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紀東只帶了陳耀東三天，就沒耐心了。
天天坐在店里等顧客上門，這種事情也就只有在剛開店的時候才存在，那會激情滿滿不知辛苦為何物，能耐得住寂寞，扛得住枯燥，天天開到八九點也不覺的煩和累，可自從開了第三家分店後，就再也不想守在店里賣貨了，帶人基本上都是劉燕的事情。
能帶陳耀東三天，已經算是很有耐心了。
陳紀東打算明天不過來了，于是下午幾位女士結伴進來後，就讓陳耀東去招呼一位走到另一邊的女士。教了三天，該教的基本上都教了，剩下的就是運用和貫通。
都說師傅領進門，修行看個人。
理論學的好不算本事，用的好才叫本事。
陳耀東頭皮發緊，心也有點虛，賣力氣的時候覺得那活就不是人干的，還是賣罩罩內內比較好，可真到了上陣的時候，又覺的還是賣力氣好，雖然身體累，但沒有心理負擔。
可已經來了，總不得臨陣退縮。
一瞬間心里轉過了無數念頭，陳耀東硬著頭皮走過去，努力讓表情自然些，牢記二哥的教導，招呼走到另一邊的女士，背起了台詞︰「姐，這款文胸是最近出的新品，我們的所有產品用的材質都是KE魔力膠，不易滋生細菌，對胸部能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
「哦！」
女士三十來歲，優雅從容，一邊听著介紹，一邊扭頭瞥了眼陳耀東。
陳耀東瞬間羞恥了，心也有點慌，都有點不敢跟女士對視，下意識目光躲閃了下，隨即想起二哥的叮囑，莫名就有種挫敗感，背了三天的台詞瞬間忘的一干二淨。
慫逼。
實在太慫了。
陳耀東都有點痛恨自己了。
怎麼就不夠無恥呢！
瞧瞧二哥，那真是把無恥發揚到了極限啊！
女士收回目光，再沒說話，一邊打量一邊往前走。
她也看出來了，這是一只很菜的鳥，瞬間也不自然了。
雖然這兩年思想很開放了，但男人賣女性內衣這種事，大多數女人還是沒法接受，如果發現賣內衣的是個男人，多數女性，特別是年輕女性都會選擇下家。
所以進來看的，大多都是三四十歲的女性。
其中又是四十往上的居多。
三十多歲的女性就算進來看看，相當一部分多少也會有點心理障礙的，如果踫到陳紀東那樣的老銀幣，自然沒有什麼，可如果賣貨的自己都尷尬，客人自然會更尷尬。
幾個女人離開之後，陳紀東問︰「感覺如何？」
「不咋地！」
陳耀東挺懊惱︰「被那女人看了一眼，瞬間就忘詞了。」
陳紀東也是過來人，並不意外，說道︰「男人干這個都有心理障礙，只要突破心理障礙就好了，多練幾次，好好琢磨一下給你講的要領，這種事男人和女人本來就有代溝，如果你自己都不放開，只會讓顧客也尷尬，所以一定要代入進去，別把自己當男人，你要不停的心理暗示，我也是個女人，沒啥不好意思的，只要你沒有心障，顧客就不會產生尷尬。」
「……」
陳耀東很無語，MMP的，連心理暗示都來了。
暗示的時間長了會不會心理變態？
過了一半個小時，又有兩位四十左右的女士進來。
陳紀東迎上去，招呼幾句，一位女士拿了個罩罩問價格，另一位到別處看，陳紀東一邊介紹，一邊給陳耀東使個眼色。陳耀東深深吸了口氣，硬著走皮走過去，不停在心里告訴自己是女人，別尷尬，千萬不能再卡殼，然後張口叫姐……
四十來歲的女人太蛋定了，波瀾不驚地听著陳耀東介紹，既不點頭，也不問價，就這麼一邊听一邊往前走，就剛開始的時候扭頭瞥了一眼，再沒看過他。
幸好，這次總算是扛住了，沒再卡殼。
雖然瞬間心慌了下，但總算汲取教訓，沒忘詞。
那邊陳紀東順利賣出一盒128的，兩個女人匯合後，陳紀軍接過去，精神抖擻，繼續賣力推銷，陳耀東就在一邊看著，一邊听著一邊對比，心里只有佩服。
這嘴巴太溜了，心理素質也太強大了。
當然，無恥也達到了極限。
「姐，我說句實話，你這胸型絕對是這個年齡段的女性里面保持的最好的，我賣了這麼多年內衣，姐這胸型絕對是我見過的保持的最好的……」
听听這話說的，陳耀東听著都覺臉紅。
斯文掃地。
真真的斯文掃地啊！
關鍵還特麼說的特別真誠。
這不要臉的程度讓人不得不服。
陳耀東連背那些介紹產品的台詞都不是很順溜，一邊毫無顧忌的打量人家的胸部，一邊語氣真誠的夸人家的胸型好看，這種事也就二哥能干的出來。
嗯，農村的那些老爺們也干的出來。
陳耀東想起了前幾天跟著爸媽打零工時，那些老爺們老娘們的葷段子，那話題內容比這個還要帶勁和斯文掃地，瞬間就覺得不是二哥無恥，而是自己太女敕。
我是一只純潔……
呃！
我純潔地青春，剛離開大學沒幾天，就要被這個萬惡的社會給污染了。
陳耀東默默吞下不存在的眼淚，純潔的心靈迅速黑化著，從里到外都在無聲兌變，太難了啊，要想活出個人樣，就必須要跟二哥學習，只要賺到錢，其他的都是虛妄。
兩位女士走了，心滿意足走的。
之前陳耀東接待的女士也買了一盒跟同伴同款的，只這兩單，就快趕上了這家門店一天三分之二的營業額，無疑是大客戶，這種肯花錢的客戶也是最受人歡迎的。
這才是真正的上帝。
陳紀東把人送到了門外，人都走了還在後面叫姐。
看樣子別說是叫姐，就算讓叫媽，陳二哥也不會含糊。
陳耀東覺得又漲了見識。
這個下午，他總共接待了五次進店的顧客，一個罩罩都沒賣出去。進步雖然不大，但好在總算初步克服了心理障礙，不會介紹時被大媽們看上一眼就臉紅心跳血液加速。
到打洋的時候，陳紀東給他交待︰「明天我有事，早起你來開門，我下午再過來。」
陳耀東苦著臉︰「我一個人不行吧？」
陳紀東沒好氣︰「草，男人咋能說不行。」
陳耀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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