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潔像個小學生似的，認真地听著董總的每一句話，時不時地點頭回應著董總。
董總看我心不在焉的，就責怪道︰「怎麼我的話，就那麼枯燥無味嗎？」
我急忙否認道︰「怎麼會呢？我只是覺得你的這些話，都是大道理，說點干貨行嗎？」
董總好奇地問道︰「什麼干貨？」
我笑咪咪地說道︰「例如，協會一旦成立了，對咱們萬眾到底會有哪些影響？是好是壞？盈科經過這次大會後，一無所獲，肯定會有所動作，你覺得他們會怎麼做呢？再比如，我們的新冰箱，我們該怎麼進一步的推廣呢？還有，你覺得我們的投資部，未來的方向在哪里？」
董總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柔聲地說道︰「協會的成立對咱們是沒什麼影響的，高標準，高要求，高科技，節能環保是協會成立的主旨，是家電行業的主打方向，這本來就是咱們萬眾的宗旨，未來的發展方向。對于其他企業其實影響也不大，我們不可能一刀切，也不能馬上淘汰掉那些不符合，協會標準的小企業。」
我慫了下肩，說道︰「那成立不成立，還有什麼用啊？都沒有一點約束力！」
董總搖著頭道︰「當然不是了，這是需要時間的，不可能一開始就要求所有企業，都達到標準，要給他們點時間適應！」
賀潔有點疑惑地問道︰「要是所有企業，都逐漸達到了這個協會標準，那我們不就是沒有優勢了？」
董總搖著頭道︰「當然不是了，我們也不可能止步不前的吧？大家都在進步，看誰進步的快而已。行業規範了，檔次就上來了，消費者對產品的要求就會變高了，這對咱們這種領先的企業來說，會得到更多更大的市場。再說了，我們未來發展的市場，是望眼于世界的，不可能整天就想著稱霸國內。還有就是未來的萬眾，一定要多元化的發展，以空調為主打產品，擴展其他家電產品，同時向其他產品發展。」
我繼續好奇地問道︰「那你覺得我們該發展什麼其他產品呢？」
董總想了想回答道︰「不是什麼產品，而是向其他行業外展，未來的市場，地產，互聯網，環保，人工智能，教育，這都是前景十分看好的行業。咱們萬眾不是在地產方面已經涉足了，軟件設計是需要大量的技術人材，這方面我們比較薄弱，但高新科技產品，我們還是可以有的啊！另外幾個領域，我們一樣可以先試試水，這個不是一兩年就能出成效的，是需要時間的積累的。不過，我們現在就要著手準備了，不然就落在時代的後面了！」
賀潔十分崇拜地說道︰「董總，您說得太好了！這回可讓我找到了方向！」
我不屑地說道︰「我說你就不听，董總說什麼都好！」
賀潔不滿地說︰「那你得像董總一樣，分析得這麼透徹才行啊！」
我哼了一聲說道︰「彩虹屁拍得可真響！」
董總指著我說道︰「說話越來越離譜了，我只是給你們個建議，具體怎麼做，還是靠你們自己去衡量！另外……」
說著，看了看賀潔。賀潔急忙站了起來說道︰「我還有事，你們先聊！」
我拉了賀潔一把說道︰「坐下！沒什麼是你不能知道的！」
賀潔感激地看了看我，董總開口道︰「我不是趕你走的意思，我是說想說說盈科現在的掌控人賀家的事，你也是賀家的人，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怕你听了很尷尬！」
我大包大攬地說道︰「賀潔早就大義滅親，棄暗投明了！」
賀潔瞪了我一眼，和董總說道︰「我和賀家已經沒有任何聯系了，您放心，這點職業素養，我還是有的！」
董總嗯了一聲道︰「賀家要有大動作了！從他們資金流向來看，目前有大筆資金從海外轉了進來，具體流向了哪里，我還不知道。你們要小心點，這次可是大手筆，記得之前的中京吧？以本傷人，不是沒可能的！咱們萬眾雖然資金雄厚，但畢竟是實業，和這些風投公司沒法比，隨手幾十個億，都是試水而已。錢能通神，這世上最牢靠的關系，除了血緣關系，估計是金錢了！你們要時刻留意咱們的供貨商，代理商，這些都是最不牢靠的合作關系！
還有啊，你現在和董事會鬧得這麼僵，一旦有事起來，沒人會幫你的！」
賀潔急忙解釋道︰「這都怪我，陳總是替我撐腰，才會得罪董事會的！」
董總搖著頭道︰「這也是我的意思，不給他們點顏色，他們總以為你們陳總是好欺負的，還是當年那個愣頭青，靠著我才坐上董事長的職位！萬眾早已經不是我在管控了，這些年也是你們陳總在幫萬眾賺錢，這也是你知道的！我沒有要怪責誰的意思，但還是要和董事們搞好關系的，他們很好搞定的！」
我嗯了一聲說︰「我也想過這個問題，真不能像以前那麼任意妄為了，越是站的高，做事就越得小心謹慎！我會盡力去彌補和董事會的關系！」
中午，董總請大家吃飯，很多高層，聞風都趕了過來。
本來董總是想見見老同事，老朋友，誰知道一下子成了員工大會了。
足足擺了三大桌，我笑著和董總說道︰「看來你以前是真的挺小氣的，多少年沒請人吃過飯了，這十里八鄉的鄉親們，都來吃大戶了！」
董總哈哈大笑道︰「這年頭地主家也沒有余糧啊！」
吃飯的時候，我坐在董總旁邊，不停地有人過來敬酒，剛開始董總都是以茶代酒，到後來，經不住勸，還是喝了起來，這一喝就停不下來了。
很多老人，和董總比較熟悉，交談地都比較親切，一些新到公司不久的人，沒怎麼和董總接觸的，就會顯得比較拘束，但隨著越來越多人開始敬酒，新進公司的人，也開始主動和董總敬酒。
我注意到坐在角落的華東區總監呂品，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也到了，他既不和周圍的人聊天，也不過來和董總打招呼，只是一個人坐著喝悶酒。
我不斷地喝身邊的人打著招呼，但視線一直沒離開過呂品，終于呂品站了起來，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
走到我對面後，滿嘴酒氣地對著我說道︰「陳總，上次青島一別，咱們也挺長時間沒見了！上次也沒和你喝酒，趁今天這個機會，咱們好好喝喝，不然下次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我好奇地望著他，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
賀潔擋在了我們中間，和呂品說道︰「呂總，中午吃飯，喝酒適量的好！」
呂品哼了一聲道︰「中午休息時間，我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賀潔嚴厲地說道︰「那下午呢？下午你不用工作了嗎？」
呂品呵呵地笑道︰「工作？你不會不知道，我早就沒工作了！從你們上次去青島後，我就不用工作了！調我回來總部，天天讓我學習，我堂堂一個大區總監，天天在集團培訓中心學習！那里的知識我都能倒背如流了！還需要他們教，要想讓我走人，就直接和我說，這算怎麼回事兒？」
董總向我們望了過來，呂品微笑著對董總打招呼道︰「董總，好久不見了！」
董總微笑著客套道︰「是啊，這不想你們了，回來看看！怎麼樣？听說你今年做得不太好啊？」
呂品不好意思地說道︰「是啊，一年不如一年，這不回來學習了嗎？」
董總哦了一聲，詢問地看著我，然後示意呂品坐下。
呂品有點得意，坐到了董總和我身後的一張椅子上。
董總轉過頭去問道︰「怎麼回事兒，快說說，你都要來學習啊？你可是咱們的老員工了，不應該啊！？」
呂品哎了一聲回答道︰「業務做得不好，管理混亂，被袁總給調離崗位了！」
董總嗯了一聲道︰「那我得批評你了，你可是老員工了，把你放在華東區後，我就沒擔心過，這些年你們這些老員工可從來就沒讓我操心過！」
呂品有點激動地說道︰「這些年，我跟著您，也是兢兢業業的，不敢有一絲懈怠，可能是時代變化太快了吧，我們這些老家伙，跟不上時代的腳步了！看看現在咱們萬眾的領導層，都是年輕人了，陳總，賀總才30出頭，這麼年輕的領導隊伍，讓我們這些老家伙都感覺自己該退休了！」
董總臉色一沉，說道︰「跟不上時代，就得被時代淘汰，守舊的觀念，頑固不化的思維，這些都是不能要的。我不一樣急流勇退了，要是還站著位置，卻做不了一點貢獻，為什麼還要阻擋著地球轉？我估計他們是看在我的面子，才沒有馬上讓你走人的！我要是你，我就老老實實地培訓，至少還可以混到光榮退休！」
呂品低著頭，不敢說話。
接近著，董總再次恢復了微笑，對著賀潔說道︰「你今天怎麼不喝點啊？酒量怎麼樣啊？」
賀潔回以微笑道︰「下午袁總要想我匯報整改的事。晚上吧，如果您有時間的話。不過，您中午喝了不少了，晚上您會能喝嗎？」
董總笑了笑道︰「這是在挑畔嗎？知道我做第一單業務的時候，客戶怎麼說我的嗎？酒都不會喝，做什麼業務啊？我雖然年紀比你們大不少，但酒量我可從沒服過誰！」
我切了一聲道︰「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我就不揭穿你了，還沒扶過誰？我就不知道扶過你多少次了？你是沒扶過誰，光扶牆了！」
董總哈哈大笑道︰「滾一邊去！就會耍嘴皮子！哪次不是光看你舉杯，不見你喝酒！說得是天下無敵的，可到動真格的時候，你就會往後退，一會兒去廁所，一會兒出去接電話，不是說身體不適，就是明天要早起的！」
被晾在一旁的呂品，看我們說得熱鬧，自己被董總批評了一番，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低著頭自己走掉了。
一個午餐，熱熱鬧鬧地吃到了下午3點多，要不是我趕走那些人，讓他們去上班，估計這幫人得纏董總到晚上。
我也是喝的暈乎乎地回到公司，經過賀潔辦公室時，看著賀潔和袁志遠正爭論著什麼，就走了進去。
听見賀潔說道︰「既然整頓，就徹底點，搞個什麼學習，培訓，之前後，你怎麼安排他們？要是他們自己肯辭職還好，要是不肯辭職，就這麼養著他們啊？」
袁志遠解釋道︰「可也不能說炒就炒啊，不說別的，都是元老了，誰手底下沒幾個親信啊？你這麼一搞，公司很可能造成混亂，別小看這些人，大多數人都知道咱們公司很多內幕。還有啊，要是辭退他們，咱們得賠很大一筆遣散費，同時，也會造成很大的負面輿論。」
賀潔皺著眉道︰「可這樣下去，咱們整改的整個計劃，名存實亡，所有人多知道就是個空架子，哪誰還會把這次整改當回事兒，以後咱們的工作也不好開展了！」
我走了進去，笑著說道︰「遇到難題了？」
兩個人同時點了點頭。
我分析道︰「既然不能全部都炒掉，那我們可以殺一儆百，殺雞給猴看，就直接找個最大來開刀。這不是很簡單就解決了！」
賀潔猶豫著問道︰「那找哪個開刀好呢？目前查出有問題的，華東區總監呂品，西南區的總監，大客戶部于總助理，還有3個省總，另外就是集采部和成本合約部的兩個中層，行政部的一個行政助理，剩下人的問題也不少，但大體上還是過得去！」
我問道︰「那你覺得哪個人問題最大？哪個人最該辭退呢？」
賀潔想了想說︰「我的意思是呂品肯定是不能留的，他雖然沒犯什麼原則性的錯誤，但事情鬧得那麼大，要是就這麼不了了之，我怕下面的人會不服啊！還有就是這個行政部的助理，她的問題最多，我查過了，她招進公司23個人，都是未滿實習期就給辭退了，這些人多半都不符合公司招人標準，這里面一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