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怎麼會有這種創意，想著開一間這樣的店呢？」
老板娘抿了一口咖啡，然後回答道︰「你看過《電鋸驚魂》系列的電影嗎？」
我點了點頭道︰「看過前兩部！」
老板娘嗯了一聲道︰「我就是受那個電影啟發，覺得可以試試看，也走訪了一些國外的發燒友，發現她們早在很久以前，就開始研究《電鋸驚魂》里面的機關了，她們還介紹了這部電影的編劇給我認識，從她們口中我得知了，《電鋸驚魂》里面的每一個機關，都不是亂拍的，都是有根據的，有機械原理的，是真的可以實現的！」
我笑著說道︰「听起來有點可怕！」
老板娘回以同樣的笑容道︰「是啊，我當時听了也挺震驚的！更震驚的是，她們還做了很多電影里面的道具，完全可以還原電影里面的場景，唯一不同的是，沒有用那些殺人的道具！于是，我回國後，就想著為什麼我們不能也試試呢！剛開始我的野心很大的，想做得很復雜，做得很精細，但現實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因為這不但要花費大量時間，還要大量的資金支持！既然做出來了，沒人能破解，都不會玩，那有什麼意義呢？所以，後來，我們只能退而求其次，做了一些簡單的場景，就這樣，大部分來玩的人，還覺得難度太大了。這個時代，都是快餐文化，現代人沒那麼多耐心，也沒那麼多時間！新鮮刺激的游戲，她們固然愛玩，但她們不會花太多時間和金錢去消費，所以，就成了今天這樣了！」
我噢了一聲道︰「還真是，現實和理想往往差距就是很大！不過，你們已經做得很棒了！畢竟，你們也是開了場景游戲的先河啊！」
老板娘搖著頭道︰「輪到第一，我們不是最先做的，也不是最先想到的！早在幾年前，在西安就有人這麼做了，只是城市文化的不同，接受新鮮事物的態度也不同，西安人不太接受這些游戲，導致了那家店，沒開多久就黃了！我只是佔了上海文化的便宜！輪到最大，我們也不是，目前在成都的文琦古鎮，已經有人在構思建造一個古鎮，作為場景游戲基地，進到古鎮，所有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像拍電視劇一樣，在里面生活，角色扮演，既可以旅游，又可以休息，還能過足了演戲的癮！」
我一拍大腿說道︰「這點子簡直是絕了！太有創意了！」
老板娘驕傲地說道︰「是啊，那是我老公在做的事情！」
我羨慕地說道︰「想法新穎大膽，極具創意！就是不知道成本收回會不會很困難，資金投入這麼大，萬一消費者不接受，你們該怎麼辦啊？」
老板娘點著頭道︰「一針見血，目前我們遇到的最大問題，就是資金問題！沒人肯給我們投資，也沒人敢投，銀行也不給我們貸款！項目的審批手續都辦下來了，但由于沒有資金，項目都停半年了，沒辦法，這種新鮮事物，要冒很大風險，一般人是不敢去嘗試的！」
我好奇地問道︰「大概得投入多少資金啊？」
老板娘看我們兩個穿著，並未把我們兩個放在心上，只是以為我們就是好奇，閑聊，隨口說道︰「至少得20個億！」
耀陽咧著嘴道︰「20個億？那你們打算怎麼收回來啊？怎麼可能收回來呢？這得多少人去玩啊？得玩多少次才能收回成本啊？怪不得沒人敢投了！」
老板娘無奈地說道︰「我們不是生意人，不會算成本，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收回來，我們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定價！我老公就是理想主義者，他要做的事，不會去想那麼多！」
我好奇地問道︰「你們不去想這些，怎麼可能說服投資商給你們投資呢？銀行也不會給你們貸款啊？」
老板娘哎了一聲道︰「他有理想，我就由得他去折騰吧！等知道是不可實現的時候，他就會收手了！我是不忍打擊他！」
我有些感慨地說道︰「很多新鮮事物再沒得到大眾認可之前，都是會被說成去鏡花雪月，海市蜃樓，但一旦實現了，就會被捧上天，帶來無窮無盡的好處！這階段很痛苦，大多數人都是堅持不下來的！可總會有人一步一步地實現的，就是不知道多長時間而已！我有個想法……」
我還沒說完，耀陽急忙制止道︰「你可算了吧！別腦袋一熱，你想什麼就是什麼！咱們沒錢了！」
我有些不滿地說道︰「你都不知道我的想法是什麼，就這麼急于否定了？」
耀陽切了一聲道︰「你腦子里面的小九九，我還能不知道啊？你可別說風就是雨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老板娘對于我們的談話，沒什麼感覺，她並不覺得我們會真的有這個實力去投資，同樣，她也不相信我們真的對她，就這麼一說的項目，就敢于投資，平淡地說道︰「我也就是圓他一個夢而已，做多少算多少，虧了就虧了，我能做的就是在背後默默支持他吧！」
耀陽被感動了一下說道︰「這可是無底洞啊！你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任何偉大的夢想，都是付出無數的艱辛和努力，而且到最後，可能就是個夢，還不如提早提醒他，踏踏實實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呢！」
老板娘點著頭說道︰「你說的這些我何嘗不懂啊！可你有沒想過，一個男人要是有一個夢想，而且為了這個夢想在不斷地努力，即使是虛無縹緲的，作為一個愛他的女人，是不是該無條件地是支持他呢？況且，他的夢想又不是不能實現的，只是困難一點！」
我感慨道︰「你還真是個好妻子！可是，你還是要理智一些的！」然後看了看耀陽，還是猶豫著說道︰「其實，我手上有個古鎮，倒是可以合作一下的！」
老板娘倒是沒太在意，以為我在說笑，只是淡淡地說道︰「是嗎？你們家鄉是個古鎮啊？」
耀陽卻馬上否定道︰「都建好了的，怎麼可能再改造成一個他說的那樣的古鎮啊？現在都是穩定的客流，一旦改造過後，客流怎麼辦？商家怎麼辦？她們也不會同意的啊！這損失誰也承擔不起啊！」
老板娘看到耀陽表情，才疑惑道︰「你們真的有古鎮啊？什麼樣的古鎮啊？像四川那種嗎？」
我沒理會老板娘的話，而是直接給耀陽討論了起來道︰「這點我想過了，咱們一步一步來，逐步地改造，別一步到位不就行了嗎？我們可以先拿沈陽的那棟樓做個實驗，做些推廣，看看效果，如果可以就繼續做下去，如果不行，就算了！傳統行業都這樣了，咱們再不開發點新項目，早晚得死！我覺得這是門生意，值得嘗試一下！」
耀陽想了想說道︰「那倒是可以嘗試一下，不過咱們可是說好了，要是沈陽的虧得一塌糊涂，你可別再打我古鎮的主意了！」
老板娘听著我們的談論，茫然地看著我們兩個，然後緩緩地說道︰「你們也想做這個？」
我嗯了一聲道︰「實話說，我們這次來，就是想搞明白，這到底是個什麼項目？值得投資不？現在看來前景還是不錯的，但存在一定的風險！投資大，回報率低，最主要的是，你們自己都不知道，你們的收益是多少？收回周期是多少？看得出來，你們之前的投資，根本就不叫投資！你們沒把這門生意當作是投資來經營，而是你們的夢想，我不是說不好，只是不現實！人們不是經常把藝術和理想掛在嘴邊，一旦談到錢，就變得低俗，不堪了嗎？我覺得啊，你們就是空談誤國！沒有了金錢的支持，你們所謂的理想，都是個屁！不切實際的妄想！」
老板娘有些不高興地說道︰「我不允許你這麼說我丈夫！」
我撇了撇嘴道︰「我說的也不只是你丈夫，而是這社會上，大多數懷揣夢想的年輕人，空有一身抱負，卻還是一事無成，就是因為她們，只會空談理想，不切實際，一切理想和抱負，在資本面前都會顯得一文不值！你丈夫的想法是好的，但你有沒想過，這根本就不會實現的！現在，還是你們能承受的，你們還有經濟來源，一旦你們做出了重大的犧牲，決定開始賣車賣房，過上朝不保夕的日子，你就會覺得你丈夫真沒想得那麼偉大，你會被柴米油鹽反死，那時候，你的丈夫就是你抱怨的對象了！信我吧，現實點！」
老板娘諾有所思道︰「那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開誠布公道︰「我對你們的這家店，興趣挺大的，我想知道你們的收益和支出，如果問題不大，我們想在沈陽投資一家和你們一樣的店，如果收益好，可以考慮幫你丈夫實現夢想！」
老板娘詫異地看著我問道︰「你們投資？你們是什麼人啊？你們有這個實力嗎？」
耀陽有些不屑地問道︰「你這家店投資了多少錢？」
老板娘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大概300萬左右。」
耀陽嗯了一聲，又問道︰「房租是不是佔了一大半啊？」
老板娘點了點頭道︰「是的，最主要支出就是房租，上海的房價太貴了，我們這店佔地空間又大，容納的人數又少，平時來的客人也不多，又是新鮮事物，不敢收得太貴，收支肯定是不平衡的！但也沒怎麼虧錢，只是不太賺錢而已！」
我哎了一聲道︰「不虧錢就是賺錢了？你以為你是做餐飲啊？守得越久，生意就會越好啊?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你這玩意兒，都是圖一時新鮮，不太會有回頭客的！口碑再好，玩過了，就沒興趣了！除非你能不停地轉變，但轉變一次，估計就是重新裝修，重新布置機械，這難度太大了！」
老板娘有些焦急地問道︰「那你們說怎麼辦？」
我分析道︰「按照你們現在的客流量，估計還能維持一段時間，在這段期間，你們要把最不好玩，最不受歡迎的那個系列換掉，同時，我覺得你們要在開發一些新型游戲，例如，現在不是很流行狼人殺什麼的？雖然我沒玩過，但我覺得和你們這個差不多，具體怎麼收費，怎麼把人招攬進來，就是你們自己想了！生意嘛，萬變不離其宗，吸引顧客，合理定價，快速收回成本，再投入，再產出。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
老板娘看了看我，問道︰「你是經濟學講師啊？」
我笑著說道︰「我不配！我可沒那個本事！可那些講師教會了學生，自己卻沒學生有本事賺錢，理論大于實踐！我就是個生意人！」
老板娘笑了笑道︰「我怎麼覺得你是個銷售呢？」
我呵呵笑道︰「我就是啊！一個合格的生意人，就必須得是一個合格的銷售員啊！要嘛推銷產品，要嘛推銷自己！我有個建議，你把設計機關的人介紹給我，我可以拿出我們在沈陽店的一些股份給你，和你們團隊，你們幫我們設計安裝機關，店開成之後，我們分你們收益，如果做得好，咱們再一起合作你丈夫那個夢想。如果做不好，大家都分道揚鑣，對誰都沒損失！我們的店在沈陽，對你們的生意也不會造成影響，你覺得怎麼樣？」
我本以為我這樣說，很有說服力了，誰知道老板娘卻馬上拒絕道︰「我沒興趣！一旦把我們的技術泄露出去，就會有更多的人來模仿我們，那我們的店還怎麼開了啊？」
我不屑地說道︰「你的想法太狹隘了！只有行業好，你個人才會好！知道女乃茶是怎麼推廣出來的嗎？不是第一家會做女乃茶的人推廣出來的，如果全天下只有她們一家女乃茶店，只有她們一家會做女乃茶的，這世界上大多數的人就不會知道女乃茶這種東西，就根本沒人知道女乃茶有多好喝？很快就會消聲覓跡的！」
第五十八章 偉大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