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急著反駁。」南凌揉了揉柯南的腦袋，阻止了他即將出口的話，「傷害普通人只是極少數的情況。而且這些行為越軌的人也自然會有人來處理。」
那些地下組織也不希望看到一個混亂的秩序——他們有自己的規則。
據南凌所知，至少鼠群就一直在暗地里處理那些用著地下的資源卻在普通人的世界里橫行無忌的人，那些有名的大組織也或多或少的干過這種工作，可能是和警方達成了什麼共識。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些組織全都被警方連根拔起之後，會發生什麼？」南凌笑著看向柯南，引導著他想象，「你可以假設一下。」
「嗯……社會秩序變得更好，違法犯罪之類的事情大幅下降，人們不用擔心自己會被卷入黑幫斗爭中，面臨死亡的危險，」柯南仔細地想了想說道，「這不都是好事嗎？」
南凌在心里嘆了口氣。
「不，恐怕事實會和你想象的完全相反。」南凌的語氣依然溫和，但是柯南听著感覺自己渾身發冷，「大型的組織不被允許存在，底層的混混沒有管理者，他們會毫不猶豫地遵從自己的行動。陽光下的社會也不會接受這些人。到時候，招致的只能是更加混亂的治安和動蕩不堪的局勢。」
其實還有更重要的理由，但是顧慮到柯南的接受能力，南凌並沒有說出來。
——那些既得利益者，真的只有黑道的首領們嗎？
當然不是。至少南凌知道酒廠聯系的官員就絕不在少數。那些能夠發展起來的組織，也肯定有著來自官方的幫助。
這些陰影里的事情從人類社會建立的那一天開始就與光明伴生在一起。如果一意孤行地直接鏟除，引起的反噬必然不是正常的秩序所能承受的。
倒也並不是什麼沒法接受的現實，畢竟……
水至清則無魚。
而只要人類存在一天，這種事情必然屢禁不止。總有人沒法抵擋自己的人性。因此滅了這個遲早會有另一個冒出來。這根本就是一場無止盡的戰爭。
「……這就是現實嗎？」柯南的聲音有點悶。
南凌的語氣是一成不變的溫和，听上去甚至有幾分冷酷，「嗯，是的。」
柯南抬起頭，碧藍色的眼楮里閃過一抹堅持，「那我……」
他的聲音異常堅定。
——「我想要改變這種現實。」
南凌一點都不意外地點了點頭，「祝你成功。」
柯南反倒有點驚訝，「……你都沒什麼別的要說嗎？現在只是暫時放過七而已，等到我恢復了身體，我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他。」
「說什麼？」南凌托著下巴看著他，「你就是這種人啊，如果你就這麼妥協了，我反而會很意外呢。」
柯南張了張嘴。
南凌笑眯眯地又加了一句，「我是在夸你哦。」
柯南的臉後知後覺地逐漸發紅。
「至于七……」南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願意查他就查好了，我不會偏向誰。在這件事上，我要站中間。」
柯南覺得他的路沒錯，南凌也不會主動打破少年人的幻想。
至于他恢復身體之後？
到時候，柯南難道以為自己還會待在原地，等著他回來算賬嗎？他早就有多遠溜多遠了好不好——回隔壁家鄉養老不香嗎？
柯南松了口氣。
有南凌這句話就足夠了。
「再說了，理想主義者也沒什麼不好，不如說，我很喜歡理想主義者。」南凌悠悠地說道。
為了一個遙遠卻美好的目的努力的樣子，也挺勵志的。
「但是呢，如果你想達到這個目的，首先要做的就是掌握話語權。」南凌掰著手指說道，話題突然變得現實了起來，「想要做到這一點，你先得大學畢業邁入社會。如果你想大學畢業……」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柯南的頭頂，眼里滿是促狹的笑意，「你就得先恢復身體。所以你還是專注追查黑衣組織吧。」
想不到吧，他繞了一圈其實還是為了說服柯南回去專心搞組織。
這波啊，這波叫究極曲線救國。
「呃……你怎麼和灰原一樣。」柯南無語地轉過了頭，「組織那邊我當然會去調查的。」
南凌滿意地笑了笑。
「不過，你不贊成我去調查鼠群，為什麼反倒贊成我去調查黑衣組織？「柯南狐疑地回過頭看向他，」這和你之前說的前後矛盾了吧。」
南凌反應飛快地搖了搖頭。
「不管是在哪邊，我都沒听說過這個組織的存在。」他表情嚴肅地說道，「一個既不受法律，也不受規則制約的組織……」
柯南明白了，「原來是這樣。那麼七也贊成對組織的調查嗎？你可以讓他幫幫忙嗎？」
南凌表情一僵。
怎麼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而且他不是已經在幫著柯南調查組織了嗎？柯南難道還想讓他打兩份工？然後最後調查的還是自己？
最黑心的資本家也沒有這麼壓榨人的吧！
「這和七有什麼關系？」
「他不是類似于仲裁人一樣的存在嗎？」柯南好奇地問道，「既然是這樣，那麼他應該很在乎秩序一類的東西吧。」
南凌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他第一天知道自己原來還是什麼什麼仲裁人……等等，完全不對吧！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听說的，」南凌頭疼地說道，「但是七只是一個醫生而已。」
非常普通且正常的醫生。
——我的名字叫七，24歲，住在東京東北部接近郊區的一帶，未婚。經營著一家地下診所，每天都不需要加班。不抽煙，酒僅止于淺嘗。晚上10點睡，每天要睡足12個小時。睡前一定要喝一杯溫牛女乃，然後看20分鐘的書（數學）。上了床，馬上熟睡，一覺到天亮，絕不把疲勞和壓力留到第二天，醫生——也就是我自己——都說我很正常。
「怎麼可能。」柯南滿臉寫著不信，「他一句話就能讓兩個組織停戰，這不是仲裁人是什麼？而且銀匙也說過類似于他的地位很高這種話啊。」
南凌現在想抽死銀匙。
「你覺得是你知道的多，還是我知道的多。」他的聲音逐漸帶上了威脅。
柯南半月眼，「行行行，你和他是師兄弟，當然是你知道的多啦。對了，你們到底誰比較大啊？」
南凌卡住了。
柯南歪了歪頭，「南哥哥？」
「應該是他大吧。」南凌反應過來，隨口編了一個。
「哦……那你們為什麼不在一起工作呢？」
「人各有志唄。」南凌隨口胡謅道，語氣逐漸陰沉，「你今天，問題很多啊。」
「七不讓我問別的問題，我問問你們兩個人之間的問題總行了吧。」柯南小聲嘀咕道，「我只是很好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