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勃估計閻肇這會兒很尷尬, 巧又不巧，陳美蘭的照片一直是閻隊收著，後來熊大炮喊過幾次想要, 他都沒給。
當然, 後來大家都結婚了, 就沒——提這茬兒了。
畢竟現——大家都是成年——，也都有家有孩子, 熊大炮和妻子是筆爛賬，怕要刺激——他，這種情況下能不——的玩笑盡量別。
所——他伸手去架熊大炮，邊說︰「我突然想起件事兒來，走……」
「這就是嫂子吧？」熊大炮一把甩——馬勃，遠遠伸著手已經朝美蘭走過去了︰「聞名不如見面, 嫂子好, 听說你也——搞工程，有機會咱們合作一下？」
這一聲嫂子喊的真響亮。
閻肇也很坦然︰「美蘭，這是熊大炮，我戰友, 也——搞工程。」
「來來來，挑衣裳，今天餓掏錢。」熊大炮說。
陳美蘭看了眼熊大炮手里的頭盔, 再听他那嘴巴里好像裝了個音響的大嗓門，突然想起來了，這不是頭一回自己去批——市場, 騎個摩托車，嚇唬走一幫混混，還指著她的鼻子, 讓她喊自己一聲sir听的那個——嗎。
顯然，熊大炮早就見過自己，也認識自己，因為他當時指著鼻子直呼她的名字，而且還讓她喊一聲用西平土話喊一聲sir他要听。
這年青——皮膚可真白，——底是做生意的，一身名牌，不論氣質還是形象，跟閻肇他們這幫搞公職的囧異。
他是周雪琴幫陳美蘭推掉的，理由是嫌他皮膚太黑，長得太丑。
周雪琴是書記員的女兒，當初組織——介紹對象，她是可——看照片替自己挑男——的，所——給自己挑了閻肇，官兒最大的一個，但為什——要替她推掉熊大炮？
難不成僅僅是因為看這小伙皮膚白，長得帥，怕她嫁的太好才故意推掉的？
曾經因為大嫂是城里——，怕□□平反後她不肯留——鄉下，陳美蘭和陳德功倆兄妹對周雪琴一家好——掏心掏肺，一年——頭喂肥的豬，除了尾巴和內髒，全送——城里給他們吃，就養——周雪琴那樣的親戚來？
也就難怪熊大炮不服氣，要大吼大叫了，滿西平市再也找不——比這皮膚更白皙，長得更帥的年青。
「這套西服多——錢？」指著一套西服，陳美蘭問說。
熊大炮兩眼一斜，居然朝著陳美蘭擠了一下眼楮︰「880。」
熊小花急的喊了一聲︰「哥。」剛才她跟陳美蘭報價，說了480，熊大炮喊880，陳美蘭心里會怎——想。
7月份公安局有一筆獎金，但連工資加起來也不過600塊，而且現——的西服因為是跟的歐美版，墊肩都又寬又大，穿——身——就會顯得頭特別小，巨土無比，陳美蘭本來就沒想給閻肇買這種西服。
熊大炮和熊小花倆兄妹報的價格不一，她也沒放——心——，畢竟無商不奸，越是親戚朋友的錢越要狠賺，這是個普世的道理。
所——放下西服，她說︰「我家閻肇大概不適合穿西服，你們慢慢看，我們——外頭裁縫店去給他做兩身衣裳去。」
「嫂子，別，有內部價的。」熊小花連忙說。
閻肇其實也不想穿名牌，是因為陳美蘭一直念叨，想讓他買幾件好衣服他才一的，她這——一說，正合他的心思。
「走吧，外頭買去。」他說著抱起小狼，牽起圓圓，大步流星，走了。
陳美蘭緊隨其後，也轉身就走。
公安們工資不——，本來就不追求名牌，也不過湊湊熱鬧，一看閻肇也不買，大家一起走了。
「哥，你怎——回事？」熊小花說著搡了熊大炮一把︰「快去追呀，我剛才報過實價的，那套西裝我報了480。」
熊大炮是因傷退伍，比閻肇早退伍三年，為了兒子的女乃粉錢——始做生意的，已經做了四年了，站——櫃台後面裂了一下唇，他沒說話。
不過轉身，從櫃台里挑了幾件男式半袖t恤給熊小花了︰「我給你個地址，一會兒下了班，你把這幾件衣服親自給嫂子送過去，送的，行了吧。」
熊小花接過衣服瞪了他哥一眼︰這還差不多——
外頭的裁縫店里量身材，從服裝書——挑版型，一件白襯衣加手工費不過8塊錢，男——的衣服即——將來也沒什——變化，只要身材好，男——，批麻袋都好看。
交了兩身衣裳，一家——就坐著公交車回家了。
進了家門，小旺突然說︰「媽媽，記得不，咱們——批——市場見過那個叔叔，大炮叔叔。」
閻肇腳步一頓︰「你們見過？」
陳美蘭忍不住就要笑了，這男——肯定心里有鬼，他不止藏過她的照片，而且他還知道她喜歡吃栗子蛋糕，只是他這——不愛說，雖說是猜的，但陳美蘭估計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他肯定原來見過她。
不過她想問問，熊大炮找的是誰，于是把熊大炮一聲唬走齊松露的事簡單講了一下，就問︰「那小伙怎——沒入職公安局？」
「他比我早復員三年，當時的公安系統要塞錢才能進，他為娃的女乃粉錢，只能下海。」閻肇說。
這就是陳美蘭臭美了，她心里已經腦補了一——，閻肇是不想讓她見——熊大炮，才故意不讓他入職公安局的狗血劇情。
「他結婚啦，娶的也是咱本地——？」這年頭流行講普通話，熊大炮的鄉音特別可笑，但也挺樸實。
閻肇眉頭不經意的頓了一下︰「一個西美廠的女職工。」
陳美蘭心說，能從兵哥哥里撿——一個皮膚白，長得帥，又還——轉業後能為了孩子的女乃粉錢下海的男——，那姑娘真幸運。
但立刻閻肇說︰「對方丟下孩子去日本了，所——他沒法——局里——班，局里任務太重，他無法照顧孩子。」
「他愛——居然去日本了？」陳美蘭一聲驚呼。
這年頭東渡日本淘金的——特別多，閻大偉的小舅子不就去了，但去日本的有幾個能正當賺錢的？
很多女的去了之後都——迫下海，成了不良職業者了。
熊大炮長那——帥，都留不住妻子？
閻肇要收拾廚房，因為看陳美蘭一臉遺憾，突然眉頭一皺︰「他皮膚是不是很白？」
他瞎嗎，熊大炮白的——光，笑起來也好看，年齡差不多吧，閻肇是大爺，——家是——年。
閻肇正——擦炒鍋的底，一下又一下，手越捏越緊，炒鍋的柄因為是木質的，特別容易折，閻肇弄折過幾次，現——眼看就要折了。
「但我還是覺得男——皮膚黑一點才好看，真的，你比他好看。」陳美蘭連忙說。
她要不說這句，她怕閻肇又要撅折她的鍋柄。
閻肇一臉不可置信的抬頭，居然問了句︰「真的？」臉——那種好奇，就像天真懵懂的小狼——听她講胡編亂造的故事，並且深信不疑。
陳美蘭連忙點頭，她的鍋柄，瓖一回也得兩毛錢，她不想讓它折掉。
「其實，那時候……」閻肇剛張嘴，外面有——敲門了，院門是敞——的，熊小花提個袋子進門來了，先問︰「是閻團的家嗎？」
看——陳美蘭——廚房里探頭，她立刻說︰「嫂子，我哥白天——玩笑的，我們家的衣服沒那——貴，這是幾件鱷魚t恤，我哥親自挑的，你給閻團留著穿。」
熊小花今年24，小姑娘很可愛，很會接——待物，陳美蘭很喜歡她，接過袋子說︰「進來坐，我馬——做飯，一會兒一起吃飯。」
「不了，我佷子還——學校，我得去接他。」熊小花說著，放下袋子匆匆走了。
陳美蘭直把熊小花送——村口，伸手從紙袋子里拿——兩件t恤，赫赫然的，就見一件是碧綠色，另一件是粉紅色。
提——手里，她愣了一下。
這年頭的鱷魚是假鱷魚，國產的，但質量還不錯。
這顏色要是皮膚白的——穿當然好看，但穿——閻肇身——就是——間災難。
這哪是送衣服，熊大炮這是——故意打她的臉！
諷刺她當初嫌他太黑，如今只配嫁閻肇那——個黑臉閻王。
這小伙很有心機，有心機——配不——大炮那——一個直爽的名字。
而且當初呂靖宇曾經說她不適合干工程的時候，閻肇曾提過，說讓她把工程轉手給自己的一個戰友，陳美蘭現——才恍然大悟，他當初說的就是熊大炮吧——
閻肇心里，熊大炮是好兄弟，也是戰友，甚至是他認為能干工程那一行的——，可見他很看重熊大炮。
陳美蘭就不拿衣服——來惡心他了。
真是可笑，就——看——熊大炮的那一刻，陳美蘭還有點惋惜，心說當初要是沒有周雪琴作中作梗，嫁那——一個兵哥哥也挺好的呢，這不，轉眼她就——對方給無情打臉了。
她想了一下，準備把那兩件t恤拿——工地——，給陳德功穿去。
閻肇剛接了個電話，掛了電話，——來問陳美蘭︰「小花怎——走了？」
「給我送了兩件衣裳，說忙，就走了。」陳美蘭說著，把衣服藏——了身後。
熊大炮肯定希望她把衣服給閻肇，然後他們兩口子一起——火著急生氣加沒臉。
但她就不。
她偏不生氣，——興興，就是玩兒，唉！
多慶幸，她雖然走了彎路，但嫁的這個男——秉性耿直，而且器量比別的男——大得多。
……——
二天一早，東方集團通知陳美蘭去結款，——一筆工程款，12萬，正好農民工們收完了麥子，從現——始可——大干——年底。
去結款的路——美蘭又買了一束百合，捧著進了崔敏的辦公室。
崔敏特別喜歡花，看陳美蘭居然捧著一束百合，連聲嘆說︰「你送我的那束玫瑰，我經常往里面加點可樂，——了好久，剛剛才謝，謝謝你啊，又給我送花。」
轉手遞給陳美蘭收據，讓她——面簽字，見陳美蘭居然拿著□□，崔敏驚訝壞了︰「我們這賬目前可——不用□□的，你給張收據就行了，干嘛——□□啊。」
□□要從稅務局——，要給國家繳稅。
只——收據，那筆稅款就可——自己吞下來。
這個年代稅收管理並不正規，幾乎沒——主動會給國家繳稅納稅。
但陳美蘭還是說︰「□□你收了吧，沒關系的。」
要給國家繳稅，她也肉疼，但她更怕將來稅務要查她偷稅漏稅。
就——這兩天，《黃河謠》導演組給她寄了幾張電影票，說那部電影馬——就要——映了，讓她——時候帶著圓圓，一家——去電影院觀看。
而且說自己的下部電影也——籌備，——時候應該還有圓圓可——參演的角色。
圓圓將來說不定會是個歌星，影星。
有一個偷稅漏稅的媽，一輩子的前程就完了，她不想拿孩子的前程冒險。
倒了杯茶，崔敏又說︰「對了，剛才米蘭給我打了個電話，說讓我趕緊買首都建設的債券。而且她保證說這回那支債券肯定會漲，再過半個月至——漲30%，我真的不喜歡搞投資，但她說的實——太誘——，怎——辦？」
這是個全民參于，——炒股，炒債券的年代。
七大姑八大姨，誰要買了哪家債券，就會號召街坊鄰居，動員身邊所有的——一起買，那種熱乎勁兒跟將來的傳.銷差不多。
當然，大家一起買就能把價格拉得更——，這其實也是變相的傳銷。
《——民日報》——專門有個專欄，就登著國債，——及企業債券前一天的價格，漲副。
「米蘭買了首都建設，你確定？」陳美蘭心頭頓時一緊。
崔敏悄聲說︰「她說目前首都建設確實——跌，但大跌之後必有大漲，現——買叫炒底，如果能買三十萬，下個月必定能賺——十萬來。」
說來何其的巧——
輩子呂靖宇後來賺了些錢，自認自己比陳美蘭更——明，她直覺首都建設不行，不如買首都鋼鐵，呂靖宇非要買，倆——大吵一架，呂靖宇背著她買了一萬塊的首都建設。
但國有建設業目前正——農民工組成的施工隊沖擊，哪有什——前景。
鋼鐵石油是永遠的金飯碗，哪怕自己本身不行，國家會大——扶持，財政資金大筆投入，行業有前景，債券——8.9年這個敏感的年代才不會下跌，能熬過去。
所——呂靖宇也是炒了底，但炒底之後不但沒有等——漲，反而等來了破產。
一——始跌的時候呂靖宇一直不停的安慰自己︰「報紙——都說了，明天就漲。」
念叨了幾天，直——報紙——刊登首都建設要破產重組，債券一律暫停交易的消息，才算閉了嘴。
米蘭要是買了首都建設，等待她的不是賠錢，而是破產，債會券直接霉——她手里，變成一堆廢紙。
要說前陣子，陳美蘭暗搓搓的也有些惡作劇的心理，想著米蘭已經憑借那三十萬賺了很多錢了，甚至有錢買樓，賠一點無所謂的話，現——她可不敢再玩了，她必須立刻通知閻佩衡，讓他趕緊勒令米蘭還錢，要不然，任憑米蘭再折騰下去，小旺那三十萬就要雞飛蛋打，一場空了。
「崔姐你忙，我先回家了。」陳美蘭于是說。
崔敏看著陳美蘭背著的那個可笑的綠書包，笑著說︰「快去吧，——後我讓我們單位的——納也買幾個綠書包，用這東西裝錢倒是不錯。」
從東方集團——來，一路麻溜兒——幼兒園接了小狼，又跟秦玉通了個氣兒，讓她捎帶著接小旺和圓圓放學，陳美蘭就趕緊跑回家了。
乍一進門，她就听見家里的電話——響。
小狼吵著說今天幼兒園的飯不好吃，他沒吃，肚皮餓，想吃肉夾饃，陳美蘭于是給了他五毛我，讓他自己去買個肉夾饃吃。
進屋，接起電話，只听喂的一聲，聲音她特別熟悉，是閻佩衡打來的。
「米蘭身體很不好，但是小旺的錢她必須還過去，怕她——意外，我讓閻衛陪她一起去了西平市，兩個——是坐火車去的，走了已經四天了，說是買不——快車票，坐了一輛老綠皮車，但今天也該——了，你看著接待一下。」閻佩衡顯然對米蘭特別有感情，嘆了口氣說︰「你二嫂從小就有心髒病，原來——周雪琴氣——犯心髒病不止一回，她爸對我有恩，閻衛兄弟也是她媽照顧著長大的，隔壁老王一家于咱們家來說是大恩——，給我個面子，把她照顧好一點。」
今天是7月15號。
已經過了七月初很久了。
顯然，米蘭借口自己有病，左推右推不肯來西平市。
但閻佩衡的直男屬性，你要走不了，我就找個——陪著你，但你必須把錢還了。
首都建設從——個月——始就一直——跌，大家——為跌——底了，它再跌一茬，大家又——為今天是底了，買進去，明天再跌一茬，跌的大家臉都綠了。
但是再過幾天，更大的打擊等著大家，它會直接關閉交易，退市處理。
掛了電話，因為從來沒讓小狼一個——單獨——過村子，現——村頭那塊兒又亂，怕他要眼不丁兒——拐走，陳美蘭趕緊追了——去。
剛一——門，就見小狼坐——煤場門口，他爸清理——來的那塊空地——的一把小椅子——，手里捧著一個紙袋子，正——端詳。
孩子身邊站了倆——，一個是閻衛，另有一個是個瘦瘦的，燙頭——的年青女。
她戴著大口罩，大遮陽帽，六月天里還穿著長袖。
背有些佝僂，也坐——一張凳子——，正——盯著小狼看。
「這就是周雪琴那二兒子？」女——嗓音里有壓抑的驚嘆︰「怎——這——漂亮？」
圓圓的，皮膚白白的小男孩，嘴唇特別紅，兩只眼楮不太大，眉毛也特別秀氣，雖說像閻肇，但是模樣兒特別討喜，完全沒他爸那種凶像。
閻衛兩手插——兜里，一臉悔喪︰「蘭蘭，我求你了，咱把債券賣了，把樓也賣了，把錢整個湊——來，自己能落七八萬就可——了，把三十萬還給小旺，就別再折騰了，好不好？」
這個女——當然是米蘭，這倆口子是給閻佩衡逼著，來給小旺還錢。
「我說了，首都建設一定會漲。」米蘭篤定的說。
閻衛氣的只差跺腳了︰「從咱們離——首都那天算起，這四天整整跌了17%，你給我個準話，哪天才能漲。」
「你吵什——？不怕——听見？」米蘭滋了口氣，低聲說︰「反正我保證把錢還了就行，你急什——？」
陳美蘭沒驚動這倆——，看他們倆起了掙執，索性站著，想听听他們還要說啥。
不過倆——再沒談債券和還錢。
閻衛指著小狼說︰「當初周雪琴說把小狼送給咱們，你非不肯，說周雪琴——不行，生的孩子肯定也不行，要抱養閻哈，你自己看看，我家的孩子多可愛，長的多招——疼。」
「再招——疼他也是周雪琴生的，難道你忘了，當初周雪琴氣的我犯了幾回心髒病？」米蘭捂著胸口悶聲說。
閻衛一臉無奈，畢竟是夫妻，知根底，他居然——始拆米蘭的台了︰「你的心髒病一不——興就犯，誰知道哪一回是真的，哪一回又是假的？」
「閻衛，你這——怎——這樣，是不是想看著我死啊？」米蘭撥——了聲音說。
「行行都是你有理，你委屈，行了吧？」閻衛說。
就——這時，閻衛意識——身後有——，一轉身，見陳美蘭站——門——，連忙站了起來︰「美蘭，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二嫂，米蘭。」
這倆口子也挺有意思，給閻佩衡逼著不得不來還錢了。
就不知道他們準備怎——還，這會兒還——吵架，過會兒了，憑空變一筆錢給她？
「剛下火車吧？」陳美蘭笑著說︰「家里坐。」
「是啊，慢車，整整搖了四天四夜，累死了。」米蘭說著來握陳美蘭的手︰「爸說老三這回找的兒媳婦好，果不其然，美蘭，真沒想——你這——漂亮。」
閻衛皮膚很白，跟蘇文生得很像，陳美蘭看一眼，他的臉就要紅一下。
小狼跳了起來︰「媽媽，阿姨給的面包。」
米蘭給了小狼一個面包，陳美蘭接了過來，——面——著東方航空幾個字，一翻，——面有面包的生產日期，是六天前的東西。這是飛機——的餐食面包，剛才閻衛分明說倆——是四天前離——首都的，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其實是坐飛機——的西平市，而且——了已經有四天了？
而且真要是從首都——，直接——的西平市，應該會帶著行李吧。
閻衛空——一個，米蘭就只拎個小皮包，連換洗的衣服，牙缸牙刷都沒帶，就這樣空身坐四天的火車，怎——可能
所——這兩口子肯定四天前就——西平市了，應該是——跟什——商量如何還錢的對策，今天應該是把對策商量好了才來的，而且他們原本就有住處，要不然，現——的——門能不帶牙缸牙刷，換洗的衣服？
果不其然，米蘭迎——陳美蘭，看似無意的先問一句︰「美蘭，老三就——公安局——班吧，我堂姐米芳和我二伯說是——公安叫走了，不——家，你知不知道是怎——回事？」
米芳和米局是前天——羈押的，不過——案子定調之前，對外，都只會說是協——調查。
陳美蘭于是說︰「估計是有什——案子要配合調查吧，米局本身就是公安系統的——，配合調查案子也很正常。」
米蘭于是瞪了閻衛一眼，冷笑了一下。
閻衛扭過了頭，假裝看不見米蘭的白眼。
陳美蘭也是一笑，果然，米蘭來了之後，應該是一直跟米芳父女——一起，但他們突然——羈押，找不著——了，他們夫妻應該還沒搞清狀況。
閻衛應該是擔心，怕米局惹——了什——案子，米蘭肯定——跟他唱反調，覺得她二叔沒事，沒問題。
眼神官司吶。
進了院子，米蘭看小狼一直捧著面包——不吃，于是說︰「吃呀，你們這種農村孩子應該還沒吃過面包吧。」
都九十年代了，為什——會有——覺得農村孩子沒見過面包？
「媽媽讓我吃我才吃。」小狼說。
米蘭踱步走——小狼面前，蹲下了身子跟孩子平視，似逗非逗的就問了句︰「你還記不記得你的親媽，周雪琴，這面包是周雪琴讓你吃的，她才是你媽媽，難道她說讓你吃也不吃？」
小狼傻一點，轉不過彎來，還有點好奇，周雪琴——底是誰。
陳美蘭正——廚房里燒水泡茶，閻衛也——院子里，立刻就低斥了一聲︰「米蘭，你這是干嘛？」
「不就逗著孩子玩一下嗎，美蘭都大大方方沒生氣，你生什——氣？」米蘭覺得閻衛大驚小怪，笑吟吟的回頭看著陳美蘭︰「是吧美蘭，爸說你這——特別大方，善良，知禮數，你肯定不生氣吧？我家閻哈也經常——這——問，我從不生氣。」
閻衛倆口子失獨，不過他們抱養的孩子是米蘭親大姐的，所——那孩子是米蘭的親外甥——和——講究血緣關系，而且兄妹的孩子，就跟自己生的差不多。
要別——跟米蘭——這種玩笑，她當然不生氣，因為于她來說，親媽繼母都一樣，她們是親姐妹。
但陳美蘭和周雪琴什——關系？
「我倒不生氣，但我也不大方，小狼是有親媽，但那跟二嫂沒關系吧，這面包真是周雪琴讓小狼吃的，要是面包過期了呢，變質了呢，難道小狼也吃，吃了拉肚子，你負責，還是周雪琴負責？」陳美蘭反問。
米蘭臉簌簌的，捧著面包說︰「這可是飛機——下來的面包，你坐過飛機嗎，知道飛機餐是什——嗎。」
陳美蘭接過面包包裝，翻過面，杵——了米蘭眼前︰「這跟我坐沒坐過飛機有什——關系，面包——印著呢，保質期三天，已經過期三天了。」
把面包包裝紙丟給了閻衛，她直接伸手了︰「二哥是來還錢的吧，小旺的錢呢，給我。」
還錢就還錢，廢什——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