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會，和我想的不太一樣，記得上次董總帶我去的經濟人物年度盛典，那場面是何其的壯觀。
可今天，更像是一場座談會。
晚會在經貿大廈的頂樓，車經過檢驗後，直接開進地下負一層，專人幫我們停車，然後直接上電梯，到頂樓。
沒有熒光燈，沒有攝像機，更沒有什麼紅地毯。
進到大廳，再次拿出我的請柬，核對過身份後，只允許之前登記在冊的人進去，小黑則只能到一旁的客廳等待。
我和耀陽走進了會場，的確是看到了很多影視明星，著名的大導演……耀陽還真認識不少明星，很多人和他打著招呼。
我很意外地對著耀陽說道︰「真沒想到啊？你還真不是吹的，認識這麼多明星啊！」
耀陽驕傲地說道︰「那是，看見那個大導演了嗎？戛納導演獎獲得者，以前沒出名那會兒，和我要投資來著。」
我好奇地問道︰「你給他了啊？那你不就是出品人了？沒看到哪部獲獎作品上，有你的名字啊？你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啊？不能夠啊，你不是那樣的人！」
耀陽笑著道︰「老土了不是？我告訴你，電影最大的投資者，都不會在作品名單上的，他們又不是玩藝術的，他們是資本運作，是一種賺錢的手段，越低調越好，什麼人才需要高調啊？靠你們名氣賺錢的人才需要！」
我笑道︰「那麼說，那部獲獎作品你才是最大投資者，為中國電影藝術走向世界，做出了巨大貢獻了唄？」
耀陽慚愧地說︰「沒有，我沒投！你想啊，他說要我300萬，三年拍好，肯定獲獎，但能收回多少錢，他也不知道？你想啊，要是你，你肯不？」他這不是騙傻子嗎？等于我花300萬，等三年，拿個獎回來！就是奧運金牌，也未必值300萬吧？我得傻成什麼樣，才會投那300萬啊？」
我哼了一聲道︰「那你看人家現在多風光，估計你現在就是拿錢給他投資，人家都未必肯要啊！」
耀陽切了一聲道︰「有屁用啊？賺錢才是王道，說好听點，就是觀眾說好才是好，叫好不叫座，那叫啥好作品啊？好作品就得是深入人心，能引起大眾共鳴，才算是好作品。啊，你拍一堆東西，別人都看不懂，就是高深了，就是好作品了，你自己在那兒孤芳自賞吧！就像你搞銷售一樣，賣得出去才是王道，市場才是一切銷售成功與否的標準，其他的，都是扯淡！」
這時，那位導演還真走了過來，估計是看到我們一直在望向他，和耀陽親切地打著招呼道︰「張總，你怎麼也過來了，早听說，你現在不在北京了，投資公司不是也都賣出去了嗎？」
耀陽微笑著說道︰「啊，是的，這不陪個朋友來瞅瞅熱鬧嘛！听說，你拍的片獲獎了，恭喜恭喜啊！」
大導演也微笑著說道︰「這還得多謝你張總，當年沒給我投資啊！」
耀陽錯愕地問道︰「這怎麼說？」
大導演笑著回答道︰「如果，當年你那300萬投了，我就得壓縮成本去做，肯定會有很多的瑕疵，可你沒投，我又找了其他人，投資了2000萬，我用了三年時間，拍出了我自己想要的作品，這才獲獎的！」
耀陽哦了一聲道︰「你這是感謝我當年不投之恩啊？那你的作品賣的怎麼樣啊？2000萬回本了嗎？我沒怎麼听說，你的電影上院線呢？還沒排期啊？還是排期太少，宣傳力度不夠啊？你得讓全天下都知道，你拍的片獲獎了才行啊！不然，你不百忙活兒了！」
大導演正義凜然地說道︰「我拍片是為了我自己的理想，是為了記錄一代人的成長經歷。」
我插了一句嘴問道︰「你拍的是紀錄片啊？」
大導演瞪了我一眼，繼續說道︰「流芳百世的作品，剛剛面市的時候，都是很小眾的，不為大眾所接受，這很正常，再多幾十年，你再看看，後世就會對我的作品，另當別論了。我為什麼能獲獎，就是外國的影評人看到我電影里的誠意，懂得我要表達的是什麼！」
我再次好奇地問︰「那你這部電影到底賺了多少錢啊？你的目的是完成自己的理想，可你的投資人不是這麼想的！他投資的目的是什麼？還不是想從中獲得利益。你的作品再好，得不到大眾的認可，為投資人虧本，這就很難說是一部好作品吧？」
大導演臉色難看地說道︰「你可能不明白藝術的真諦在哪兒？如果藝術一旦沾染了金錢，它就不是藝術了！」
我哦了一聲道︰「羅曼羅蘭曾經說過，藝術是一種最美的享受，最迷人的享受！她說的這種享受是欣賞者的享受，而不是創造者的享受！你拍了作品，是為了讓大眾去享受，而不是你自嗨啊！得不到大眾的認可，何來的流芳百世啊？」
大導演被我說愣了。
耀陽拉著我，說道︰「你讓他品品吧，這麼高層次的東西，他一時半會兒還吸收不了！」說完，笑著拉著我走開了。
走到一旁問我︰「你剛剛在說什麼啊？我怎麼听不懂呢？」
我笑著說︰「你當然不懂了，我自己都不懂！對付他們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比他們還能講理論，講得自己都听不懂，那就是藝術的最高境界了！」
耀陽好奇地問道︰「那要是有人刨根問底呢？你怎麼辦？」
我笑道︰「那更簡單了！就不停地引用名人名句啊，然後讓他自己品！」
耀陽想了想道︰「我哪記得住啊！？」
我再次笑著說︰「誰讓你記了，你隨便說過外國人名，誰記得，誰知道啊？名字越長越好！」
耀陽笑了打了我一下道︰「還以為你多有學問呢，原來都是編的！真比不你們這些搞銷售的，嘴里就沒一句真話！」
我沒反駁他，可這次他真說錯了，因為羅曼羅蘭我是真的知道，他的《名人傳》是我大學時選修課里，文學賞析的必讀書。
轉了一圈，本來平時很淡定的耀陽，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見到這個也說，見到那個也說，一個勁兒的感嘆︰「你說，這明明都是電視上都難得見到的人，怎麼一下子都出現在眼巴前了！那是股市收割機劉立新吧？那是玻璃大王曹大嘴吧？那是……那是……不說了，看看能不能和他照張相！」
我急忙拉住他道︰「你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怎麼變得這麼大驚小怪的啦？你可別給我丟臉啊！我看你見到這些明星，也沒這反應啊？」
耀陽急著掙月兌我道︰「那能一樣嗎？你可知道，和這些人吃頓飯，都得花上上百萬的，現在能見上面，再說上一兩句話，肯定是受益匪淺啊！絕對夠我吹噓一輩子的，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啊！」
我嗯了一聲道︰「也是哈，你去吧，但千萬別說認識我啊！」
耀陽一溜煙兒走開了，不過，照相是肯定不行，這里面根本就不讓照相。
我走到一旁，看見了那對明星夫妻，他們也看到了我，馬上和身邊的說了聲，就沖著我走了過來。
到了我面前，男的很客氣地說道︰「我們就說肯定會在這里，見到你的。還真讓我們說對了？」
我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你們意思是，有熱鬧的地方，肯定落不下我，是吧？」
女的捂嘴笑了笑說︰「喜歡湊熱鬧是好事啊，說明對生活充滿熱情！我們來謝謝你的，可是上次沒留你的電話。我們的電影終于上映了，效果還算不錯！現在經紀公司也開起來了，旗下的藝人現在發展的也不錯，這都得謝謝你啊！」
我急忙搖著頭說︰「我可沒幫上你們什麼，不過之後，我到是可是稍微幫下你們下面的藝人，我們公司正準備找一個，下一代代言人。之前我們一直是用董總的形象來代言了，董總的意思還是想找個明星代言好點。」
男的很感激地說︰「那太感謝了，不過，你們萬眾之前不是有個很出名的藝人在代言嗎？那可是國際影星啊，我們旗下的明星可都是小明星，都是剛剛出名不久的，這身份符合嗎？」
我想了想說道︰「我們的合約已經到期了，現在公關部的人正在談續約的事，我個人意見是不再續約了。但這個只是我個人的意見，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在我們總經理那里。不過，我可以保證的是，我們的一些新產品的代言，可以給你們公司。」
女的激動地握著我的手說道︰「要是我們能代言成，這對我們公司意義遠大啊！能成為萬眾的代言，對我們實在是天賜的機會啊。」
我笑著說道︰「我是被你們的真誠打動了，上次見面比較匆忙，我也沒留你們的聯系方式，這件事我和我們公關部說過了，這幾天就應該聯系你們了！加油吧，我覺得你們會成功的！還有，你們的那個飲食節目，我家里人都很喜歡的，要是不介意的話，能不能給我個簽名照，我拿回去給我媽！」
女的笑了笑說道︰「你在說笑嗎？」
我笑著說道︰「真的，我是真心的，我媽最喜歡你了，現在做菜都是和你學的！還有我未婚妻，她也很喜歡你啊，現在化妝都是和你學的，整天問我是你漂亮，還是她漂亮？」
女的微笑著問道︰「那你怎麼答的？」
我為難地說道︰「我答的是︰‘你化了妝比她美，她沒化妝沒你漂亮！」
男的笑道︰「當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這很正常！」
說完，拿出了幾張電影票說道︰「這是我們新片的首映禮門票，有時間就和你家里人來看看吧，到時和他們一起照相，這里好像不讓拍照！」
我忙收了起來，感激道︰「謝謝了！我們一家到時一定到！」
這時，晚會正式開始了，進程很簡單，就是一些小學生畫的畫，做得手工品，然後拿出來拍賣，當然這些肯定沒有任何收藏意義，但大家都很踴躍，也沒有人加價，一般都是叫一次，有人舉手就成交。
一般的畫都在10萬元左右，簡單的工藝品則15-20萬元左右，都是可以接受範圍。
耀陽在我旁邊問道︰「這樣拍賣，一個晚上能籌到多少錢啊？撐死幾百個，這里可都是身家過億的有錢人，這主辦方是不是有點浪費資源了！」
我撇著嘴說道︰「這才哪到哪啊？這都是前奏，好戲的還在後面呢，你覺得怎麼可能舉辦這麼大的晚會，就籌個幾百萬？」
話音剛落，馬上就听到大會主持人說道︰「下面是貴州的扶貧項目，以下是15所小學的冠名，大家可以踴躍慷慨解囊，一所小學的基建費低價1000萬。」然後主持人點名道︰「馬總，先開個頭吧？拋下磚，怎麼樣？」
眾人的目光望向了馬總，馬總很灑月兌地伸出一只手，攤開手說道︰「那我就捐5所！」主持人笑著說道︰「馬總大氣！」
接著馬上有人就報名道︰「那我就跟隨馬總的腳步，捐2所吧！」
我低聲地說道︰「看見沒?這才是重頭戲啊！15所，1.5個億，前面的算什麼啊？」
耀陽問我道︰「那你怎麼說，是不是也得捐1所啊？你可是代表你們萬眾啊？」
我嗯了一聲說︰「集團給我指標了，至少得花個2000萬，不然以後肯定會有媒體會質疑我們的！」
等到12所小學已經都有著落了，剩下的3所就成了香餑餑了，因為再不捐，可能就機會表現了！
于是下一次，我舉起手，伸出兩個手指頭，主持人眼楮很尖，馬上就看到了說道︰「萬眾陳總，捐2所！謝謝陳總！」
本以為會沒人爭的，突然有人發聲道︰「我也想捐2所啊，陳總要是捐了2所，那我怎麼辦啊？不如，陳總讓1所給我如何？」
人群開始望向說話的人，說話的人，自己走了出去，不用看，都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