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劉秀英——于48年, 今年43歲。
曾在青海支過邊,據說還曾是知青隊伍里有名的鐵娘子軍。
她和閻軍原來是辦的公派出國,她是辦的會計進修, 閻軍則是出國訪問的哲學家——
來簽證到期, 具休是怎——一直呆在美國的沒人知道, 但並沒拿到綠卡。
不過但凡認識的人,都說她特——有錢, 她的幾個孩子——非常成材。
劉秀英笑著說︰「我听說閻肇目——是個公安分局的小局長?」
「是。」陳美蘭說。
「——該升職了吧,但咱爸那種人不會幫老三跑關系的,對不對?」劉秀英——說。
「大概吧。」陳美蘭模稜兩可的回答。
劉秀英很是輕松的說︰「這事兒包在我身上吧,我保證過陣子就讓老三升職。對了,因公出差,我馬上就要回趟國, ——且要來西平市, 到時候我給你買些美國產的化妝品吧,給孩子們買些英——書籍,听說你女兒——很喜歡音樂,我給你女兒買把小提琴, 怎——樣?」
「不必吧,會不會太麻煩您了?」陳美蘭說。
全然不認識的大嫂,如此熱情, 不但要幫閻肇升職加薪,還要給她買禮物,陳美蘭有點著不住。
「就這——說定了, 再見。」劉秀英說著就把電話掛了。
閻肇一把抓過大哥大,是想追問他們夫妻把土地證給王戈壁的事,但越洋電話不顯示來電號碼, 閻肇——得放下電話。
收了電話,陳美蘭的審問還沒完呢,于是說︰「閻局,說說唄,要是余小喬主動給你送膏藥,你會不會抹,會不會收?」
閻肇倒——有問必答,把大哥大擱回充電插座上,剛想說話,但——巧不巧,床——的座機——響了,閻肇接起來一听,直接起床了︰「局里有案子,我得回去加班。」
這就搞得陳美蘭準備——的糖和大棒都無法施展了。
算他走運,今天滑月兌了。
但早晚,陳美蘭還是得——跟閻肇談談,就余小喬的事,必須談出個結果。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閻肇一直很忙,早出晚歸,回來陳美蘭就睡覺了,當然,那個問題——就沒時間問了。
轉眼——是半個月,——是一個周六,閻佩衡打來電話,讓陳美蘭帶著孩子去趟國光賓館,據他說,晁司令員有一把保養得特——的老工字牌氣.槍,是裝鉛彈的。
進入九——年——,國家雖說還沒禁氣.槍,但是裝鉛彈的那種已經不允許再——產了,有那——一把槍,小狼就可以在家鍛煉射擊。
拿人槍.支等于奪人——美。
閻佩衡要了晁司令員的槍,閻肇于是安排了一頓飯,就在國光賓館,讓閻佩衡請晁司令員吃個飯。
這會兒他們正在吃飯,吃完準備去河南軍分區出差,所以讓陳美蘭親自去一趟,取槍。
小狼悶哼哼的,還不知道爺爺對自己抱著多大的期望,听說自己將要有把槍,倒是很興奮,坐在——面,眯眯笑著,像年畫里的福女圭女圭一樣。
小旺和圓圓今天則有點鬧矛盾,其原因是,圓圓和鄭貝貝倆最近關系挺——,倆人玩得特——,但小旺因為討厭鄭副局長,連帶著——討厭鄭貝貝,就不喜歡圓圓和鄭貝貝太親密。
「鄭貝貝的爺爺挺——的呀,咱們爺爺跟他還是朋友呢。」圓圓據理力爭,說。
小旺一聲冷笑︰「——個屁,鄭貝貝的爺爺就喜歡溜須拍馬,——且還瞧不起咱們,以為誰看不出來呢。鄭貝貝原來——總喜歡說你的壞話,我不許你和她做朋友。」
他——不是看不出來,鄭副局看他的眼神里充滿鄙視,這讓小旺很——氣。
可惜圓圓是個小傻瓜,不懂這些。
小孩子嘛,今天跟這個做朋友,明天跟那個做朋友,這不很正常。
哥哥總喜歡干涉她的友情,圓圓為此特——的煩惱。
在國光賓館門口停了車,陳美蘭得在這兒著。
小狼悶哼哼的,站那兒就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小旺和圓圓依然在賭氣,孩子跟大人不一樣,一點小小的觀念不同,在他們這兒就是天大的事。
突然——間,小旺看到鄭副局穿著便裝,戴著個鴨舌帽,低著——,從賓館旁邊,賣禮品的小店門上,一晃眼,進賓館去了。
這孩子總覺得鄭副局不是——人,但——說不出來哪兒不——,因此——產——了——奇,眼不丁兒的,就跟進去了。
大概再過了半個小時左右,閻佩衡和晁司令員才一起從飯店里出來。
晁司令員的氣.槍是裝在盒子里的,乍一看小狼還不到自己大腿高,有點不相信,問閻佩衡︰「就他,——玩槍?」
「這——說吧,假以時日,他比你我都強。」閻佩衡笑著說。
這話就有點太過夸大其辭了,不過老戰友,晁司令不——打擊閻佩衡,——說︰「我拭目以待!」
這倆老爺子該走了,臨走——,晁司令員還要跟閻佩衡交待一句︰「鄭勇人不錯,他介紹的那位余小喬同志,听起來跟你兒媳婦一樣優秀,你多考慮一下她的公司,不行的話291就放給她去做。」
這就是關系的魅力,晁司令員都沒見過余小喬,但有鄭副局的介紹,有他們對鄭副局的信任,那個廠子余小喬就可以拿下。
「行的,那咱們就首都再見。」閻佩衡說。
一直以來,陳美蘭都不怎——著急,但是今天她突然就有點著急了。
291眼看就要到余小喬手里了,閻肇到底在干嘛啊,他都拿到鄭副局的傳呼號,怎——到現在都搞不定他?
難不成他真要看291落到余小喬手里,成為鄭副局的錢袋子?
重——以來,陳美蘭覺得自己做得都夠多了,努力修復他們父子的關系,小旺和小狼現在——都是很優秀的孩子,但閻肇的表現未免——太拉胯了吧——
就在這時,突然——間,小旺從賓館的大門里沖了出來,笑咧著嘴巴,脹紅著臉,出門就在喊︰「小圓圓,跟我走,我給你看個——東西,真的是——東西!」
倆老爺子這都要走了,乍然看到小旺大呼小叫的,——回過了。
閻佩衡還斥了小旺一聲︰「大呼小叫的,你這是在干嘛?」
小旺抬——看了眼爺爺,愈發興奮了︰「爺爺,走,趕快跟我走,上樓。」
老爺子還要出差,沒時間跟小旺瞎胡纏,就說︰「不要胡鬧,跟你媽回家。」
「爺爺你信我,樓上真有熱鬧看。」說著,小旺開始拿——抵,拿撞,準備要把閻佩衡給推上樓去。
閻佩衡嫌這孩子瞎胡鬧,伸手就在他上拍了一把。
陳美蘭自己偶爾拍孩子一把,但不喜歡——人打孩子,于是把小旺伸手拉了過來,因為他確實鬧騰的厲害,準備把他強行塞車里。
不過就在這時,突然國光賓館的大廳里傳來一陣呵斥聲︰「放開我,熊向黨,馬勃,你們他媽的是不是不要命了?」
這恰是鄭副局的聲音。
小旺一下就不鬧騰了,掙開陳美蘭,高呼說︰「熱鬧來了,大家快看。」
閻佩衡和晁司令員正準備要上車的,——同時回——,就見幾個穿橄欖綠公安裝,戴大檐帽的公安,反剪著鄭副局,正在往——走——
家伙,這居然是個逮捕現場!
「熊向黨,你他媽還想不想升職?」鄭副局長——是左邊一問。
緊接著再右邊問︰「馬勃,你老家安康的吧,還想不想你爸媽有——日子過了?」
倆個公安抓一個,鄭副局長在——,余小喬在——,不過倆人倒——衣著整齊。
陳美蘭頓時眼楮一亮,她明——了,今天鄭副局和余小喬約在國光賓館,國光賓館恰屬津東區管,閻肇這是來逮倆人嫖.娼的吧——
且閻佩衡和晁司令員的飯局——是他安排的。
安排飯局的時候,他就準備——,是要讓兩個老領導當面看看鄭副局的真面目的吧。
兩股人,一場嫖.娼的局,這——是一場一箭雙雕。
那黑心黑臉的男人,——的方面不說怎——樣,要執行起公務來,出手狠利,——且從不留余地。
不出手則罷,但凡出手,就會置不法分子于萬劫不復——地。
當然,鄭副局長——不是——惹的,——偷腥的人,怎——可——不會考慮——?
所以雖說已經被反銬上了,但他一點都不著急,——不慌張,反——高聲說︰「我跟余小喬同志是約在賓館談事,閻肇,你以下犯上,你栽贓領導,你給我等著。」
乍一出門,就迎上了閻佩衡和晁司令員,倆都是鄭副局的老領導,這時鄭副局該慌了吧。
不,他一點——不慌,反——一見晁司令就仿佛看到了救星,扭著脖子,掙扎的青筋爆起,聲嘶力竭的喊︰「晁叔,你快看看閻肇,我在賓館和一個女同志談工作,他進門就逮人,他栽贓陷害。」
晁司令員跟閻佩衡交換個眼神。
社會變了,賓館是人們經常出入的地方,據說很多人談——意就是在賓館。
再加上鄭副局一直以來,其實持續的在領導層陰陽怪氣,陰逢陽違的中傷閻肇,說他不服管,說他倔,干工作一意孤行,總盯著領導,抓領導的小辮子——類的——
且鄭副局還有個大殺器,一直以來沒跟任何人提過的,但是一旦說出來,就——挽救自己。
所以閻肇布局了兩周,今天是來逮這家伙開房嫖. 娼。
可在此刻,鄭副局一點都不怕,連蹦帶跳,掙扎著,他吼著說︰「晁司令員,我肝腎功——出了問題,你們要不信我可以給你我的體檢報告,我和余小喬真是談工作。」
此時,且不說孩子們目瞪口呆。
馬勃和熊向黨是剛才在房間率——破門的人,——且一進門,正——看見鄭副局長在解褲子,但此時——有點猶豫了,肝腎功——不全,不就意味著陽.痿嗎,一個男人都陽痿了,還咋嫖. 娼
這是如今西平市最大的賓館,里面裝修的富麗堂皇,——在人民商場對面,是個極其熱鬧的地方。
煞時——間,已經圍了——些人。
熊向黨和馬勃一猶豫,一松手,被銬著的鄭副局直接朝著晁司令員沖了過去。
「晁叔,我是為了291,我是在跟余小喬談商業上的事。」不愧是——在公安局混的風——水氣的,此時鄭副局一臉凶狠,轉身指著閻肇︰「我是在為了退伍軍人操心,但閻肇這狗東西,他拘心叵測,我打擊報復!」
「你不該約在賓館的。」晁司令顯然是相信鄭副局的,說了句。
領導相信他,鄭副局頓時就笑起來了:‘是是,我早該料到閻肇就是個自私自利,心胸狹隘的人,我確實不該約在賓館,下回我一定注意……」
在陳美蘭看來,鄭副局這——狡猾的老狐狸——要滑月兌了。
熊向黨和馬勃倆則對視一眼,馬勃抬手抽了自己一個耳刮子。
為了逮鄭副局這條大老虎,從查通話記錄到竊听,再到布防抓捕,他們已經整整忙了一周時間了。
是馬勃太心急,沖的早了,要晚進去五分鐘,就——逮到倆人扒光衣服的樣子。
男女即使開房,穿衣服和月兌了衣服被逮現形的——果完全不同——
要兩方說自己是在談——意,你就——干瞪眼。
所以一招不慎,他們不但逮不了大老虎,大概從今往——還要被鄭副局打擊報復了。
鄭副局此刻站在晁司令身邊,冷冷掃了一眼津東分局的公安們,甚至還勾唇笑了笑,于他來說,是僥幸了,千幸萬幸,正——沒月兌褲子——
于津東分局的公安們,從今往——,他們等著瞧吧。
不但升職加工資沒他們的份,等鄭副局升到省廳,一定要狠狠報復這幫不開眼的狗東西。
閻肇手里有個小皮包,那是余小喬的,他走在最——面,一直在翻那個包,就在這時,突然說了句︰「談工作——用到印度神油?」
他聲音雖不高,但穿透力特——強,一——板寸,一身公安裝筆挺的閻局,一句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兩手舉的老高,戴著銬子的鄭副局愣了一下。
晁司令員和閻佩衡更是對視一眼︰「什——叫印度神油?」
閻肇提著那個小皮包,慢慢走到鄭副局長身邊,舉了一管膏藥,——看陳美蘭,等陳美蘭慌的把幾個孩子全塞到了車里——,才拿著膏藥管子,照著上面的說明,一字一頓讀了起來︰「輕輕一噴,增大增粗,可治y.睫不勃,陽.痿早.泄,——堅持50分鐘不she……使用時,請將y…睫……」
他聲音不高,但穿透力極強——
此時現場已經給人圍的水匯不通了。
那——不堪的字眼,閻肇依然逐字逐句,正在朗讀,晁司令員擺手說︰「夠了,閻局,不要再讀了。」
再讀下去,晁司令要鑽地洞了。
「印度神油,真這——厲害?」有人說。
還有人說︰「這一看就是個領導吧,看他那皮帶,公安的,公安大領導睡女人還要用藥?」
在這一瞬間,且不說鄭副局長的臉往哪擱,余小喬索性蹲地上,把——埋褲.襠里了——
最沒臉的當屬閻佩衡和晁司令員了。
就在——陣子,晁司令員才跟陳美蘭說要她注意部隊的影響,部隊的紀律。
可自己戰友家的兒子,他當成親兒子的鄭勇,一把年紀了,肝腎功——都不全了,居然還要嫖女人,嫖且不說,還要用什——印度神油?
這個世道到底怎——了,人都怎——了,為什——部隊上會培養出像鄭副局這樣的敗類來?
一場鬧劇,結束在晁司令員一聲響亮——清脆的耳光聲里。
那一巴掌抽的鄭副局長從蹲進津東分局的羈押室,再到拘留所,一直到到總局接受處分的時候,耳朵猶還在嗡嗡作響。
當然,這件事的影響力實在太大。
就小處來說,小旺終于向圓圓證實了鄭貝貝的爺爺不是——人,所以最近在圓圓面——,就格——的趾高氣昂。
鄭貝貝一家不說出國了,因為事情太丟人,過了幾天,父母就給小女孩悄悄改了名,辦了轉學,把鄭貝貝轉到——的學校去了。
大處來說,一個市級公安領導居然出去嫖.娼,——且隨著調查的深入,閻肇正——把那幫搞仙人跳的給抓了,樹倒猢猻散,一開始他們或者還想抵賴,但閻西山這回替公安局立了大功,因為他做了思想工作,團隊里一個女同志反了水,供認不諱,把他們干過的所有事情全吐了出來。
據這位女同志供述,她們在全國各地搞仙人跳,許騙的金額至少要上了百萬。
在91年,這就屬于特大型詐騙案了。
仙人跳團隊的主謀,包括余小喬和另一個男的,被判了二——年。
其余人等或者三年五年不等,總——,統統被判了刑。
至于鄭副局長,畢竟是市局的領導,他父親曾經在部隊上是干過大領.導的,目——被羈押,但還沒審到他。
當然案子——壓著,還沒對——宣布。
……
今天是余小喬被宣判的日子,熊大炮一直在鹽關村村口等閻肇。
余小喬的被抓,于熊大炮來說可謂晴天霹靂,畢竟那是他已經介紹給父母長輩認識的未婚妻,訂婚酒都已經在國光大酒店訂——了,誰知某天早晨起來,未婚妻突然就上了社會版的——條,——且還是因為仙人跳?
他的人——是夠波瀾起伏的。
事情甫一出,熊大炮曾積極營救過余小喬,是想繳了罰款,——把人領出來再說的,但隨著案子的深入,他才發現余小喬已經不是自己——救出來的了。
雖說嘴上不說,心里千瘡百孔。
熊大炮還染上了抽煙的癮,——且是一會兒一支,不停的噴雲吐霧。
看到閻肇的普桑一出現,熊大炮打喇叭,下車,——問︰「老大,判了幾年?」
「二——年。」閻肇說。
熊大炮點了點——︰「——,你回家吧。」
雖說表面風輕雲淡,但熊大炮這段時間至少瘦了二——斤,整個人跟個骷髏——似的,煙不離手,手指都給燻黃了。
「想開點,改天我叫你嫂子給你介紹個——的。」目送戰友離開,閻肇說。
「不了,不找了,我給傷著了。」熊大炮揮揮手。
「再找,總有合適的。」閻肇開解說。
可這句對熊大炮的殺傷力有點大,他轉——盯著閻肇就來了句︰「——的早就錯過了,老子他媽——年——就錯過了。」
煙蒂砸在地上,熊大炮上了車,砰一把關上車門,一腳油,揚長——去。
閻肇剛一回——,正——迎上陳美蘭,聲音里帶著些擔憂︰「熊老板終于走了?」
「嗯,走吧,回家。」閻肇說。
陳美蘭剛才听見閻肇說了,要讓她給熊大炮介紹個對象。
還听見熊大炮說,最——的自己在——年——就錯過了。
她當然知道熊大炮說的是自己,——知道閻肇——知道這事兒。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依然是余小喬——
段時間閻肇忙,陳美蘭就沒跟他談過,今天余小喬已經宣判了,鄭副局的案子基本上——定調了,老話重談,陳美蘭還是得繼續上回那個話題︰「閻局,咱們——聊聊唄,假設一下,當時余小喬要是把治風濕的藥膏親自送到公安局,你收不收?」
這段時間陳美蘭抓了中藥,每天晚上炖——放在保溫桶里,讓閻肇回家敷的,正——今天晚上變了天,這會兒風從平地起,刮的陰惻惻的。
閻肇捏了一下手腕,進了院子,見晁司令員送的那把□□被架在院子里,對面,五米遠的地方就是靶牌,手癢癢,過去端起槍,就瞄準了靶牌,想試試手感。
陳美蘭跟在他身——,還在等答案。
「會。」他居然說。
這個答案是陳美蘭預料中的——
嘛,剛才還是笑眯眯的,此刻陳美蘭的臉色終于變了,一聲冷笑︰
「那她——二天絕對會請你幫她辦件小事,等你辦成,過幾天再打著請你吃飯的旗號感謝你,一——再再二三,緊接著你就是——二個鄭副局。」
閻肇正——啪的一槍出去,這可是夜里,燈光下鉛彈無聲——出,正中靶心。
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手在這種變天的時候,沒有那種握不住槍的麻酥感了,——不會顫抖了,那種于槍.支——精準把握的感覺,全回來了。
這當然是陳美蘭那些中藥的功勞。
這時他還沒發現陳美蘭——氣,直到轉身看見她在冷笑,才意識到妻子——氣了。
他當然得解釋︰「會是會,但那是在我不認為她是一名犯罪分子的情況下。」
「那她要求你辦事呢,不過分的事,你肯定——會幫忙辦,她要請吃飯……」
「咱們一起去不就行了?」閻肇說。
陳美蘭一語雙關,甩手進了屋子︰「就怕到時候你舍不得讓我陪你一起去。」
閻肇是這樣,意識到妻子——氣了,就要找活兒干,這會兒正——天要下雨,院子里刮的滿是落葉,大晚上的,他拿起掃把就開始掃地了。
今天晚上,三仨孩子是躲在一個被窩里,正在看《射雕英雄傳》。
這會兒倆小的睡著了,小旺才關了錄像機悄悄模下炕,要回自己臥室,其實他剛才听見爸爸媽媽的吵架了,估計這回陳美蘭應該很——氣,一看陳美蘭那屋燈都是滅的,就眼閻肇說︰「我媽——氣了吧。」
「一會兒就。」閻肇胸有成竹,畢竟在他看來,沒有什——事是干點活兒解決不了的。
小旺要去還錄像帶,跑過去推了一把,咦,媽媽居然把門反鎖了。
推了兩把推不開,小家伙說︰「爸,你被鎖——了。」
這小子從沒見爸爸和新媽媽吵架——過氣,因為知道陳美蘭性格——,肯定會原諒他爸,所以不但不害怕,居然還有點辛災樂禍,繼——說︰「爸,跟我一起睡去,咱們聊聊《射雕》。」孩子們最近最喜歡的就是射雕,倆小的睡了,他的熱情還沒熄滅,就想跟他爸睡一晚上。
閻肇才意識到陳美蘭是真的——氣了,拎起小旺,給他轉了個向,示意他回自己臥室,于是拍了把門︰「美蘭,開門。」
……
因為她一直不說話,他——說︰「那我改答案吧,我不去吃飯,總該行了吧?」
關于余小喬,標準答案是藥都不——收。
因為很可——余小喬給的,所謂治風濕的藥膏盒子,里面裝的就是印度神油。
閻肇是陳美蘭見過在某方面,需求特——強的男人,——且他還是個公安,怎——一點警惕性都沒有?
她倒不介意他出不出軌,但她怕他鬧出桃色緋聞幾個孩子要丟人。
事關‘桃色緋聞’,這還不是你說教一下就——解決的事情,因為它關乎的是男人的本——,陳美蘭不僅今天不要閻肇進門,甚至從今往——,她都懶得再跟閻肇一起睡了。
這還是陳美蘭自打結婚以來,——一回發脾氣。
一言不發,——不開門,裹上被窩自己睡了。
小旺都到自己臥室門口了,猶還在說︰「爸爸,過來一起睡?」
閻肇轉——推了把窗子,發現她連窗戶——鎖了,于是狠拍了兩把︰「陳美蘭,開門。」
「來呀爸,不就一晚上嘛,跟我睡。」小旺——撥高了聲音。
他聲音一高不要緊,小狼和圓圓——醒來了,趴在窗戶上,圓圓高聲問︰「哥哥,——面發——什——事啦?」
小旺唯恐天下不亂,高聲說︰「咱爸和咱媽吵架啦,爸爸終于可以跟我睡啦……」
的一聲,陳美蘭拉開了門,吼了一聲︰「閻望奇,回去睡覺。」繼——對圓圓說︰「什——事都沒有,早點睡覺,明天還要早起。」
孩子多了就這點不——,想吵個架都吵不起來。
但這不意味著她會原諒閻肇。
臥室里有兩口缸,缸上是有蓋子的,陳美蘭伸手抱了床被子,砸給了閻肇︰「鋪缸上,自己睡去,我年齡大了,身體不——,不喜歡跟——人一起睡。」
所以即使回了臥室,連上床的資格都沒有了?
不過閻局既然——連鄭副局那種角色都搞定,當然不是蓋的,睡缸,怎——可——?
轉手把被窩鋪回床上,他說︰「解釋無用,下回吧,下回要還有這種事情,我用實際行動向你證明我會怎——辦。」
還有下回?
陳美蘭忿忿的想,真要有下回,我就得跟你離婚了。
但不及她再吵,她的大哥大——響了。
一看來電不顯示號碼,她估計就是大嫂劉秀英打來的。
一接起來,還真是。
劉秀英可真懂談話的藝術性,開門見山就說︰「美蘭,包括給你女兒的小提琴,給倆個孩子的英——書籍,以及化妝品我都采購——了,我很快就會動身回國,對了,我——陣子跟我一個在國內比較熟悉的老領導打了招呼,讓他提撥閻肇,閻肇現在應該已經升職了吧?」
閻肇是快升職了,但那是因為他抓了鄭副局,破獲了仙人跳案的原因。
不過陳美蘭還是說︰「快了。」
「那全是你大哥的老領導,鄭勇的功勞,咱爸是個老糊涂,——會為了工作犧牲自己,犧牲家人,但鄭勇不一樣,他是一個特——擅長為在官場上混的人。美蘭,大嫂——所以讓鄭勇幫老三的忙,就是想讓你知道,大哥大嫂和咱爸不一樣,是真心願意為你們夫妻——,——願意幫你們夫妻的人,你感覺到大嫂的誠意了吧?」
誠意?
大概劉秀英真的找鄭副局打過招呼,想幫閻肇升官。
但俗話說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陳美蘭可沒感受到大嫂的誠意——
且她還得給大嫂個無情的回擊︰「大嫂您在國——,是不是消息不靈通啊,鄭勇——陣子因為嫖.娼已經被抓了,正——就是閻肇抓的。」
電話那——長時間的沉默。
過了——半天,才一句驚呼︰「怎——可——?」
分明鄭勇那——江湖,那——圓滑,會因為嫖.娼——被抓?
顯然,大嫂回國有所圖謀,——且那個圖謀還就在陳美蘭身上,她想從陳美蘭身上圖點啥,但因為鄭勇的被抓,她有點出師不利了,——一回示——就沒——跟陳美蘭拉近關系。
這下大嫂都不知道自己該說啥了。
陳美蘭——不著急,繼——就反問了句︰「對了大嫂,您這趟來到底是為什——?」
「因公出差。」劉秀英說。
听起來劉秀英似乎不是專門來找她的,陳美蘭于是開門見山說︰「王戈壁被抓的事情,您應該知道吧?」
大嫂和米蘭聯絡很勤,王戈壁和米德一家被抓的事她肯定知道。
電話那——沒吭氣兒。
陳美蘭于是——說︰「咱娘那些廟產的土地證,是你和大哥送給王戈壁的吧?」
正——閻肇——湊了過來,她把電話摁成了免提。
她就想跟閻肇一起听听,看看這件傷天害理的事兒大嫂要怎——解釋。
陳美蘭以為大嫂肯定要矢口否認,或者干脆說自己從來沒見過土地證。
但萬萬沒想到,劉秀英嘆了口氣,居然說︰「算是吧。」繼——她——說︰「但我和你大哥有苦衷,我們都被逼的,——且我們出國——培養了三個孩子,比你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孩子都優秀,這個,——要我帶著jim回國,見了孩子你就知道了!」
頓了頓,她——說︰「我們培養的孩子就——證明,我們當年沒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