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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周偉的妥協

火星食堂與地球食堂最大的區別,就是它是一個與外界完全隔絕的獨立體。

進入食堂的時候,工人們會經過雙氧水和高錳酸鉀氣化消毒處理,以防帶入火星泥土的微生物。

入口處,有一個氣密閘裝置,氣密閘關閉後,外界無論溫度和氣壓有多高或者多低,這食堂里面都會保持人體最舒適的氣溫和氣壓。

虞仙月依舊穿著一身綠色的宇航服,但在食堂內有充足的氧氣,可以月兌下沉重的頭盔。

她輕輕地取下頭盔,把扎成丸子頭的秀發披散開來。瓜子一樣的小臉蛋,左右輕輕地搖晃,讓黑色如瀑布一樣的秀發更柔順一些。

旁邊的工人看得目瞪口呆的,來火星十六年了,這些中年男人看到的都是包裹著厚厚宇航服的太空人。

他們可懷念在地球上不用穿宇航服的生活,輕便不說,還可以在街頭飽覽中國美女的東方之美,偶爾看看歐美女性的健康膚色。

看呆的人當然也包括周偉,他也月兌下了頭盔,露出了一個長滿了絡腮胡子的老臉。他撥弄了一下沾滿汗水的頭發,朝虞仙月說道︰「仙月,你吃過晚飯沒有?待會兒我送你回去女工宿舍吧!」

虞仙月吐了吐舌頭,打了一個飽嗝,笑道︰「周大哥,我剛剛吃過了。現在食堂的飯菜越來越差了,听說很多火星農場已經倒閉了。哎,這場太陽危機真的把我們推到了生死邊緣。」

周偉點點頭,臉上寫著無奈兩個大字,他朝食堂外的刺眼太陽望了一眼,說道︰「是的,聯合政府發動全人類移民到最近的比鄰星,晝夜不分地生產星球發動機,這是迄今為止,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工程了。」

虞仙月搖搖頭表示一百個不情願︰「火星的能源能夠支撐人類去到比鄰星嗎?如果我中了彩票,我寧願去往冥王星。」

周偉白了一眼虞仙月,說道︰「你太傻了,仙月。要知道,冥王星上的平均溫度低到了零下兩百多度。盡管比起長途的比鄰星路程近很多,但是那里的環境實在是太惡劣了。」

虞仙月無奈地皺著眉頭道︰「是呀,離開母星地球後,我們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周大哥,你吃飯了嗎?吃完飯就可以回宿舍了。」

周偉點了點頭,跟呂天成和範小冰告別後,就開啟他的火星幻速,火星新能源幻速平穩地行駛在夜晚的工地與宿舍之間。星星點點的機械燈光還在漆黑的夜中閃爍,不遠處,盤旋著兩艘小型的核動力宇宙飛船,在已經零度以上的火星上演練。

虞仙月坐在副駕上,感受著速度與激情帶來的感官刺激。她張開雙臂,與夜色完美地融為一體,激動地說道︰「周大哥,這樣的夜晚真浪漫。但還能持續多長時間呢?對了,修好星球發動機後,你有什麼打算啊?」

周偉雙手握住方向盤,說道︰「這樣的夜晚估計還能持續一年半載吧,2043年一旦到來,我們就要開始星際移民了。」

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修好星球發動機後,我就準備繼續當星球發動機的修理工吧。其實——」他想到了什麼,心里一片凌亂,如果答應道格斯的要求,他就得去往木衛二。周偉可以放下這個星球上的一切,因為根本沒有親人朋友,所以沒啥值得留

戀的。

只是,他唯一放不下的是,是旁邊這個女人——一個他魂牽夢繞了兩個宇宙的虞美人。

「其實什麼,你好像有什麼東西欲言又止的?」虞仙月發現了周偉有些難言之隱。

「沒,沒什麼。我現在無父無母,也無伴侶孩子,孑然一身,只是有些感慨罷了,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要離開這里了,你會跟我一起嗎?」周偉一字一頓地說道。

「什,什麼?你要離開這里?你要到哪里去?」虞仙月急切而又好奇。

「當我沒有說過吧!快到女工宿舍了。」周偉放慢了車速,準備停靠在女工宿舍的自動閘門。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只問一句,你離開後,我們還能見面嗎?」虞仙月有些不舍地問道,雖然只認識了幾天,但她怎麼總覺得認識周偉好久了。

周偉沒有回答,他這樣的歲數,離那邊也不遠了,她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悻悻地走入女工宿舍的氣密自動閘門內。便沒入了深沉的夜色里。

周偉繼續把火星新能源幻速向男工宿舍駛去。兩分鐘後,他就到了宿舍,一個金屬外殼的後現代風格建築。其他地盤男工,也乘坐一輛接一輛的工地上的穿梭有氧大巴回到來了。

勞累了一天,他們都想著快點進入有氧氣密閘內,經過消毒通道後,把沉重的宇航服往地上一甩。

周偉把車子甩到了地下車場,便乘坐高速電梯回到氣密閘的閘口,經過氣化的雙氧水消毒後,他一步步地走回自己的宿舍。

他月兌下頭盔後,用刷臉權限打開了機械門,剛準備開燈,這時一股旋風襲來。把他的眼楮吹得睜也睜不開,當旋風平息下來後,他听到了機械轉椅上傳來了一把他熟悉的聲音︰「你好!三天過去了,周偉,你考慮得怎樣?」

「該死,又是獵戶座文明的道格斯。」周偉心里難受極了,他可不願意離群索居,但又懼怕離開太陽系。兩者二選一。

不是沒有任何東西值得留戀了嗎?他呂天成和範小冰也不算什麼,李維,趙吉又算哪門子朋友?如果我能帶上仙月,那木衛二上就只有我們兩個人類,再也不怕其他男人把她搶走了。

于是,周偉慢條斯理地點燃了一支煙,朝道格斯說道︰「道格斯長老,我足足想了三天,在這個星球上並沒有任何我值得留戀的東西,除了一個女人。如果你允許我帶上她的話,我以後就是你們國家的人了。」

「哈哈哈,原來你們地球人也知道什麼是情和愛,跟我們的多巴胺之情有異曲同工之妙呢。可以,我允許你帶上她,只要你能用三維箔幫我們合成引力子就可以了。月球毀滅了,地球毀滅了,只有木衛二這個海洋王國才是我們的家園。」道格斯冷冷地說道。

「是的,我們的文明一直是一個講求愛與和平的文明,炸毀月球只是一次不理智的行為,或者登陸月球也是一次不理智的行為。如果我們沒有登陸月球,那後面一連串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人類也就可以一直生活在溫暖舒適的地球家園里。」周偉抬頭望了一眼穿著銀色宇航服的道格斯,悵然若失地說道。

「宇宙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銀河聯盟早就知道人類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們根據量子力學,

模擬了宇宙文明的一切可能,把最大概率的事件稱為可預測事件。人類登陸月球一直都在他們的計劃之中。」道格斯似乎知道了很多事情。

「我不想知道宇宙的未來將要怎樣,也許熱寂也許歸于虛無,誰知道呢?現在有文明能永生嗎?我們只是這個無邊宇宙中的蜉蝣與曇花!」周偉裝作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哈哈哈,這一切是虛幻的,但又是真實的,你仔細品我這句話。還有,我給你兩天的時間收拾行李,兩天後的午夜,我在這里等你。」道格斯扔下了一句話就從蟲洞里走了。

當夜,周偉就開始收拾行李了,七套長袖冬裝,兩件保暖毛衣,三套替換的宇航服,兩個頭盔基本就是他的全部衣物了。

他打開衣櫃的抽屜,那里有一個納得很漂亮的鞋墊,鞋墊上繡著精致而栩栩如生的獼猴圖案。一只毛色呈金黃色的獼猴,手里捧著一個仙桃,在石山上蹲著。

鞋墊繡工了得,獼猴的毛發都是慢慢勾出來的,這是是母親送給小偉的6歲生日禮物,獼猴寓意周偉的屬相。公元1992年出生的周偉屬猴。

6歲,也就是1998年,在地球上發生了很多事情,那年華夏國的長江泛濫,淹沒了許多村莊,不少人因此丟了性命;

也在1998年,王菲,那英唱著《相約98》,電視和大街小巷播放的是任賢齊的任逍遙和傷心太平洋。

周偉回想起過去的事情,每一件都讓他刻骨銘心,只是寄托過去回憶的老物件已經隨著歲月的流逝慢慢消失了。

他拿起僅剩的一個已經發黃的鞋墊和心形吊墜,像捧著什麼珍寶似的。他把這兩樣東西用一個精致的木盒子裝著,一股腦地塞進了用抗宇宙射線輻射材料做成的行李箱。

收拾好行李,他洗了一個澡,這樣的澡不知道在木衛二上還有沒有?但願還有,木衛二可是一個充滿了水的水球,比起缺水嚴重的火星應該會好很多。

這樣一想,周偉就來勁了,他暗暗地高興,現在讓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虞仙月。他不確定這個只有28歲的姑娘會不會跟他走。

他打開手機環,想呼叫虞仙月,但每次快要撥通她的電話,他就掛了。他腦子里想了好幾套台詞,但還是很緊張,緊張得手一抖,又把電話掛掉了。

這次,他終于撥通了虞仙月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虞仙月的聲音︰「喂,周大哥,這麼晚還沒睡嗎?你找我有急事?」

周偉先是用其他話題作為切入點,說道︰「仙月,洗澡了嗎。額……我……睡不著,那個,你在忙什麼?其實,我這次打電話給你,是……」

「其實什麼?你猜你無非就是想說,你要離開這里了,我們還會不會見面這樣的話題。」虞仙月是個急性子,她打斷了周偉的話。

周偉終于鼓足了勇氣,通過電話和她說道︰「確實,我要離開這里了。我希望你也能跟我一起走,因為,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你了。如果你不嫌棄我年紀大的話,那你跟我一起去木衛二,就是木星的第二顆衛星吧。」

究竟虞仙月听到周偉這樣的說法會不會大吃一驚?周偉能否適應融入地外文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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