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軼銘在四九城混了好幾天。
王安瀾每天都帶不同的大哥大姐們來一起玩,或去故宮,或去香山,或是北海公園,每天都不帶重樣的。
曾軼銘知道,他這是給他集攢人脈,這些人很低調,但每個人的品味都不同。
後來他才听王安瀾說起,他們都是一群頑主,這是剛犯錯不久,正在被考察階段。
曾軼銘和他們在一起玩得蠻開心的,此時的他心中無欲無求,玩得很嗨。
直到昨天,出現了一位與曾軼銘的樣貌有八分相似的二哥之後,他才主動中止了這種短暫的接觸。
二哥叫軒建安,剛大學畢業,他喜歡痞子蔡筆下的輕舞飛揚,只要一登陸OICQ他就會去搜索這個異性的網名,然後統統加上…
這些人和普通人一樣,只是出身好,家庭環境不同。
人類又是群居動物,這就有了圈子和層次界限。
曾軼銘對他們的出現並沒有感到陌生,他的處事原則是不惹事,也不怕事。
這群本不該有交集的人,竟然在短短幾天見了個遍,他聯想到單勇的職位,這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但,見了這群人以後,最多也就是混個臉熟,真有什麼事求人幫忙,還是需要圈內人士提供幫助。
這個人或許就是中二的軒建安!
曾軼銘回到家的時候,老爺子不知道哪里會友去了,這幾天他在外面玩,每天回家都看到老爺子很晚才回來。
見過二哥的第三天早上,老爺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天剛蒙蒙亮就將他從被窩里拽出來,搭乘王安瀾的車前往香山碧雲寺附件的休養所。
路上,老爺子特意和他說了很多規矩,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
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外面的車不能進去,王安瀾找了個停車的借口沒跟進去,曾軼銘知道他是去補覺了。
這片挺大的地方,與香山公園接壤,居然是欣賞紅葉的最佳地點。
院子里面的老頭老太太在鍛煉身體,與平常在外面廣場上見到的一般無二。
曾建業帶著他又拐了兩個角,來到一處獨院門前停下,推開柵欄門走了進去,在一位打太極拳的大爺跟前停下,也不做聲,自顧自地跟著練了起來。
曾軼銘見他們沒有要說話的意思,索性打量起這間小院來,木柵欄隔出來的小院居然有菜地,白菜大蔥這些常見品種很齊全,院子收拾得干淨整潔,偶爾會有一片樹葉飄落。
朝陽透過樹葉灑落進院子里的時候,他終于看到了那人的模樣,他以為是眼花了,他們的樣貌至少有七八成相似。
先前出現的二哥和自己撞臉可以說是偶然,現在怎麼解釋?
再有老爺子專門帶自己來,有點耐人尋味啊!
心中即便有千千萬萬的問號,他現在也不願意立即知道答案!
聯想到路上說的禮數,稍有不慎,落下哪個禮數不周的地方,會不會得罪他?
莫名的有點提心吊膽!
特別是那雙眼楮,看得人渾身難受!
果然,先前見過的二哥也出現在了院子里,曾軼銘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算是打個招呼!
院子里的工作人員也逐漸增多,他們步伐堅強有力,身姿挺拔如松,其身份呼之欲出!
此時隨老頭進入堂屋的曾建業,早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雲淡風輕,取而代之的是低眉順眼!
他帶曾軼銘見過禮之後就將他趕了出來。
曾建業小心翼翼的用 挨著椅面意思一下,身體繃得筆直!
「軒老哥!這麼多年沒見了,你還是這麼精神。不像我,老了啊。我也是才听說,這些年我的家人全靠你暗中照顧。我無以回報,請先受我一拜!」
他說著就要站起來行謝禮,被軒老爺子攔住了,他將拐杖往地下一杵,眼楮死死地盯著他的臉,試圖要看穿他的內心世界。
曾建業只覺得全身上下不自在,此時的他不知道怎麼面對軒老頭!
良久,軒老爺子收回了目光,笑著端起茶杯抿了一下︰「你不也將他照顧得好好的!」
曾建業自知理虧,張了張嘴,想解釋一下當初的決定,發現自己說啥都不合適,亡羊補牢為時已晚!
反正已經送到你面前了,這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吧?
就算是相互照顧了吧!
他也不願費心思了,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準備品嘗一下,等等,這茶香氣濃郁,難道是傳說中的極品?
他輕抿了一口,唇齒留香!
他放下茶杯急切地問道︰
「您打算什麼時候和他相認?」
老頭愣了一下,相認?
他已經等了十七年,做夢都想相認!
這冷不定的相認也太沒有儀式感了!
作為皂返派出身的他,再怎麼說也要發些請柬,隆重地向親朋好友介紹一下,他流落民間的孫子終于找到了,老軒家的人丁又興旺起來了。
只是這孩子臉太黑了,這是怎麼回事?
「還是待選個黃道吉日,到時候還請你來見證!對了,你們一家人也該團圓了吧?什麼時候請我喝酒?」
老曾有點拿不準家人的態度,他如實說了現在的情況。
「見是見了,不過是我遠遠地看到了他們!還不知道他們是否會認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
軒老頭擺了擺手,安慰道︰「都是好孩子,他們也經歷過那些事,應該會理解你的!」
兩個老頭敘舊的時候,二哥回去打了個招呼,載著曾軼銘與王安瀾會合出去玩了。
曾建業回家後,只要一閑下來,嘴里都在哼著借東風的調調。
魯子敬到江夏虛實探望,搬請我諸葛亮過長江,同心破曹,共作商量………
唯一懵圈的就是曾軼銘,他從曾建業口中得到了噩耗,兩老頭以他新監護人的身份,主動放棄了他在蜀都和小城的公司,要將股權全部捐贈給當地的國企,為曾軼銘換來一個畢業後進廟堂的工作的機會。
曾軼銘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當場就氣昏了過去!
捐贈已在他昏迷的這幾天就已經辦妥,王惠也因侵吞國有資產被刑拘。
還有,他托曾建業轉告王力,曾軼銘22歲之前不準他畢業離開學校!
美其名曰為了他好!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家里除了曾建業外,還多了幾口人,一位頭發花白,滿臉溝壑的老女乃女乃尤為引入注意。
此時老女乃女乃憤怒地看著曾軼銘,眼淚不停地流淌…
這人正是曾建業的結發妻子,看到曾軼銘那刻起,這麼多年一個人帶孩子的艱辛,街坊四鄰的閑言碎語瞬間涌入她的心頭……
曾軼銘現在是真的一無所有了,他內心充滿了恐懼!
為什麼好好的要來帝都?
他們所有人都圓滿了,唯獨他付出的代價太大,這麼久以來的所有努力都已是昨日黃花!
…………
第一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