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戰場的王座間現在一片混亂，里面的家具擺設基本都被打成了碎片，除了那張王座之外，幾乎找不到完整的東西。
地毯早就粉碎了，破椅子也不值錢，頂部的吊燈全爆，吸血鬼們尸骨無存。
轉了幾圈之後，蘇明走到外面，把門臉上的幾塊大幅彩繪玻璃拆了下來，準備帶走。這些玻璃窗能發出月光一樣的柔光，可能是好東西，回去找人鑒定。
「接下來我們去哪里？」
海拉看著喪鐘干活，語氣很輕松地說著話。
喪鐘的能力足以證明他不缺這些，人類有貨幣這種道具，他可以用貨幣和別人交易。但就像是習慣一樣，喪鐘好像總要順便拿走些什麼，這很像是阿斯嘉德的風格。
看上的東西就搶，對方敢抱著不給？那就殺，這些舉動很合海拉的胃口。
「我的幫手從喬瓦尼的共生體那里讀到了一些記憶，現在已經知道德古拉在哪里了，原本我們這位瓦尼王是打算對吸血鬼始祖下手的。」
蘇明把巨大的玻璃塞進背包里，看得撒旦娜一愣一愣的，小臉上都是驚訝。
高度七八米，跨度四五米的玻璃怎麼能塞進還沒有化妝盒大的小包里的？
海拉活動著手指，將夜色之劍放回了冥界︰「我听說低級血族是無法反抗高級血族的，因為他們的血液中混有對方的血，對方一個念頭就能讓他們生不如死。」
一邊說著，她一邊以詢問的目光看著撒旦娜，畢竟她對此更熟悉一些。
蘇明收好玻璃窗，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揮開面前纏人的蜘蛛網。
「確實有這樣的說法，但現在的血族公爵們其實不是德古拉的後裔，而是平輩。」
「哦？」
「他們本都是瓦爾奈的後裔，瓦爾奈自焚之前把力量傳給了後裔之一的德古拉，其他人就沒有這個待遇了，從那之後就處處低德古拉一頭。」
「听起來他們和德古拉的關系不好。」撒旦娜強行插話，她想要問問包的事情。
「除了幾個素食派的族長之外，絕大多數的族長都想要弄死德古拉取而代之，可惜，德古拉死不掉。」
蘇明一邊回答了這個問題，一邊右手在空中畫圈示意撒旦娜開傳送門，他閉著眼平復自己的嗜血。
「一共有多少個血族公爵？」撒旦娜開始在地面上畫圖。
蘇明掏出煙來點上，打火機的火苗照亮了他的臉龐，他吐出一口煙霧︰「 美國至少有12個血族長老，世界範圍我更難確定，這些地洞蝙蝠行事隱秘，很多已經混進了人類的社會上層，想要查太難了。」
「我們目的地是哪里？」撒旦娜停了一下手，現在該確定坐標了。
「馬達加斯加的白紀海岸。」蘇明給出了一個大體範圍︰「知道那里嗎？」
「知道。」撒旦娜在法陣中寫下了一長串看不懂的惡魔語︰「只是我不知道德古拉為什麼要去看火烈鳥。」
赤紅色的傳送門出現在幾人面前，蘇明從包里掏出定時炸彈設置後丟進大禮堂里，邁入傳送門。
「他不是來看火烈鳥的，他是來看日出的。」
帕勒姆原本想說說自己的馬還在城堡庭院里呢，但想了想，辦完事回來取也一樣。
幾人出現在了一片海灘上，和尋常的沙灘不同，在這窄窄的沙灘旁，就是高聳著的峭壁，如同一道牆一般。
風化和海水的侵蝕讓這些崖壁呈現出了銹蝕般的花紋，如同奇異的不規則壁畫，而在它們的另一側就是郁郁蔥蔥的雨林，濕潤的空氣從崖壁頂端翻過，滋潤了大地。
這里位于南半球，當美國準備過聖誕節的時候，這里正值盛夏。
一個穿著夏威夷風格花襯衫的人正坐在一片崖壁上，海風吹起了他長長的銀發，他雙眼盯著遠處的海平線，甚至沒有察覺到幾人的出現。
他看起來非常年輕，大概二十來歲的模樣，不算強壯也不算瘦弱，此時的臉上充滿了詩人般的憂郁。
這就是德古拉。
幾十米高的崖壁，海拉直接跳了上去，撒旦娜和蘇明能飛上去，只有惡靈騎士需要他們搭把手。
而等到腳步聲靠近，德古拉才發現了幾人，他看了一眼，但很快又把目光轉向了大海。
如今的天色很黑，這大概就是黎明前的黑暗，他在等待日出。
「至尊法師，帶著兩個地獄領主，還有一個魔鬼打手是來找我的嗎？」
「是啊，我有些事想要和你聊聊。」蘇明抬起手示意其它人止步，他自己過去。
「請坐吧。」德古拉拍拍自己的身邊，那塊白色的岩石看來經常有人做，被摩擦得很干淨︰「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在這里的？這應該是個秘密。」
蘇明走到了他的身邊，坐下來嘆了口氣，活動著雙腿︰「啊，算是吧，不過我剛才干掉了喬瓦尼公爵，你的位置對他來說不是秘密。」
「看來我身邊有人出賣了我。」德古拉微微一笑，像是耶穌坐在最後的餐桌上︰「那麼你們是來殺我的嗎？」
「一開始確實是這樣的想法，但是後來我發現事情與你無關。」蘇明搖了搖頭，模起一顆小石子向大海丟去。
石子發出了恐怖的破風聲瞬間消失不見，就連落到了哪里德古拉都沒有看見。
「既然知道不是我做的，為什麼要來找我？」
他的目光從大海漸漸移到喪鐘的臉上，而此時頭盔正在像融化般褪去。
「有些疑問，只有你能回答。」蘇明模出香煙，遞給德古拉一支，自己點上一支。
「問吧，我今天心情不錯。」德古拉也接過了煙，但是他沒有吸煙的習慣，畢竟他是連肺都沒用的死者。
「第一個問題，如今的阿提蘭在哪里？」蘇明吐出一個煙圈，很快被風吹散，阿提蘭是異人首都的名字，是一座能夠移動的天空城。
「異人？你在找他們麼？」德古拉也丟出了一塊小石頭，但很明顯，他不如蘇明丟得遠︰「他們如今在和亞特蘭蒂斯做鄰居。」
「那就是在水下？」蘇明沉吟了一下。
「我只知道在大西洋。」德古拉把香煙放在鼻子下聞了聞，但是吸血鬼對于血液之外的氣味十分不敏感，他只能聞到枯葉的味道︰「海洋沒有血族，我的影響力達不到那里，如果你認識海族的人，可以問問他們。」
「那麼你知道異人們正在計劃散布泰瑞根水晶雲霧麼？」
「听說過，但是這與我無關。」德古拉將自己的長發扎起，興趣缺缺地回答︰「反正我死不了。」
「所以尋死反而是你想做的事情？」蘇明挑起一邊的眉毛，看著血族之王。
德古拉的下巴活動了幾下，露出尖尖的牙齒，然後他笑了。
「你想象不到的，假如在所有同類中，永遠只有你一個人能夠看日出，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