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進發看來是胸有成足，也預料到最後的結果，這都能讓他放棄百萬年薪，冒死諫言，這不就說明了，有更好的選擇等待著他，不然他才不會這麼有持無恐呢！
我繼續問道︰「如果給你改革，你會怎麼改革現有的百萬年薪經理人計劃？」
宮進發被我問的，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支支吾吾地回答道︰「這個我也沒想好，最好就是直接撤掉這個計劃，那連改革都省了！」
听完這話，我就知道，他就是個傳話的，他前面和我談的那些問題，根本就不是他自己領悟得出來的！只有一種可能，別人教他。
可為什麼要教他呢，教了他，又怎麼能通過他來激化矛盾呢？
我不動聲色地繼續聊著天道︰「宮總，之前在遼寧跟了袁總幾年啊？」
宮進發回想了一下道︰「兩年多吧，我剛開始給袁總開車來著，後來做了他的助理，公司那時候也不給我編制，都是袁總自己出錢養活我的，後來公司內部招聘，袁總舉薦我，我才做了區域經理，一開始也沒有業績，公司的要求是半年內必須有300萬業績，不然直接下崗。袁總就把自己的客戶給了我，不然哪有今天的我啊！」
我笑著說道︰「你還真的什麼都敢說啊？這你也敢告訴我啊？不怕我把你們袁總擼下來啊？」
宮進發無所謂地說道︰「不會的，我知道你和我們袁總的關系，況且要不是袁總當時那麼做，我也不能為公司做這麼多貢獻不是？」
我哼了一聲，轉換了語氣道︰「你的意思是，現在有業績了，有持無恐了？英雄莫問出處，以前的事沒人會在意了？你知不知道，錯了就是錯了，我該追責的還是會追責的，你們袁總前途遠大，可能就是因為你的這點事，前途盡毀啊？」
宮進發看了看我，以為我在隨便逗他，嬉皮笑臉地說道︰「陳總，你別開玩笑了！這種事，公司里常見得很！」
我嚴肅地說道︰「我為什麼要和你開玩笑？咱們很熟嗎？你以為你業績好，就可以目空一切了？我能造出你一個百萬經理人，我就能造出十個來，你自己都說了，不是你們能力強，而是公司政策好！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撿包裹回家！」
宮進發臉色一變，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然後緩緩地說道︰「信！那我走人就是了！」
我哼了一聲道︰「很好！我還告訴你，這公司里誰也保不住你！要不你現在告訴我實情，要不你就結束你百萬經理人的夢想吧！在萬眾，我給你，你才會有，不給你，你什麼都沒有！」
宮進發意識到，我態度的堅決，緩緩地說道︰「什麼實情啊？」
我哼了一聲道︰「還裝傻是吧？百萬年薪計劃的漏洞，是誰告訴你的？誰教你說的？」
宮進發搖著頭說道︰「沒人教我啊，是我自己想到的！」
我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道︰「你這樣的豬腦子，能想得這麼清楚？你連你們袁總，幾句話都被我套出來了，你會想的這麼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百萬年薪第一人是怎麼來的？你新進的幾個客戶，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哪找回來的？你一直在遼寧，為什麼會有山東，湖南，雲南的客戶？別告訴我，你能力強！」
宮進發這下傻眼了，猶豫著說道︰「這些客戶是賀總給我的，只是讓我跟進而已，簽下來還是靠我自己努力的！」
水落實出了，我繼續問道︰「那這些話，也是賀總教你說的了？」
宮進發嗯了一聲說︰「也不是她教的，只是我們一起交流的時候，她說出了自己的建議，讓我听到了，我覺得很有道理，剛好今天被你叫了上去，我就想賣弄一下，所以就說出來了！」
我哼了一聲道︰「你賣弄一下，你知不知道，這對你們袁總會造成多大的影響？你不說，我們還不知道你來歷，你一自報家門，就說明了你是袁總的人，你這不是把你們袁總擺上台了嗎？」
宮進發沒反應過來，低著頭說道︰「哪有那麼復雜啊，我就是提個意見而已！」
我揮了揮手，叫他出去。
頭突然疼得厲害，按著太陽穴，腦袋里想著，這事到底該怎麼處理？
外面的事，再怎麼難，也是有辦法對付的，可這內部的事，剛剛組建不久的團體，又出現了裂痕，這可叫我怎麼辦啊？也只能忍痛割愛了！賀潔，的確是個不可多得多的領導者，她的確有著接替我的潛質，可就這一件事，我就可以給她定罪了，人品不行，我怎麼可能把萬眾交到她的手上呢？這事，我要不要再找她聊聊呢？沒有確鑿的證據，也無法定她的罪，要她自己承認似乎不太可能。不過，她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如果這事攤開來說，或者她自己就會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
現在正值多事之秋，我需要賀潔這樣強力的助力，雲曼妮我培養了多年，但始終難成大氣，從這件事上，就不難看出，她還是太急于求成，表現自己，太想證明給我看，我的選擇是沒錯的，這麼多年的培養她，她沒有辜負我，可惜啊，始終達不到我滿意的水準。
剩下的老白，于虹的確是得力干將，但也不是能獨挑大梁的人。唐杰，寶兒，小萬，也是我多年培養，帶在身邊，不停地扶持的人，可惜沒一個是我心目中接班人。
袁志遠有這個能力嗎？我不確定，他上來的太晚了。大局觀也差了很多，沉穩有余，卻沖勁兒不足！
這一刻，我才深深地理解了，當時的董總，為什麼看準我就不放，一再地給我機會，鍛煉我，挽留我，盡管我犯過無數的錯誤，董總都能原諒我，因為能力是可以培養的，但人品卻永遠是無法彌補的！
思來想去的，我還是不想就這麼放棄賀潔，我還是想再給她一次機會，至少想听听她是怎麼解釋的？
我沒在辦公時間找她，而是晚上約了她吃飯。
賀潔覺得很意外，我會在工作以外的時間，找她吃飯，她當然是欣然接受。
我們沒有去酒家吃飯，而是選擇了市區中心位置一家最近很火的火鍋店。
我個人其實是對火鍋無感的，不是因為別的，我的腸胃不好，性子又急，東西往往還沒好，我就已經往嘴里塞了，不但每次吃完都拉肚，而且嘴里總會被燙出泡來。
賀潔卻十分喜愛火鍋，她覺得簡單，直接，而且選擇性廣。
兩個人坐下後，她自己點了一堆自己喜歡的東西，才想起我來，問我吃什麼。
我隨便點了幾樣，心不在焉地問道︰「你一般晚上自己做飯，還是在外面吃啊？」
賀潔笑了笑說道︰「我不會吃飯，有時和于姐去外面吃，有時于姐自己做，我過去蹭飯。大多數叫外賣的多！」
我隨便哦了一聲問道︰「上任一段時間了，覺得萬眾怎麼樣？」
賀潔笑著說道︰「你這是讓我述職嗎？」
我搖著頭說︰「純屬閑聊！」
賀潔嗯了一聲道︰「你也知道我，本來對做實業興趣不大，不過，來了萬眾後，我發現這是家十分成熟的企業，內部管理制度嚴明，員工素質極高，市場做得也非常的好。萬眾是我做過這麼多家企業里，員工素質最高的，一方面公司對員工培養，這一塊十分的重視，二方面，員工們自我提升的意識很高，三方面，萬眾資金控制方面非常的成熟，完善的財務系統。給我幾年時間，我有信心，做到銷量世界第一，國內百強企業。」
我感興趣地問道︰「你打算怎麼做到？不能就靠嘴說吧？」
賀潔暢想道︰「萬眾雖然是以家電為基礎的集團上市公司，但現在已經逐步向其他產業擴展了，像地產，物業，物流，運輸，機械加工，另外軟件技術開發也是非常的成熟。我還關注到，萬眾教育和萬眾媒體公司，也在不斷的壯大。這麼一個多元化的上市企業，沒理由不做到百強企業的。
況且我注意到，多方面全方位的發展，沒有一項產業是不賺錢的，都做得有聲有色，而且十分的低調。在逐漸滲入到市場當中，並未引起廣泛的關注，一旦時機成熟，將會遍地開花。
這幾天，我一直在看公司的發展歷程，和相關的產業，越看我是覺得越喜人。這里我真的夸你和董總幾句，高瞻遠矚，腳踏實地，把萬眾的基石打的十分的牢固！」
我欣然接受道︰「底子打得好，董總是居功至為，我做得只是前人種樹，後人乘涼。」
賀潔笑著說道︰「這你就謙虛了啊？我看過，很多產業是董總退了以後，萬眾才涉足的！我知道這都是你的功勞。」
我笑了笑問道︰「說說不足之處吧？」
賀潔給我夾了一片肉，說道︰「目前在我看來，最大的問題還是資本運作。金融方面涉獵的太少，萬眾資金充沛，為什麼不在金融方面下下功夫。萬眾每年的有色金屬交易量這麼高，為什麼不考慮做些期貨，期指呢？我看過咱們公司的金融部，期貨控制的一直很好，為什麼不擴大來做呢？」
我想了想回答道︰「風險問題，我不是學金融的，所以，在我的字典里，金融和賭博差不多，做實業的，最忌諱的就是賭！」
賀潔搖著頭道︰「那你就錯了！有效的控制資金流通，才能創造利益。錢生錢的道理，你肯定明白的。你把資金都放下銀行里，有什麼用？總不能靠它吃利息吧？做任何事都是有風險的，只是看風險的大小，把風險率控制到15%之內，就是值得投資的！大連銀行是怎麼來的？不還是天德公司錢太多，比銀行的錢還多，與其靠自己養活銀行，還不如自己開一家銀行，手續雖然麻煩，但國家還是允許的啊！」
我點了點道︰「你說的有道理，我考慮考慮！」
然後又問道︰「說說，你對下面高層的看法吧？一個一個說，看看咱們總結的是不是一樣？」
賀潔饒有興趣地看了看我道︰「行啊！先說雲曼妮吧，雲總其實只是你一廂情願接班人。她自己知道自己不適合，只是你一直給她信心。能力不足，是她最大的短板，這個根本就無法補救！
于虹呢，大局觀不錯，可惜只顧得上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多一點事都不想管，也沒什麼大志。
白總，是等著在萬眾退休的，沒有什麼沖勁兒，和于虹差不多。
還有新上來的袁志遠，這人能力不錯，可惜下面待太久了，很多上層的東西，他一時兒接受不了！不過，未來肯定是可造之才。
唐杰，寶兒他們屬于集團公司下屬公司的領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無大志。
最後說說你吧，你幾乎是完美的，我得承認目前為止，你比我強，你是我認識人里面最厲害得一個，包括我那個哎呀哥哥賀東，有遠見，有城府，做事圓滑但又不失鋒芒。說實話，我覺得現在你比鼎盛時期的董總都強，董總雖然大刀闊斧一舉拿下了萬眾，讓萬眾做出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成功地改制。其實也是這個時代造就了她，況且你也幫了她不少的忙。我挺佩服你的，有錢了還是很低調，有權了還是很親民，你對每個人看上去都很好，很親切，但卻從沒和任何一個人敞開心扉過，你始終和人都保持一定距離，你不喜歡拒絕人，你做事永遠給人留一條後路。」
我微笑著說道︰「不是說下面的人嗎？怎麼把我也評價了一番，這是在褒獎我啊？還是在說我的缺點啊？」
賀潔報以同樣微笑道︰「兩樣都有吧！你覺得我分析得對嗎？」
我想了想說道︰「也對，也不對，你對其他的人看法，基本和我一致，但你只說出他們的缺點，卻沒說出他們優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