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的團隊回酒店休息了，我安排阿廖，叫上幾個人，等他們休息好了，隨便找幾個地方，讓他們體會下中國驚天動地的變化，和美麗的景色。晚上直接把他們拉到我們酒家，去那里吃飯，另外把他助理的清單拿來，告訴酒家的殷師傅，做菜的時候，千萬小心，別做哪些他們不吃的！
下午，董總有事，沒有參加我們的會議，我把上午開會的人都叫了過來，讓他們說下自己的看法，雲曼妮是這里面對約瑟團隊意見最大的，開口說道︰「這個約瑟還不如之前的史密斯呢，興師動眾的來了這麼一群人，結果沒有一點實質性的進展，要是讓咱們做OEM，可是想錯他們的心了！你沒看他們囂張的態度，各個都是眼楮長到腦瓜頂上說話。」
于虹有些不同的見解，說道︰「也不是這麼說，他帶著這麼一大堆人過來，山長水遠的，就是來中國旅游啊？只是他們一向就是有著優越感，總是覺得咱們中國人好欺負，和他們做生意就得低三下四的，一下子踫到鋼板上了，肯定是七個不忿八個不爽的！我看了下他們的條款，其中有一些還是對咱們的商品有保證的。例如，進駐他們超市的商品，販賣的區域都是超市的中心地帶，而且都明確地寫出了區域的大小，考慮到中國的商品，在國外消費者的口碑問題，他們要求我們的商品標簽都要是英文的，這算是為咱們著想的。」
雲曼妮馬上反駁道︰「這也算是為咱們著想啊？不打咱們自己的商標，誰知道是咱們萬眾的產品，那還算什麼進入歐洲市場啊？就是要打響咱們萬眾的品牌，而且就是要告訴洋鬼子，這就是我們中國制造的商品！要揚我國威！」
我笑了笑說道︰「行了，上政治課呢啊！萬眾的商標肯定是要貼出去的，而且是必須寫上中國制造，這點是無可置疑的，其他條款呢？你們覺得還有什麼問題，看看有沒有一些折中的辦法？」
海外事業部副部長的美國人喬治，是第一次參加萬眾的高層會議，我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麼一個美國人會甘于人下，做艾文的副手，而且他還是個中國通。用他自己的話解釋，就是美國人對權力，沒那麼渴望，他們更多的追求是自己事業上的滿足感和金錢。
可是以他的資歷，在美國本土或者是中國國內，都是可以找到一份收入不錯，職位較高的職位，我的猜想就是他喜歡上了艾文。
這個美國男人一口的塑料普通話說道︰「約瑟的FANCO公司，在歐洲還是很有名氣的，他們的商品是出了名的誠實可信，而且是無理由退貨，只要你覺得不好，一個星期內隨時可以退貨，而且只要你購買超過100元美金的東西，他們都是免費送貨的。我在歐洲的時候，都是在他們的超市賣東西。
能進入他們的超市，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選擇，他開的條款，是和所有進駐他們超市的廠商的條款一樣的。並沒有區別對待咱們。」
我問道︰「你確定他的條件都是一樣的？所有商品都是印有他們公司商標？」
喬治搖著頭說道︰「你可能是誤會他們的意思了，他們的意思是在外包裝上貼上他們的標簽，而不是要求咱們的包裝上，必須改成他們的商標，你們仔細看他們的條款！」
我疑問地望向艾文，艾文急忙翻開了那份條款文件，再仔細地閱讀了一遍，然後對著我說道︰「這里沒有詳細地說明，只是說要我們更換所有中文標簽，並貼上他們FANCO 的字樣商標啊！」
喬治解釋道︰「中文標簽，在歐洲不受歡迎，這個是實情，所以必須更換，貼上他們FANCO的標簽，是一種質量信譽保證，所有在他們FANCO出來的商品都是這個樣子的，他們會有一層外包裝，而且這包裝費用是他們自己出的，里面的商品還是自己的商標，他們只是要求我們將自己的中文標簽改了，並沒要求我們連自己的商標名字都改成他們的。他們也不會這麼要求的，相信我，這不可能！」
我嗯了一聲說︰「那還真是咱們誤會他們了，這個中文標簽的事，我覺得暫時可以做出讓步，只要有咱們萬眾的logo，不管是中文還是英文的，只要有就可以，等咱們的腳跟站穩了，再換也不遲，那其他的呢？」
喬治繼續說道︰「有一條，和咱們的代理商條款沖突比較大，他們要求我們必須配合他們的一年一度商品促銷活動，也就是說，到他們店慶或者什麼大型節日時，他們超市統一降價，咱們也得做出相應的降價，因為銷量上來了，自然價格上就得做出讓步，像他們的聖誕節前夕，一定有一次大型的活動，這樣的活動可能全場商品都是8折或者更低，購買超過多少錢，再要求降多少價。的確是比平時便宜很多，很多人都在那個時候，買一些禮物作為聖誕禮物。」
我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個倒是可以商量的，咱們自己的促銷活動，不也是有個變相的降價嗎？只不過，不能太明顯了。不過，一定要細化里面的條款，降多少，怎麼個降法。」
雲曼妮有些疑問道︰「那關于質量問題，退貨問題呢，這個就比較嚴重了，一旦收到質量投訴，必須無條件的退貨和及時補貨，這里說的，收到投訴就退貨，這個會不會太武斷了點啊？萬一是消費者操作不當引起的呢？這運費可不是國內，用個貨車拉回來這麼簡單啊，包括出關的手續，這都是很麻煩的。」
喬治解釋道︰「我沒有任何貶低中國人的意思，我就事論事地說，歐洲的消費者很少會自己給自己找麻煩的，除非真的是商品有問題，他們才會要求退貨，一般都不會無理取鬧的，也不是他們的素質有多高，而是一旦發現他們有欺詐，惡意報復等不法行為，你們的征信等級就會降到很低，他們就幾乎寸步難行了，連車都開不了的，所以，我覺得咱們大可不必擔心這個，而是要注意咱們自己商品的質量控制。」
我贊賞地說道︰「說得很好，打鐵就得靠自身硬，是咱們的問題，一定得自己承擔，我還是相信大多數消費者是會惡意地投訴，報復的。這點我不擔心。」
喬治對我的贊賞並不很是在意，而是繼續地問道︰「我還想問下，咱們的價格怎麼定？考慮到咱們產品的自身價格成本就比較高，加上運輸費用和關稅，還有外包裝，FANCO也是要賺錢的，我怕我們的價格會很高，我們的利潤點會很低，甚至可能不賺錢！」
我還沒答話，艾文已經很不耐煩地接過話說道︰「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
喬治馬上縮了縮肩膀，不再說話了。
我抬起頭，盯著艾文，艾文和我的眼神交接後，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有問題，漲紅了臉，低下了頭。
我收回了目光，回答喬治的問題︰「這個問題，我也考慮過，是應該先考慮利潤點的問題，如果不賺錢，還談什麼其他問題啊！」
喬治點了點頭，拿出了一張紙說道︰「這是我在歐洲市場做的一個，其他廠家的銷售價格表，我們可以先參考一下，看看我們的成本和他們的銷售價格，相差多少，這樣就知道咱們賺不賺錢了？」
我拿過來看了一眼，遞給了安安，安安馬上明白過來，拿去復印了。
我對著在會的人員說道︰「馬上對咱們的成本進行預估，同時把運輸成本，外包裝和關稅都算進去，我要知道咱們出口的成本價格，馬上去做。下班之前，把成本送到我辦事室去，先散會吧！」
我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艾文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學生一樣，跟在我後面進了辦公室。
我坐了下來，點了一支煙，沒說話。
艾文進萬眾後，和我初見她時，那種趾高氣揚的氣質，已經蕩然無存了。
艾文想坐下，可又不敢坐下，終于鼓起了勇氣低聲地和我說道︰「陳總，我知道錯了！」
我嗯了一聲，沒接話。
艾文想了想說道︰「陳總，我想好了，我打算就做你的商務助理算了，海外事業部部長的位置，我是肯定不行的，我主動讓出來給喬治算了！」
我抬起頭，看了看她，說道︰「你說讓就讓啊？你怎麼這麼沒信心啊？你剛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麼和我說的！」
艾文低聲說道︰「做過才知道，我的確還不能勝任，剛剛我也看到了，喬治的表現，他想問題比我全面得多，而且比我細致，海外市場比我熟悉得多，我雖然在外企干過，但都是在做國內市場，歐洲市場我一無所知。自己知道自己事。」
我哎了一聲說︰「你知道我最煩的就是嫉賢妒能的人，剛剛喬治說得都是在點子上，人家說得對，就該認同人家，你可好上來就是一句，他不該問的？能開會的，有什麼不能問的？你啊，也別對自己那麼沒信心，你有你的長處，好好干吧，多學習學習，這個項目就先讓喬治跟吧，你重點先跟其他海外市場吧，另外你和喬治都不可能做到海外事業部部長的位置的，我估計董總會空降一個人過來，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你得有這個心里準備，等你有了那麼能力，我自然會讓你做到你想坐的位置。」
艾文有點失落地點了點頭，說道︰「好的，我知道了！」
下班前，成本價格送過來了，我看了看，對比了一下其他廠家歐洲的價格，滿意地點了點頭。
然後，打了電話給阿廖，問了一下下午約瑟那邊的情況。
阿廖說道︰「他們中午回去了，就一直在開會，根本就沒出來過，也不知道晚上他們怎麼安排啊？」
我听完，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學生，覺得自己上午的態度，太過魯莽了，可能就真的錯過了這次進入歐洲市場的機會了。
還好，約瑟的助理打電話過來，同意了我們晚餐的邀請。
我叫今天開會的人，都去吃飯。
我比約瑟他們先到的酒家，殷師傅正在廚房指揮著廚師備菜，我笑著打著招呼道:「忙著呢？「
殷師傅和我發起牢騷來︰「你說你搞一群洋鬼子來吃飯，咱們這里是做中餐的，西餐根本就不會，還這麼一大張清單，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說我該怎麼做菜啊？」
我笑嘻嘻地說道︰「您老是非物質文化遺產繼承人，肯定得露兩手，就按咱自己的做法做，要是來吃西餐，還來咱們家干什麼啊？不過，清單上還是得注意，一定不能用啊！」
殷師傅哎了一聲，點了點頭。
約瑟他們來了，和董總前後腳到的。
約瑟好奇地參觀了一圈酒家，也是各種新奇，對什麼都好奇，我讓艾文跟著，給他一一的解釋。
開餐了，殷師傅很細心，不但在桌子上擺放了筷子，還加了刀叉，怕他們不會用筷子。
約瑟對于每上的一道菜，吃的都很謹慎，都是先問清楚，是什麼東西，怎麼制作出來的。每樣都是先小口的品嘗一下，好吃的，合胃口的才多吃兩口，不喜歡一點都不動。
董總提議喝幾杯，問約瑟要喝什麼酒，約瑟反問道︰「吃這些菜，應該喝什麼酒？」
我叫服務員拿過來各種酒，讓約瑟自己選，約瑟看到了花瓶似的五糧液，情有獨鐘，就選了五糧液，看到服務員開酒的時候，更是新奇，覺得這酒一定是瓊漿玉液，入口後，才知道這酒的辛辣。
其他的人，也覺得我們這是在喝酒精，根本就不是什麼酒。
等勉強喝了幾杯後，才覺得漸入佳境，話也比之前多了很多。
酒真的是溝通最好最快的催化劑。
本來我是不打算，在酒桌上談生意上的事，我知道鬼佬對休閑和工作是很分得開的，一般是非常不喜歡在工作以外的時間談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