在山峰之巔。
此時,他一身筋骨,已經沒多少好的了。
「呵呵,想殺我?」
「沒那麼容易……咳咳……」
謝慶海一邊吐血,一邊從胸口將一塊沾滿鮮血的龍鱗拿出。
龍鱗上,金光繚繞。
「咦,還有此等寶物。」青年面上閃過欣喜,抬手一把抓向那龍鱗。
一股勃然的吸力,要將龍鱗拿走。
謝慶海雙手將龍鱗死死抱著,被青年手中力量拖著。
「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
青年爆喝一聲,抓著的手掌握成拳,擊向謝慶海的腦袋。
這一拳擊實,謝慶海便會化為無頭的尸身。
「 ——」
謝慶海的身軀往後倒去,然後,被一道月白身影輕輕攬在懷里。
「傻瓜,他要龍鱗,你給他就是。」
聲音淡漠中,透著一絲心痛。
「那,那怎麼行……這可是,可是小白身上的……」
謝慶海咧開嘴,伸出滿是鮮血的手掌,想要去撫模那近在咫尺的面容。
「我可以再給你就是,為了一塊龍鱗,你連命都不要了嗎?」
握住謝慶海的手掌,溫柔聲音傳來。
「我只要這一塊。」
「摘下每一片龍鱗,都會痛徹心扉。」
「我不要小白再摘一片龍鱗了……」
謝慶海話音落下,頭一歪,昏死過去。
抱著他的身影轉過頭,看一眼錦袍青年,還有他身後的那些人。
「中州。」
「敢傷我夫君,你們等著。」
說完,她將謝慶海抱著,身形一閃而逝。
錦袍青年面上露出凝重。
「王圖,你可看出,這女修是何修為?」
他看向身側的黑袍老者。
「少爺,我看不出。」
老者搖搖頭,面上也是神色凝重。
「但是剛才,我有一種生命不在掌握的感覺。」
錦袍青年點點頭,轉身道︰「走,我們回中州。」
「回到我泰元城,有老祖坐鎮,便是因果大能也不能將我們怎樣了。」
……
天師宮大殿外,徐成看著一身白衣的女修飛天而去,低嘆一聲。
「我說老哥,有你這麼坑老婆的嗎?」
他抬手將一顆丹藥投入地上躺臥的謝慶海口中。
謝慶海悠然轉醒,然後輕嘆道︰「沒辦法,小白說我要不這麼做,她和本體融合,我死無葬生之地。」
說到這,他咧開嘴︰「你看,我這不就置之死地而後生了?」
「往後,我的好日子來了!」
徐成搖搖頭,淡淡道︰「她去中州,為你報仇了。」
謝慶海瞪大眼楮。
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