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周過去，很快又到了周一。
陳耀東兩天打一個電話，問陳爸什麼時候抽穗。
結果依舊是等，等農業公司通知。
周一，陳耀東跟著大表哥田永豐去了一家牧業公司參觀。
田永豐是去公干的，順便帶陳耀東參觀。
廠子在野牛灘，距離城區大約十幾公里，野牛灘這個名字從哪來的已經沒法考證，反正祖輩都是這麼叫的，位于景安市的東南方向，景安通往南平縣的景南公路從這里經過。
這地方以前是荒灘，後來市里重新規劃，一些農牧企業放在市區附近不合適，別的先不去說，光是那個味道就讓人無法忍受，即使老百姓能忍，領導也不能忍啊！
所以農牧企業都被搬遷到了這里，這些年開發下來，到是有了點人氣。
遠遠望去，一大片都是廠房。
可還是荒，跟縱橫幾十公里的荒原相比，幾十家廠子實在算不上什麼。
西北地盤太大，人太少，最不值錢的就是土地。
陳耀東參觀的這家廠子佔地能有近千畝，看著不小，七八棟大型廠房，一棟三層樓和幾十間平房，土地利用率不到五分之一，超過五分之四的地都空著。
太浪費了。
听說南方的廠子恨不得把蓋廁所的地都省出來，誰敢這麼蓋。
廠子里人不多，三層辦公室一共沒看到十個人，陳耀東跟著大表哥在老板辦公室坐了幾分鐘，然後跟著一個小姑娘去了車間，參觀了一下廠子的生產線。
車間里是一整套加工設備，看著挺先進。
陳耀東沒見過，又感覺漲了見識。
這廠子是生產加工牛羊肉制品的，還自己養殖，主要經營的高端精品分割肉，從屠宰到分割全都在生產線上完成，看著比屠宰場里那種粗暴的屠宰方法高端多了。
每人負責一道工序，看上去井然有序，既干淨又衛生。
最後把牛身上的所有肉按照不同部位分割出來，一看就很高端。
陳耀東一邊看，一邊听著小姑娘介紹，感覺大開眼界。
原來企業還可以這麼搞，瞬間就覺得思路開闊。
「你們這套設備花了多少錢？」
轉了一圈，陳耀東瞅著車間里的各種加工設備問一聲。
小姑娘道︰「這套設備一千多萬，從德國進口的。」
陳耀東心里撇撇嘴，這種沒技術含量的牛逼也好意思吹。
價格咱不好說，這玩意不是內行確實不懂。
但德國進口就扯了，難道國內差勁的連一套屠宰加工設備都造不出來，還要從德國進口不成？明顯是王婆賣瓜自賣自夸，為提高逼格準備的，信了就認真了。
「你們的牛肉賣多少錢？」
陳耀東瞅了瞅那些分割好的牛肉，又問道。
小姑娘道︰「不同部位的價格也是不一樣的，比如里脊外脊，這是牛身上最有價值的部位肉，主要用于西式牛排，所以價格很高，一斤四十左右，再比如大小黃瓜條，上腦、眼肉之類的在三十五六，最便宜的是牛霖腱子這些，一斤大概在二十七八。」
陳耀東听的直咂舌，這年頭賣肉的也這麼黑啊！
現在牛肉一斤才十五六塊，這特麼最便宜的也要二十七八。
真能賣出去嗎？
陳耀東很懷疑，但沒有說出來。
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有些話不能隨便說。
不過再想想一個罩罩都敢賣好幾百上千塊，就不覺得人家的牛肉賣貴了。
只能說這年頭有錢人真的太多。
上千塊錢的罩罩都有人買，三四十塊錢一斤的牛肉也就不算什麼了。
陳耀東問︰「你們產品銷量怎麼樣？」
小姑娘道︰「還可以吧！」
那就當可以吧！
人家明顯不太想說，這個陳耀東自然听的出來。
又問了聲︰「你們的產品在哪有賣，我怎麼沒見過，回頭我也買點。」
小姑娘道︰「我們主要往南方發或者給單位賣，景安沒有零售。」
陳耀東哦了聲，不好再問，參觀了一圈又去看了看養殖區。
牛棚羊圈沒啥好看的，家里就有這東西。
從養殖區出來，田永豐也談完事了，兩人打道回城。
開車出了廠子，田永豐問︰「咋樣，看了有啥感覺？」
陳耀東道︰「挺規範，比老屠宰場干淨衛生的多了，走的路子也不一樣，感覺漲了不少見識，牛肉還可以這麼賣，不過貴也是真的，一斤牛肉敢賣三四十，挺嚇人的！」
田永豐道︰「你一個都敢賣人家好幾百，一斤牛肉三十四算什麼。」
陳耀東點著頭︰「這麼想的話到也沒錯，這麼大個廠子，總得要利潤，不賣的貴點廠子都養不住，不過他們為啥不在景安賣，听說只賣單位或者往南方發。」
田永豐道︰「景安不好賣，景安本就是農業大市，誰還沒吃過個牛肉，這東西跟衣服不一樣，一千塊錢的衣服有的是人掏錢，食材這東西太貴了沒人會買，消費觀念不一樣。」
陳耀東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換了自己，花一千塊錢買套高檔西裝，咬咬牙就買了。
四十塊錢一斤的牛肉還真不會買。
分析來分析去，最後得出個結果︰還是面子重要。
一千塊錢的西裝是面子，四十塊錢的牛肉算個啥？
都是面子害人！
田永豐又問道︰「怎麼樣，看完還想不想辦廠子了？」
陳耀東問︰「辦這樣一個廠子得投多少錢？」
田永豐道︰「至少得幾千萬吧！」
嘶！
陳耀東吸了口涼氣，把我賣了算了。
田永豐笑著說︰「看著沒多少東西，就幾棟廠房，可這年頭哪樣不花錢，光是一千畝地就得幾百萬，土地成本還算少的，牛圈里那兩千頭牛就得兩三千萬，廠房設備什麼的加起來怎麼也得上千萬了，加上運營資金和各種開支，沒個幾千萬玩不轉。」
陳耀東苦著臉︰「我還是先掙點錢再說。」
田永豐道︰「你呀，踏踏實實先攢點積蓄賺點經驗再說，沒資本沒經驗，就別再成天想著開廠子辦企業了，企業哪有那麼好辦的，你別看那些當老板的一個個人前風光，實際上日子過的好不好只有他們自己清楚，這些農牧企業經營的好的沒幾個。」
陳耀東好奇道︰「那廠子難道不賺錢？」
田永豐道︰「賠的一塌糊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