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六靈一路小跑上來遞給他一個小本本。
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這就對了嘛，還是六靈懂事。
要不說領導都要配個秘書呢，哪有人演講還自己寫演講稿的。
「咳咳……」
蘇凡端起領導範，用手指沾點口水翻開本子，想也沒想就照上面念起來︰
「……今天天氣真好，可惜又沒見到他。怎麼搞的，扛得住三千年寂寞的我，竟然有點扛不住想他了……」
⺪，什麼情況？
蘇凡一臉懵逼地回頭看向六靈，萬年冷若冰霜的面龐上竟然浮上了一抹紅雲。
底下眾修士頓時炸開，如同一鍋煮沸的粥。
「誰啊，扛不住想誰了？」
「難道蘇前輩有心上人了？哪家女子竟有如此福氣？」
「蘇前輩這是要公開表白了嗎？好浪漫啊！」
「……」
有不少女修士暗自傷神，沒想到自己的男神竟然心有所屬，自己恐怕沒有機會了。
「肅靜！」
張山峰厲聲喝止眾人，然後跑到蘇凡身邊悄悄說道︰
「師叔，如此公開的場合，您演講的話題是否有點太私人了？」
「⺪，我也想知道這是咋回事啊！」
這時，六靈突然神情慌張地跑上台，一把搶走蘇凡手里的本子，轉而遞給他另一本。
蘇凡心里一驚，那個不會是她的……日記本吧！
要果真如此，里面的「他」是誰啊？
蘇凡心里不免好奇了一下。
但是典禮還在照常進行，不能站著發呆太久，于是他翻開新稿子讀了起來︰
「咳咳……這個……今夜陽光明媚，今夜多雲轉晴，我們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匯聚一堂……」
半柱香後，蘇凡終于讀完了，整個過程不帶絲毫感情。
反正也是應付差事，隨便讀讀就完事兒了……
正當他準備下台的時候，有弟子突然開口︰
「師叔，您的境界太深奧了，剛才講的我沒有听懂……」
蘇凡滿頭黑線，尼瑪听不懂不要說出來啊，你沒有听過一句話叫︰‘雖然我听不懂，但感覺好有道理的樣子’嗎？
這種老實人真的能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嗎？
這種老實人在這個世界上當然活不下去，所以這個弟子並不老實。
他接著說道︰「師叔，雖然我听不懂，但您要是能親自演示一下就好了。」
蘇凡嘴角抽了一下，好家伙原來在這兒等我呢。
「你要我演示什麼？」
「隨便什麼都可以，如果是獨門功法之類的那就更好了。」
「對啊對啊，師叔您為什麼這麼厲害，有沒有秘訣啊！」
「師叔您為何能活這麼久？」
有女弟子問道︰「師叔您皮膚那麼好，有沒有什麼養生方面的秘術？」
「……」
眾弟子開始七嘴八舌地問起來，蘇凡听得頭都快炸了。
「師叔，听說你是練了凡間的傳統古武才體魄強健，長生不老？」
傳統古武？
蘇凡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有了！
「大家先安靜一下。」
蘇凡提高音量說道︰「看到大家如此好學的樣子，我由衷感到開心，好吧，那我就把我的逆天養生絕技交給你們。」
整個廣場頓時
鴉雀無聲，安靜得掉一根針都能听見。
「一套凡間的功法，我稱它為——小學生眼保健操！」
廣場上頓時又沸騰了……
「哇，這名字也太絕了吧， 」
「這個‘小學生’又是哪位大神，听起來好厲害的樣子！」
「不用想，肯定是飛升的上仙。」
「嗯，你們听得都不全面，小學生是萬年前飛升的大神，是和李昊天一個時代的大牛，我有幸觀摩過他留下來的畫像，沒想到能在這里听到他的功法，師叔真乃天人也。」
「……」
我草這也行？這群人也太好糊弄了吧？
「而且你听這功法的名字——眼保健操，人家都叫什麼什麼決，什麼什麼功，這個竟然叫什麼什麼‘操’，逼格完全上了一個台階啊有木有。」
「是啊是啊，听起來超級霸氣，不知道練後會怎麼樣，能不能長生不老啊？」
「別說話！」
蘇凡突然厲聲喝道︰「來跟我學。」
說罷，蘇凡便把手放到了眉眶處︰
「這套秘訣你們練了肯定有好處，比你們以前練得功夫強不少，先學著，以後一天練兩次，早晚各一次。」
一眾弟子連忙開始學著他的樣子做起來。
「師叔，練這個有口訣嗎？」
「有啊，為革命，保護視力，眼保健操現在開始。第一節，擠天應穴，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啊，這麼簡單？」有弟子疑惑道。
「你懂什麼！」
他身邊的弟子立馬反駁︰「這才是真正的大道至簡，大巧不工，你看哪個高等級功夫需要繁瑣口訣的？」
「好像是這個道理。」
「廢話，別質疑師叔，好好練好好學。」
「……」
一時間，廣場上數萬多人一起做起了眼保健操，那場面實在精彩絕倫。
蘇凡感覺自己此刻就像小學組年級主任。
厚厚的眼鏡片下面藏著一雙銳利的眼楮，表情凶得好像天下人都欠他幾百萬似的，看著誰沒好好做就揪出來臭罵一頓。
他對著張山峰說道︰
「張師佷，你來幫我監督他們誰沒閉眼楮，我有點事要忙。」
「好的好的，師叔你忙你忙。」張山峰連聲應道。
其實他心里很不情願，因為他也很想做操……
蘇凡偷偷跑下看台，來到正在做眼保健操的六靈身邊。
「六靈啊……」
「干嘛？我做眼保健操呢」
「別做了，是我，我騙他們的。」
「啊？」
六靈睜開眼楮，看到是蘇凡過來了，心里頓時緊張起來。
「你騙他們什麼？練這個不能長生不老？那你還教這個干嘛？」
「也沒有完全騙吧，雖然不能長生不老，但對保護視力有好處。」
六靈滿臉黑線。
修仙的有視力差的嗎？你見過哪個修士還戴個眼鏡的？
「算了不說這個了，我有件事情要問你。」
「啊？什麼事。」
六靈冰霜一般的面容上再次浮現了一抹紅潮。
「剛剛那個本子……」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啊！」
六靈匆忙否認，她的心髒突然開始狂跳起來，仿佛有人在她的胸腔里拿著鼓槌不停地敲。
這就是緊張嗎？已經多少年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
該死，他不會要問我本子上寫的是什麼意思吧？
該怎麼回答他啊？
「哦，那個本子不是你的啊，我看材質挺好的，想問問你還有沒有多的借我用用來著。」
「啊？你就想問這個啊。」六靈一臉驚訝地望著蘇凡。
「不然呢？你以為我想問什麼呢？」
六靈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從乾坤戒里掏出來一大堆本子丟給蘇凡。
「給你！」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凡一臉懵逼地看著六靈離去的背影，撓著後腦勺自言自語道︰
「她這是怎麼了……」
女人心，海底針啊……
蘇凡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的走回後山小院。
……
長街之上，煙塵散盡……
白衣少年癱倒在地上，滿地都是猩紅的血，像是祭奠在彼岸花叢中逝去的故人。
他看著劍柄羽漸漸離去的背影說道︰
「別走，我還沒死呢。」
劍柄羽停下了腳步，皺了皺眉頭說道︰「你怎麼跟狗皮膏藥一樣？能不能別再纏著我了？」
「對不起，就像你剛剛說過的，我倆今天必須要死一個。」
「非死不可？」
「非死不可。」
「……」
少年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身形搖晃得像一個走投無路的醉漢。
他張開雙手想擁抱什麼，表情平靜甚至愜意，背後閃過幾只翻飛的白鴿。
「別問了，今天不殺了我別想走。」
他的面具掉了，血水從額發劃過，滴到睫毛上，看上去像一滴淚珠。
「傻逼。」
劍柄羽罵了一句，頭也不回得消失在了長街的盡頭。
……
沉原發現修羅道的時候，他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他趕緊走上去抱起他的上半身。
還好，還有一口氣。
「堅持住，千萬不要放棄！」沉原面色嚴峻地說道。
白衣少年緩緩搖了搖頭說道︰
「不用了，我經脈盡碎，活不了了。」
「你別說了，別說話了！」
沉原拼命拽著修羅道的身體，然而修羅道卻死死抓著他的袖子說道︰
「不要白費功夫了，我已無藥可救……咳咳。」
「不！不！我一定要救你！」
「你听著！」
修羅道突然狠狠地說道︰「這！就是劍修的命運！」
說完便猛烈地咳嗽起來。
沉原愣住了。
過了一會，修羅道氣順了過來，緩緩說道︰
「怪我太過急躁，剛進階五劫散仙就急著上門挑戰……」
「……一劫一個天塹，九劫散仙不是說說而已的……」
「……現在我把曉組織托付給你，以後你就是修羅道……」
「……一定要把九劍仙宗趕盡殺絕……」
說罷，修羅道就斷氣了。
「我一定完成你的夙願。」
眼淚劃過沉原的面頰，他抬起頭，平靜的眼神仿佛在凝望遠方月光籠罩下的一處空靈的雪山。
沉原撿起散落的面具，戴上︰「從今天起，我就是修羅道。」
霧還沒有散盡，遠遠看過去，這條長街就像縹緲在白雲間的天宮游廊，幾片剛落下的黃葉，還在風中肆意飛舞，街中的人影，卻已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