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景安已經進入隆冬時節，大雪覆蓋了村莊，到處白芒芒的一片。
生機退去之後，三營的大片農田就剩下了荒涼。
豬場的一間辦公室。
「統計完了沒？」
牛志剛推門進來後，問兩名正在電腦前忙活的技術人員。
「快好了。」
兩人頭也不回，依舊在電腦前忙活。
牛志剛走過去，站在後面看了一陣。
等兩人忙完後，才坐在一台電腦前看了看。
看完之後，回到辦公室琢磨了一陣，直接給陳老板打電話匯報。
魔都。
陳耀東正在店里忙活呢，接到牛志剛的電話很意外。
牛志剛很少主動給他打電話，有什麼事也都是先給王平安匯報。
閃了幾個念頭，隨手接起來。
「陳總，有個事要給你匯報。」
牛志剛言簡意賅道︰「年初的時候給母豬打鏈球菌苗時遇到一個情況，一頭母豬打了苗子後高燒不退，我們追蹤成因時發現一支苗子中存在一些未知成份，具體是成份省里的研究機構也沒給出準確答案，資料庫也沒有。之後我們在對這頭母豬進行監測時發現其血液中的免疫球蛋白是其他母豬的三到四倍之多，正常體溫也比其他母豬高了1度左右。」
陳耀東听的直皺眉︰「一次說清楚。」
這點屁事也來煩他，這廝不想混了。
牛志剛道︰「我們對那頭母豬進行了隔離觀測，現在已經拿到詳細的數據，自從出現意外後，因為免疫球蛋白增加，後面的幾支苗子都沒打，目前母豬健康狀況良好，甚至比其他母豬都好，今年產的兩窩崽豬沒有一頭死的，成活率之高讓人不敢相信，現在已經可以證明那支苗子中的未知成份對增強母豬自身的免疫系統有巨大的作用，至于對其他動物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效果，暫時還不得而知，而我們在後續的監測過程中並沒有發現其他的苗子中出現同類問題，沒法展開更多的研究，我建議成立一個研究小組專門研究這個課題。」
陳耀東總算听懂了，拿著手機走到外面，詳細問了一下具體的經過，腦子里就只有一個念頭，科學來源于意外，這還真的是個意外。
轉了幾個念頭，問︰「這事都有誰知道？」
牛志剛道︰「豬場職工都知道，還有市里的質檢部門和省里一家研究機構也知道，但都沒當回事，也不知道苗子造成的結果，現在掌握具體情況的就我和兩個技術員。」
陳耀東嗯了聲，科學的每一次發現都會對社會甚至某些行業帶來巨大的推動作用，而背後則是巨大的收益，他已經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嚴重性，道︰「可以研究，但不要聲張。」
「我知道！」
牛志剛道︰「我們對這支苗子同批次的所有苗子進行了批量化驗，並沒有在其他苗子中發現問題，所以我猜測那支苗子可能也是個意外，具體的產生過程不得而知，所以我打算去廠家看看，如果能拿到廠家的相關生產資料應該可以推測出這支苗子的產生過程，另外還需要購置一些必要的設備儀器，估計得花不少錢。」
「錢不是問題。」
陳耀東道︰「需要多少資金直接打報告，但要注意做好保密工作。」
牛志剛道︰「知道，那我明天就去廠家。」
陳耀東嗯了聲︰交待了幾句掛了電話。
一晃到了月底。
2016年一晃就過去了。
陳耀東這才忽然發現，自己要奔三了。
這草蛋的時間，到底怎麼溜走的？
三十歲對男人來說是一個梗。
不再年輕的感覺還真有點不美妙。
三十而立。
雖然事業已經有了，但誰不想一直年輕呢？
能駐留在二十多歲，誰又願意被時光帶走年華。
「爸爸，上學學！」
陳語汐背著個粉色的空書包，天天吵著要上學。
不知道哪來的勁頭。
要是長大了也能保持這個勁頭就好了。
快三歲了，小丫頭的模樣已經完全長開了。
陳耀東對比過，和她媽小時候基本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越長越像了，尤其是五官相似程度很高，那小鼻子小眼楮，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個小姜苗苗。
唯一區別較大的是性格。
據她外公外婆所說，她媽小時候可沒這麼活潑。
小孩子活潑一點是好事。
陳語汐已經很乖了，至少和一歲多的時候相比徹底變了個樣，什麼能干，什麼不能干也有了一個基本認知，姜苗苗帶著也省心多了，不再像以前那麼累。
「等天熱了就上學。」
陳耀東抱起女兒親了親臉蛋，逾發想的通透。
媳婦說的沒錯，自己的女兒確實不需要通過高考來改變運命。
開開心心的長大就行了，別的都無所求。
只要別養歪了，想干什麼都隨她。
小丫頭很高興，捧著爸爸的大餅臉也一頓親。
晚上。
姜苗苗問︰「老公，咱們什麼時候要二胎呢？」
陳耀東一听這個就頭疼，揉了揉腦袋，道︰「明年還得再忙一年，明年年底了要吧！」
姜苗苗問︰「資金還不夠嗎？」
陳耀東道︰「南山平原總投資一百五十多億，這兩年我拼了老命，加上貸款也才給弄了一百二十個億，還有三十多億的缺口和後續的周轉資金，渠道建設也有資金缺口，明年還得再賣一年老命，唉，早知道這麼費勁就不搞了，天天累的跟狗一樣。」
姜苗苗道︰「公司還沒贏利，這個樣子我看往後三五年你也閑不下來。」
陳耀東道︰「忙完明年，以後就沒這麼緊張了。」
姜苗苗心里嘆息了一聲，明年老公就三十了，掙再多錢享受不到有什麼意思，但男人都不喜歡听這些，不然只會埋下夫妻離心的刺，只好鼓勵︰「事業重要，你好好努力吧！」
陳耀東心情就很是舒暢，隔著女兒模了模媳婦的臉。
依然光滑水女敕。
好久沒這麼親密了。
元旦一直都是消費旺季。
陳耀東趕著元旦的三天假期，抓緊時間又蓐了幾把羊毛。
三號這天，剛到店里，王欣就振奮道︰「老板，比特比漲到一千了。」
陳耀東哦了聲，問︰「你賣了沒有？」
王欣連連點頭︰「賣掉了。」
陳耀東嗯了聲︰「不錯，你現在也是資產千萬的富婆了。」
王欣喜孜孜的，臉上笑容就沒斷過。
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幾年，終于坐實了千萬富豪的夢。
怎一個高興和舒暢了得。
唯一郁悶的是，這兩年房價漲的實在離譜。
兩千萬也就只夠在市中心買一套差不多的房子。
而且不能太大，不然兩千萬還不夠。
當然，如果回老家買十套房子也綽綽有余。
可已經結了婚，把家都安到了魔都，回老家是不用想了。
陳耀東想起一個事，問︰「你不打算要娃？」
王欣說道︰「要啊，正在備孕呢，準備明年要。」
「……」
陳耀東很無語，都特麼毛病。
生個娃還備孕，備個錘子，都是富貴病。
隔天。
陳耀東和姜苗苗帶著陳語汐飛景安。
一年又結束了，年底事情多，得回去安排總結一下。
陳爸陳媽還在鹽城，給陳衛東帶娃，估計這兩年是別想回去了。
景安已經蕭條。
屋里溫暖如春，屋外冰天雪地。
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
「爺爺女乃女乃吶？」
陳語汐回到熟悉的地方，本應該高興，可沒看到爺爺女乃女乃，就有點奇怪。
陳耀東說︰「爺爺女乃女乃不要你啦！」
姜苗苗立刻就瞪他︰「不要胡說，小孩子灌耳音，听了不好。」
陳耀東模了模鼻子，有點無趣。
跟閨女開個玩笑都不讓開了。
陳語汐幼小的腦瓜還理解不了爸爸說的話，很快就拋開了煩惱，把爺爺給她買的小汽車推了出來，竟然還有電，開著小汽車在屋里一頓撒歡。
陳耀東把箱子拎到樓上，就出門去了三營。
都來不及歇息。
地上種的樹長大了不少，楊樹長的快，兩年已經長了有手腕粗。
再過個五六年，等這些樹長大，就能擋住風沙了。
西北的風沙是真大，特別是每年開春，刮的人睜不開眼。
還是要多種樹。
豬場已經基本滿員，能下崽的母豬達到六千頭，正在育的也有兩千多頭，都是豬場幾個品系的母豬雜交出來的品種，準備育熟了明年送到南山原平豬場去。
存欄的育肥豬達到了八萬頭，母豬正在開足了馬力生產。
牛志剛正在技術員忙活，听到陳老板來了，趕緊迎出來。
「什麼情況了？」
陳耀東問的無厘頭。
牛志剛知道問的是什麼，一邊將他讓進辦公室，一邊道︰「廠家的生產資料和生產過程已經搞清楚了，目前正在組織人手分析蘑菇頭產生和原因和過程，就是那個未知成份，其圖譜像蘑菇，我們暫時將之稱為蘑菇頭，目前還沒有什麼進展。」
陳耀東問︰「拿到了生產資料還搞不清楚？」
牛志剛真想吐槽上幾句，拜托啊老大，這可是涉及到生物科學領域的問題，搞清楚一種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未知成分的來歷哪有那麼簡單的，化學反應學過沒有？
水電解就不是水了。
煤燒完就不是煤了。
給你一堆煤灰，如果事先不知道這玩意是哪來的，你知道這玩意是煤燒完留下的？
給你一罐氫氣，如果事先不告訴你這玩意是電解水得來的，你能知道是怎麼來的？
不知道具體的產生過程，誰知道這玩意怎麼來的。
鏈球菌的苗子里那麼多成分，誰知道是哪幾種成分發生了化學反應，才產生了這麼個玩意兒，就算拿到了生產資料，也未必就能搞清楚這東西是怎麼來的。
還得經過無數次的實驗求證，最終會不會有結果現在誰也不敢保證。
牛志剛詳細解釋了一番，陳耀東才明白了。
多少有點失望。
還以為揀到寶了呢！
不過……
既然有了發現，那就值得去研究。
陳耀東去看了看那頭被特別照顧的大母豬，精神十足，肚子圓滾滾，一看就知道胃口相當好，不然不會吃的這麼肥，好多苗子都沒打，還能無病無災的。
這已經充分說明了那支質量不合適的鏈球菌苗有奇效。
唯一沒法確定的是成本問題。
初期研究成本。
以及後期生產成本。
這些東西現在都沒辦法預測。
而且研究能不能出成果都沒辦法確定。
陳耀東熱情消退了，不過他沒打擊大家的積極性，反而鼓勵了幾句。
下面的人可以沒有信心。
可在他的位置，卻不能沒有信心，只能鼓勵。
就算結果無法確定，也只能鼓勵。
除非直接放棄，當這事沒發生過。
回到水上人家，門口停了兩電摩，兩個店員剛從里面出來。
姜苗苗還跟在後面送人。
陳耀東車停下，點下車窗打招呼。
「怎麼不進去喝杯茶？」
「不了不了。」
兩個店員連忙走了，誰敢在陳老板家喝茶。
陳耀東把車開進去停下，進了門就看到地上放著一堆東西。
蔬菜肉蛋米面油什麼的，家里基本上空了，十一走之前知道要好長時間，把能吃的全吃完了，吃不完的也都送人了，不然放著全壞了，回來就得全買。
姜苗苗給袁秋打了電話，袁秋派了兩店員給送吃的來。
今天不想做飯。
陳耀東幫著把東西拎到廚房，給陳語汐穿好衣服出門。
早就約了兩個堂哥兩個表哥，今晚請吃飯。
能來的來，來不了的就算了。
姜門的時候姜苗苗還問︰「二哥買的院子是哪個？」
陳耀東瞅了瞅，也不太清楚︰「一會問他，我也不知道哪個！」
陳紀東心心念念的大別墅終于買下了，15年種地加內衣掙了將將一百萬，去年去米價格好，產量也不錯，一千畝地玉米掙了一百萬，加上店里掙了一百二三。
迫不及待在水上人家買了個院子，準備享受真正的富貴生活。
小戶型的院子，不到一畝地，兩百萬就能拿下。
听說辦了貸款，最後還從陳耀東這借了一百萬。
好像水上人家的院子不剩幾套了，基本上都已經有主。
只不過還沒全部住進來。
不然陳老二不會這麼急吼吼的買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