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這東西太脆弱，經不起社會的摔打。
特別是進入社會後，即使再怎麼用心去維護，時間長了不聯系也會生疏。
陳耀東和大學同學聯系的不少，剛畢業那會主要是打電話，可是有了微信後，電話就打的少了，偶爾微信聊上幾句，或者群里喊上幾句，打電話的次數是越來越少。
機場。
陳耀東等了快半個小時，郭文亮才從人群里擠出來。
一年沒見，郭胖子比以前更胖了幾分。
像一座移動的肉山似的。
「我草……」
郭文亮從側面躥了過來︰「讓陳總親自來接機，我罪過不小。」
「好好說話！」
陳耀東跟他握握手，上下打量︰「你這體形可真是讓人羨慕。」
郭文亮苦著臉︰「能不能說人話，我都快愁死了，現在連找對象都是麻煩。」
陳耀東道︰「胖點多好，胖了才有福氣，哪像我這種勞碌命，想胖都胖不起來。」
郭文亮瞬間憂傷了，人生最大的悲痛莫過于不想提的傷口被人撕開，還撒了一把鹽。
一邊往停車場走，一邊問︰「你不賣菜跑魔都干嘛來了？」
陳耀東道︰「搞了點小生意？」
郭文亮只知道他在景安開蔬菜超市，可不知道他賣玉的事，驚訝道︰「你這是不是有點不務正業，好好的賣菜不賣，怎麼又跑魔都來折騰了？」
陳耀東道︰「誰說賣菜就不能干別的了？」
「……」
郭文亮無法可說，頓了頓又問︰「你在魔都搞的啥生意？」
陳耀東道︰「開了個玉器店。」
「我草，你牛B。」
郭文亮更驚訝︰「那玩意可不是一般人能玩的，投資不小吧？」
陳耀東道︰「還行吧，玉器是暴利，生意好不怕投資大。」
郭文亮嘖嘖嘖，不知道說啥了。
在學校時大家都在一個起跑線，到了社會上慢慢就有了差距，條件好的靠爹媽，條件差的靠自己，可不管靠誰，陳耀東這個一個宿舍睡了四年的舍友都不是最差的那一個。
甚至應該是混的最好的。
郭文亮可是參加了他的婚禮，別的不說，光是結個婚買車就花了七千多萬，這讓別人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混的還不爛，自己這種吃公家飯的就更不用說了。
混了三年還是個辦事員。
揮金如土是別想了，只能不饑不飽的為人民服務。
即使前景看好，發跡也得到中年了。
想想都覺後悔，早知道也去經商了，考什麼鐵飯碗啊！
到了車前，郭胖子看到車，眼楮又亮了。
圍著車轉了圈，嘖嘖有聲︰「土豪就是土豪，咱老百姓只有羨慕的份。」
陳耀東把篷子打開，招呼上車，道︰「你是老百姓？」
郭文亮道︰「咋不是，老百姓都比我強，我還得給你們這些人服務。」
陳耀東打火起車，道︰「少基吧扯蛋，你先給我背個入黨誓詞我听听。」
郭文亮張口結舌，早就忘的差不多了。
忙轉移話題︰「這車多少錢？」
陳耀東道︰「加價上路六百萬了！」
「牛B。」
郭文亮只能羨慕，這模模那模模︰「第一次坐的豪車是你媳婦的勞斯萊斯，第二次坐的豪車還是你的，話說歐陸這車比較適合女人開，你怎麼不買勞斯萊斯？」
陳耀東道︰「已經有了，總的買個不一樣的。」
郭文亮問︰「下一步該買飛機了吧？」
陳耀東道︰「我到是想，可沒錢啊！」
郭文亮吐槽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沒錢的天天恨不得告訴別人自己是有錢人，真正的有錢人都是哭窮的，媽蛋的以後誰再給我哭窮，我一定好好盤盤他家底。」
陳耀東呵呵了，問︰「你哪天走？」
郭文亮道︰「訂了十三號的機票，好不容易來次魔都，得好好浪幾天。」
陳耀東頭疼了，又要扯蛋。
早知道就去京城了，又得耽擱幾天時間。
到了別墅，郭文亮也不驚訝了。
知道陳老板是土豪，買勞斯來斯賓利這些豪車跟買玩具似的，買個別墅不稀奇，只是沒想到陳爸陳媽和姜苗苗陳語汐也在，什麼都沒準備，多少有點措手不及。
空著兩手來的，實在有點不太好意思。
想給陳語汐包個大紅包，口袋里卻連個鋼蹦都沒有。
不由暗暗叫苦，都特麼微信和支付寶害的，出門都不帶現金了，遇到這種突發狀況可真是害死人，找機會跟陳耀東報怨︰「怎麼不早說你家人也在，一點準備都沒有。」
陳耀東問︰「你想準備啥？」
郭文亮道︰「那也不好空著手來啊！」
陳耀東道︰「別扯蛋，難道我還得特意提醒你備好禮物？」
「……」
郭文亮無語了，這話說的好有道理。
陳耀東道︰「明天我不去了，你給我帶個禮過去。」
「我草，你人在魔都不過去……」
郭文亮說一半，忽然想起陳老板結婚時楊征也沒去，頓時卡殼，這事兒搞的，禮尚往來確實說不出啥，那叫一個汗︰「我都給老楊說了你人在魔都，不去不太好吧？」
「我草！」
陳耀東那個氣︰「你基巴嘴這麼長？」
郭文亮訕訕道︰「這不老楊說要安排接機嘛，我說你也在魔都，讓你接就行，誰知道你沒打算去，唉，老楊確實不太地道，不過你來都來了，就跟我一起去唄！」
陳耀東拍了拍額頭，還能咋辦？
只能去一趟了。
不然未免太刻意了。
在家里歇了會，陳耀東去了趟寶山，到楊征安排的接待酒店跟其他幾位從各地過來的老同學見了個面，晚上一起吃了個飯，都有種人事幾番新的感覺。
眨了個眼，大學畢業都四年了。
長了四歲，都二十六七了，有的已經結婚，有的還在奮斗的路上。
在學校的時候，同學在一起聊的多是動漫游戲。
而到了社會上，除了工作事業家庭似乎沒什麼好聊的。
自然能感覺到彼此的差距。
有人提議年底在西京搞個同學聚會，卻沒幾個響應的。
一個女同學將陳耀東的軍︰「陳老板組織一下唄，除了你其他好像也組織不起來。」
其他人也起哄，同學里面出了個陳土豪，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前年結婚的時候，不少同學去了景安，微信群和QQ群里發了不少照片，怎麼可能不知道。
陳耀東道︰「我沒時間啊，今年忙的焦頭爛額的，連家都沒時間回，再說這事兒也輪不到我吆喝，去找班長啊，我連個班組都沒組織過，干這個有點越俎代庖了。」
有同學笑話他︰「陳老板，不實在啊！」
陳耀東連忙道︰「說實話真的忙，要不你們誰組織一下，我給大家負責後勤，吃喝拉撒住行我都包了，甚至男同學一個一個小妹，女同學一人一個帥哥也沒問題。」
「哈哈哈！」
大伙大笑，上學的時候開這種玩笑還會不好意思。
現在一個比一個葷，甚至有女同學笑眯眯︰「說好了啊，到時沒帥哥就找你。」
陳耀東苦著臉︰「可別找我，我估計到時候我媳婦閨女也得跟著去。」
又是一陣大笑。
女同學愕然，這才反應過來這話容易讓人誤會。
飯吃到一半時，陳耀東出去了一趟，把賬結了。
都不是初出茅廬的菜鳥，被社會摔打了三年早就人情事故練達了。
看看桌子上的菜品，還有上的酒水，都息了請客的心思。
白酒就不說了，那幾瓶紅酒實在不是工薪階層能請起的。
加上一桌子菜，得吃掉半年的工資。
真請不起。
吃到十點，又出去K歌，一直到凌晨一點才回酒店。
這個點了，陳耀東也不回家了，在酒店開了間房和郭胖子住一起。
郭胖子問︰「你夜不歸宿媳婦不收拾你？」
陳耀東這下可有得吹了︰「胖子我可告訴你，這男人找老婆就得向我學習，如今這個年頭像我媳婦這樣的女人絕對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第二個。當年我剛創業的時候天天晚上陪人喝酒應酬，有時候打麻將一打就是一夜，第二天回家媳婦笑臉相迎，不但沒有報怨，還虛寒問暖，怕把我身體熬垮了，你能想象我那個時候心里多溫暖嗎？」
郭文亮目瞪口呆道︰「真的假的，這年頭還有這樣的女人？」
陳耀東得意道︰「廢話，這還能有假不成？所以我才快快的結婚了。我給你說，男人這輩子最重要的就是得有一個好老婆，這樣才能心無旁顧的在事業上打拼，不然天天光是家里那些雞毛蒜皮的破事都把人煩死了，哪還有心思奮斗！」
郭文亮咂咂嘴，眼熱道︰「你媳婦還有妹子沒，給我介紹一下。」
「想屁呢。」
陳耀東道︰「我媳婦是獨生女，親妹子是沒有，堂妹表妹到是不少。」
「那算了。」
郭文亮興致缺缺道︰「不是一個爹媽養的，誰知道啥樣。」
都喝了酒，精神都比較亢奮。
陳耀東也撕下偽裝，和郭文宙吹起了牛B。
一直聊到凌晨兩點，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疼的一批。
白酒紅酒啤酒三種酒夾著菜，神仙也受不了啊！
郭文亮還要去接親，早早就起來走了。
陳耀東一直睡到快九點，才起來吃了早飯，給老婆打電話。
快十點的時候，幾個接親的男同學回來了，說了說接親的經過，然後叫上幾個女同學去宴客大廳，一共八個人，被安排到靠窗的一桌，位置還算可以。
陳耀東和同學坐了一陣，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
到了樓下，姜苗苗正站在大廳里左張右望。
看到他後，才笑靨如花地迎過來。
姜苗苗又換了條黑白花的碎花裙，配了條白色短袖，氣質依舊拿捏的死死的。
陳耀東打量了幾眼，道︰「裙子越穿越短了。」
「有嗎？」
姜苗苗低頭看了看︰「和前幾天那條一樣啊！」
陳耀東模模頭，摟著肩膀進電梯，道︰「你別喝酒，一會吃完咱就走。」
姜苗苗問︰「你同學來的多不？」
陳耀東道︰「不多，一共八個。」
姜苗苗道︰「咱們結婚的時候你大學同學好像也去了八個。」
陳耀東道︰「加上兩個伴郎一共十個。」
姜苗苗哦了聲，忽然發現一個平頭盯著她看，不由皺了皺眉頭。
電梯正在上行，一共七八個人，平頭目光有點肆無忌憚。
一點都不帶回避的。
陳耀東扭頭望過去，目光跟平頭對上，眉頭也皺了起來。
草你媽的……
這是什麼眼神？
我媳婦不是不能看，可這眼神怎麼這麼欠扁。
陳耀東真想一腳踹過去，不過畢竟當了爸爸，沒那麼暴戾了，就死死盯著小平頭，平頭也不回避，眼神很銳利，明顯不是怕事的，不然早就回避了。
眼神既是心靈之窗，也是意志的門戶。
眼神交鋒，即是心靈意志的交鋒。
陳耀東更不是個怕事的，當年姜苗苗受委屈，他還在魔都抽過二代呢，這平頭男在他眼里跟只螞蟻沒區別，最多也就是一只稍微強壯點的螞蟻。
電梯里氣氛微稍了起來。
其他人都察覺到了什麼，冷眼旁觀高高掛起。
陳耀東摟住姜苗苗的腰，眼神像看死人一樣的看著平頭。
姜苗苗拽指他胳膊，讓他別惹事。
她可是知道自家男人不是個怕惹事的主，惹毛了把人沉江都不算稀罕。
平頭男氣很足，不過對視了一陣，還是移開了目光，在這場心靈和意志的交鋒中主動敗下陣，這個小年輕的眼神讓他有點不太舒服，有些東西是可以通過目光表達出來的。
一個人膽氣有多壯，心氣有多硬，通過眼神就可以感覺的到。
這小年輕不是善茬。
平頭男有這個感覺，所以才主動移開了目光。
樓層到了。
陳耀東牽著姜苗苗出去，到門口時哼了一聲，對平頭說了句︰「奉勸一句，以後別用這種眼神看別人老婆，不然總有一天狗眼不保。」
平頭眼色一沉，剛想說話時，電梯已經關上。
姜苗苗忙扯扯男人︰「老公別惹事。」
陳耀東捏捏她小手，心里氣還不順︰「狗曰的東西，真想剝他一頓。」
姜苗苗連忙道︰「為了這種人進局子劃不來，千萬別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