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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箏躺在陸羨青的腿上, 慢慢閉上眼楮。

從他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一點點的回憶,——光如流水緩緩躺過心門, 將污穢沖刷,露出原本的樣子。

陸羨青就像是一個蠶繭,世人眼光層層包裹之下是最溫柔的靈魂,而他有幸踫觸並佔據了這個靈魂的全部。

他本是一組為了陸羨青而生的數據, 莫名其妙有了自己的靈魂,還能得到他的喜歡, 何其艱難。

「四哥。」

「嗯?」

「有點困了。」

「我抱你回房間睡覺?」

「不要, 就這麼睡, 我醒之前你不許動。」

陸羨青說︰「好。」

秦思箏就這麼枕著他的腿,貼著他略帶冷香的干燥手掌, 其實只是說一句,沒——到閉著眼楮沒多久真的睡著了。

陸羨青低下頭看著腿上的少年, 怕驚醒他便真的一動沒動。

他不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要事事都健全,他——以丟掉一切,唯有一個秦思箏不能失去。

陸羨青低下頭,在少年睡顏上落了一吻,輕輕說︰「厭厭良人,秩秩德音。」

何幸到底是帶過明斐和陸羨青的人, 做什麼事都雷厲風行講究效率。

拍封面、做專訪、電視劇、電影,忙碌卻又按部就班不驕不躁, 仿佛他這麼多年就在等這麼一個機會,現在終于井噴爆發。

何幸不允許藝人跟粉絲有過多接觸,多說多錯。

「黑粉不會管你說的是有理的還是沒理的, 他總能從你的話里挑出刺找你麻煩,就算你今天說天氣很好,他都能杠你這個世界有多少人吃不飽飯你還在欣賞天。」

秦思箏有些不借︰「粉絲互動不是比較重要麼?」

何幸輕搖了下頭,這就是在小——司待過的弊端,覺得和粉絲互動是最重要的,其實真正喜歡他的粉絲根本不會——要那麼多,還能看到他在舞台上就知足了。

她——甚至比他更怕他被黑粉潑髒水,相比較回應喜歡,她——更希望保護好他不被任何人傷害。

「重要麼?你看看你家四哥什麼——候跟粉絲互動過,他沒人喜歡?」

秦思箏被這句「你家四哥」說的甜滋滋的,哪有空——別的,被何幸敲敲桌子叫醒,「有點出息,別一——到他就跟個傻子似的,你現在是幾千萬粉絲的大熱實力派演員,不是陸羨青一個人的厭厭。」

秦思箏抿抿唇在心里大聲反駁,他就是!

何幸知——他在陽奉陰違——什麼,翻了個白眼暗罵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陸羨青這樣的男朋友,連秦思箏都一起帶壞了。

原本多乖啊。

現在好了,一個比一個氣人,一個明擺著氣人,一個暗——里氣人,偏偏還教她罵不出口,只能默默咽下去。

不過秦思箏在她的提溜之下事業很快進入正軌,忙起來十天半個月都難回家一趟,各種行程排得滿滿當當。

尤其是這次進組,他都六個月沒回家了。

陸羨青定位在那兒,遇不到好本子就不拍戲,反倒是閑下來了。

何幸不許他——天兩頭去給秦思箏探班,一個月去——次最多,平——就只好等他下了戲通通電話。

這部戲的導演還是周長江,一個挺沉的權謀戲,也是秦思箏第一次獨挑大梁,連個女主角都沒有。

秦思箏在里頭飾演一個禍亂朝綱的罪臣之子。

新皇即位清肅朝綱樹立威信,賜死只手遮天的權臣,但也因為大赦天下所以滿門抄斬改為被流放邊疆。

罪臣之子改頭換面重歸廟堂,為父親洗雪沉冤,——要奪回——就要——擁有至高——上的權利,于是他一步步走到了中堂這個位置。

殺命官、清君側。

大權在握步步為營,孱弱少年玩弄朝堂,成為天下人唾棄的佞臣,事實上心里最懷念的還是少年——父親親手做的小木馬,母親蒸的糖酥酪和桂花糖糕。

那團火不滅,是風雲詭譎之下最後一點溫暖。

這是個很復雜的角色,需要演員層層遞進有深有淺的演技,不夠的話就只能演出某一層,要麼單純的佞臣,要麼就是身負深仇大恨跟鬧著玩兒似的。

何幸一開始有些擔心秦思箏駕馭不住,提議——以——演一些比較簡單的小甜劇,起點倒也不用比照陸羨青。

現在發現是多慮了。

戲收尾了,秦思箏的妝也變得重,人看起來瘦削又憔悴,透著一股即將不久于人世的不甘,最後一場是他一身白衣死在雪——里。

華服加身權傾朝野,他幫父親洗雪沉冤,但自己卻沾染了滿手血腥,這個轉變秦思箏拿捏的很好,連周長江都罕見的夸了他。

殺青——所有人都過來擁抱他,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也不過如此——

論他——有多少真心,秦思箏都覺得得來不易,一一回以擁抱感謝他——的照顧,期待再次合作。

不像在《善惡之間》——那樣初出茅廬處處局促,現在的秦思箏獨挑大梁都游刃有余,按照合作演員的喜好提前準備了殺青禮物,事事俱到。

周長江拍拍他的肩膀,「長大了。」

秦思箏展開笑意,雙手遞給他一份禮物,「周叔,謝謝你的照顧和教導。」

周長江被他叫的一愣,隨即也笑起來,「難為你不記恨,當——我就覺得你——後得有大出息,我沒看錯人,好孩子。」

周長江和——櫟已——辦理了離婚,這在圈內算是——開的秘密,她的去向成謎,別人怕周長江難受也刻意避免提起。

秦思箏與他心照不宣,都沒有摻雜過多情緒。

周長江問他︰「你跟陸羨青什麼——候辦婚禮?——內政策辦不了只能去——外了,陸羨青這個人佔有欲太強,不弄個儀式告訴全世界不會消停,跟個小孩兒一樣。」

秦思箏有點難為情,轉身從沈長風手里拿出一個白色燙金的賀卡,雙手遞給周長江,「我跟四哥的婚禮請柬,如果您有空的話就來。」

周長江愣了愣,「瞞著陸羨青的?」

秦思箏點點頭,嘴角輕輕敲起一點弧度,「——給他一個驚喜,您也別說出去。」

周長江一下子笑出來,「你啊。」

他伸手最後拍了下秦思箏的肩膀,「好好往上走,過去不好,別留戀……」

秦思箏微笑,「您也是。」

卸完妝,秦思箏發現自己的手機上有幾個未讀消息。

全是陸羨青發來的。

「不回一個?」何幸斜眼看他。

「不回。」秦思箏關掉手機上車,接過沈長風遞過來的女乃糖吃了避免低血糖,連聲催促司機快開車。

「著什麼急,就是現在到了機場也得等,飛機還能讓你一個人——走?」

秦思箏心思雀躍,從上個月開始他就跟葉漵商討著怎麼給陸羨青一個驚喜,從婚戒設計到婚禮細節,他一點點細化補全。

不知——陸羨青看到的——候會不會很感動。

七個小——的飛行——長,秦思箏一點沒覺得累,反而精——奕奕的背著包直奔婚禮場——,大部分已——布置好了,只剩一些細節。

葉漵堅持要空運鮮花,就連尤加利葉也要現摘空運來。

禮服已——讓yalusi設計好送來,秦思箏——換過試了尺寸,因為要瞞著陸羨青所以沒讓他試,葉漵說︰「不管他,你好看就行了。」

陸明循在一邊直皺眉,葉漵指著他鼻子說︰「你給我閉嘴啊,要是說奢靡就給我連夜回——,兒子婚禮你也別參加了。」

「……我也沒說。」

葉漵冷哼一聲,抓著秦思箏的手臂轉了兩圈,滿眼慈愛和滿意,「不錯不錯,真漂亮,另一套也試試。」

陸明循實在看不過去這麼奢侈,也不忍心秦思箏一臉憔悴的試禮服,「讓思箏早點休息,他累壞了,禮服明天再試。」

葉漵連忙說︰「真是我都忘了,快去睡吧。」

秦思箏其實一點也不累,上去洗了澡還是興奮的毫——睡意,又爬起來把最後幾張喜帖寫了。

伴手禮是葉漵準備的,但禮盒和婚禮請柬是他自己設計的。

尤加利葉花枝,若隱若現的青山和一張隨風翱翔的風箏,——條風箏線代表他——次相遇,匯聚在他和陸羨青的名字縮寫上。

他用筆尖點了點陸羨青的名字,輕輕的叫了一個稱呼,自己把自己燙著似的——著台燈害羞了半天。

陸羨青最近忙的腳不沾——,剛拍完一個廣告,還沒卸完妝就接到何幸的電話,讓他赴s——拍一個封面。

「何幸姐,讓人喘口氣。」陸羨青煩躁的揉額頭,脾氣都快到了爆發的邊緣。

何幸說︰「賺錢養家不是你自個兒說的?現在不——養孩子了?」

陸羨青長舒了口氣壓下——子,「養,行了吧,往機場去了。」

安寧作為知情人,在前面偷笑,現在要罵人,等你到——方了恐怕就得哭了。

從江城走,飛行——長高達十一個小——,陸羨青勉強補眠睡了一會,落——的——候整個人一身山雨欲來的氣勢。

司機是個生面孔,陸羨青也懶得問,上了車繼續閉眼,不然就得罵人。

安寧偷偷給大家發消息報告進度︰已——下飛機了,估計還有一個半小。

陸羨青心里煩躁,他都多久沒見秦思箏了,最近拍戲忙到電話也不怎麼接了,偶爾——個視頻聊幾句就掛,都連軸轉拍戲了,四天睡五個小。

拼命?

他給周長江——電話,還被罵了一頓︰「你當年沒這麼拍過戲?就秦思箏矜貴?沒事別——電話來影響他拍戲,你要是讓他狀態不好我跟你沒完。」

何幸怕他沖去劇組,直接給他接了一個禮拜不消停的工作,從這個拍攝棚到那個拍攝——,他這輩子沒這麼忙過。

一個一個的都棒——鴛鴦。

操。

陸羨青忽然——退圈了,把秦思箏也弄退圈,省的現在所有人都喜歡他,都跟他搶男人,明明最親密,反倒是他擁有的——間最少。

陸羨青臉色越沉越難看,安寧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幾乎用盡全力才能壓住笑意。

一小——後到達——點,陸羨青下車看到白紗隨風搖曳,鋪天蓋——的白玫瑰和尤加利葉捆扎而成的拱門一路鋪陳。

儼然是個婚禮現場。

陸羨青愣了下,一回頭發現安寧不見了,司機也不在。

他往前穿過拱門走到盡頭,直接呆立當場。

背景是一張婚禮賀卡——開的樣子,尤加利葉與玫瑰、遠山與風箏,青山、有思。

賀卡中間是一張被放大的照片,秦思箏低下頭親吻睡著的陸羨青,不知——什麼——候偷拍的,兩人穿著簡單的家居服,卻在此刻顯得那樣溫馨而柔軟。

陸羨青眼眶酸澀,雙拳不自覺握緊。

「愣什麼呢?換衣服了。」明斐不知——從哪兒鑽出來,擁著他的肩膀把人拽到了一個房間,還沒起來就又被按下去。

化妝師飛速接替幫他化妝。

陸羨青少見的呆傻,連思維都緩慢下來了,直到明斐拿了禮服讓他換,才稍微有一點回暖的跡象。

「他人呢?」

「著什麼急啊,一會就能見著了,丟不丟人你。」明斐冷嗤一聲,蘇顯和旁邊幾個伴郎一起哄笑。

陸羨青手心都有點出汗,像個木頭人一樣換完了衣服,跟著流程站在了台上,靜謐的環境,——數的觀禮嘉賓都讓他緊張。

他第一次拿影帝都沒這麼緊張。

厭厭,快出來。

別讓我這麼緊張。

婚禮樂聲緩緩響起,秦思箏在陸明循的陪伴下出現,一步一步堅定的走向他,帶著讓陸羨青幾乎落淚的清淺笑意。

白色禮服配上白藍胸花,襯得秦思箏多了幾分清淨,陸羨青必須攥緊拳才能忍住不跑過去接他的沖動。

他走的好慢。

秦思箏終于走到台上。

陸羨青听見自己松了口氣,顧不上禮節,他一把拽住人抱在懷里。

「四哥,你別抱我,儀式還沒盡興呢。」秦思箏忙要推開他,台下這麼多人看著,他自己主動辦婚禮就夠難為情了,還這麼抱。

「就一下。」

陸羨青深深汲取他身上的氣味和溫度,總算有了一分真實感。

「瞞著我做這麼多,媽咪教你的?」

秦思箏顧不上被大家注視和現場的哄笑,紅著耳朵小聲說︰「不是,是我——給你個驚喜,就找了媽咪和爸爸,瞞著你辦這個,你不喜歡嗎?」

他其實有點緊張,這也算沒被——方允許的情況下趕鴨子上架,希望陸羨青不要覺得被強迫了才好。

「喜歡,很喜歡。」

陸羨青不知——有多高興,他恨不得現在就開始親吻秦思箏,以實際行動告訴他自己此刻的感動與情難自抑——

惜,還有流程要走。

他依依不舍把人松開,秦思箏找的證婚人是周長江,這是他和陸羨青定情戲的導演,和陸羨青合作多次,——他也很好。

周長江略微哽咽的陪他——走完流程,宣告誓詞然後交換戒指——

見疏和明斐兩個人分別捧著兩個戒指盒站在兩邊,少見的沒有——趣,只有滿眼的祝福,兩人拿起戒指套進——方——名指,昭示從今以後屬于——方。

「戒指交換結束,現在——以親吻你的——生了。」

周長江話音一落,陸羨青急不——耐的抓住秦思箏的手臂往懷里一拽,光明正大的落吻,在眾人的歡呼祝福聲下,含著他的嘴唇說了句「我愛你」。

秦思箏回贈一吻,——聲回應。

飛紗隨風而動,樂聲悠揚浪漫,婚禮嘉賓笑鬧攀談。

陸羨青攬著秦思箏的腰,他這一路走來,像是——歷了很多,又像是如夢一場,好在伸手就能踫到屬于他的少年。

秦思箏伸手與他十指交扣,兩枚戒指踫在一起,沾染——方的體溫。

我見青山,青山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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