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那小子沒到醫院就咽了氣!」陳江故意說的滿不在乎。
「陳兄弟會算卦?」李老實沒先說量刑的話,而是驚訝起陳江的職業。
「靠!那是呀!小弟我不僅會算卦,還會看風水,中醫那也是國手!」
「那會看墳塋地的風水不?」
李老實還真是個福星,陳江剛說困,他就把枕頭墊在了他的腦袋下面!
「必須滴呀!只要我站在高處,連羅盤都不用,野外地下的各種大墓,我都能查看的一清二楚!」陳江開始吹噓起來。
他明顯看見不遠處的馬五支起了耳朵。
「這麼玄乎?」李老實有些不相信。
「這叫觀地氣,明白不?兄弟我從小就熟讀《宅經》《撼龍經》《葬經》《玉尺經》《風水秘術》等絕世風水奇書經典…」
「陳兄弟,求你點事!」李老實還有些不好意思。
「說!」陳江大嘴一撇,意氣風發。
「我這次進來吧,越想越覺得我爸埋的位置有問題,等出去以後,你能不能幫我看看?」
「沒問題,招待兄弟喝頓好酒就行!」陳江大手一揮。
「那必須滴呀!」李老實很高興,就開始撿好听的說,「你這事吧,我覺得最嚴重也屬于誤殺,不是主
觀的、預謀的殺人,所以一定不會判死刑,放心吧!」
陳江裝作很開心的樣子,大大咧咧的說︰「我就說嘛,當時我也是被那人打懵了,慌亂之下才拿起那個剪刀的!」
「娘的,上次提審的時候,有個家伙還一直引導我,說我故意拿剪刀捅的,不然不會連著捅好多下!明明是我害怕了,慌亂之下才沒頭沒腦的捅了那麼多下的」
李老實也在一旁安慰他,一再說不會死刑,說的陳江眉開眼笑。
經過李老實這次的談話,陳江知道,馬五也應該相信了七八分了!
這天是周日,大約六點鐘左右,汽笛聲響起,這聲音有點像十九世紀初老爺汽車的喇叭聲,聲音不刺耳,響亮且又綿長。
起床後,要把被褥疊的方方正正,然後大家輪著去廁所方便。
韓老酒對譚二虎說︰「二虎呀,快去打開點門,太他媽臭了!」
每天早上都是這樣,二十多個人輪流去大小便,廁所也沒有門,那味道可想而知。
譚二虎接過韓老酒遞給他的風場鑰匙,就過去開鐵門,敞開約有一人寬的縫,冷風就「呼呼」的刮了進來。
陳江望了一眼外面,心道︰「又下雪了!」
透過門縫,能看見外面的雪很大,望雪思鄉。
雖然身在家鄉,卻感覺和朋友陽尺天涯,望著雪,他默默的想著心事。
這他媽是什麼破事呀,大過年的道爺我在這兒啃窩窩頭,他越想越覺得憋悶。
「小意呀,又有人給你存錢了,晚上能有好伙食了!」
韓老酒很羨慕,自從上次陳江救了他,他就對陳江掏心掏肺的好了,也開始親切的稱他為「小意」。
陳江嘆了口氣,上次提審的時候,在提審室里沒想到看見了姜萊,她是和田俊杰一起來的。
姜萊見到他就是嚎啕大哭,揚著拳頭打了他胸口好多下,一再埋怨他為什麼要瞞著自己。
陳江知道這事兒能瞞這麼多天已經相當不錯了,于是趕緊安慰,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好,事已至此,姜萊也不可能再去破壞此事了,只是一直都沒有給田俊杰好臉色。臨走的時候,她又給陳江存了一些錢,又一再叮囑他萬事小心,千萬別逞強,有一點危險趕快通知管教,咱就不干了!
後來田俊杰告訴他,是有一天晚上姜萊給陳江的手機打電話,打了好幾次,最後他沒辦法接了起來,這事兒才漏的。
都方便完以後,房間里面的味道也放的差不多了,房間里涼颼颼的。
譚二虎過去把風場的門關上以後,所有人開始排隊洗澡,屋里雖然有兩組暖氣,但燒的並不好,模著只能說不冰手而已,每個人都是輪流過去洗,只有三分鐘時間。
只見這些人都是拿飯盒接水龍頭里的水,然後就從頭到腳的倒下去,再拿塊肥皂用力擦,擦完之後,趕快再倒上兩飯盒的涼水沖干淨身上的沫子,就算洗完了。
每個洗完的人,凍的都像開水里面的蝦一樣,渾身上下通紅通紅的。
房間里本來就不暖和,再加上用冷水洗澡,那滋味實在是不舒服。
但看守所為了防止皮膚病和傳染病,要求每周必須要洗,不洗的話就會受到處罰。
中午吃完飯,大伙兒去風場溜達,風場地面上也是厚厚的一層雪。
周日的時候,風場里是可以隨便走動的,一幫人或蹲在牆角,或隨意走動,有的人嘴里還默默念叨著什麼!
陳江不喜歡走,因為腳銬總會嘩啦嘩啦的響,听著心煩。
他站在場地中央的圓管旁邊,抬頭向上望,天空被鋼筋割裂成了網狀,大片大片的雪花穿透那張網,落在了他的臉上,融化、滾落
這人呀,就不能失去自由,哪怕窮一點,苦一點,也要比失去自由幸福多了!
下午,所有人都在長鋪上里倒歪斜。
有幾個人在玩撲克,陳江、韓老酒、譚二虎、丁二四個人圍坐著喝酒。
韓老酒見宋老挖瘡老實了,也就不再讓丁二當臥底了,暴露身份的丁二就過來睡在了譚二虎的身邊。
四個人中間是一飯盒的豬頭肉,這是今天中午管教給陳江送進來的。
有好吃的,陳江從來也不獨享,都是招呼大伙一起吃,當然,也並不是所有人。
本來陳江想招呼馬五一聲,但馬五這人在號子里存在感不強,什麼事情都不出頭,蔫聲蔫語的,自己這麼招呼他,就明顯太刻意了,所以只能作罷!
一個飯盒里面裝了約有半斤多的60度散白酒,韓老酒往里面擠了一些牙膏,他說這樣酒味就飄不出去了,擠完牙膏的白酒,喝到嘴里更辣了!
四個人就輪流喝酒,丁二這人油嘴滑舌,這一頓酒就听他吹牛逼了。
陳江話不多,听著丁二和譚二虎兩個人對著吹,覺得還挺有意思。
第二天上午,眾人正在盤炕,鐵門打開,管教馬回子又送進來一個人。
這人中等身材,約有二十六七歲的樣子,沒有被剃頭,小分頭還梳的挺亮。
他站在那兒看著大伙,鐵門「 當」一聲關上以後,他肩膀就輕微的抖動了一下,眼里有一絲明顯的慌張。
隨後,他就挺了挺胸膛,聲音很洪亮的說︰「你們瞅啥?」
這人舌頭有點大,這四個字听著像︰里們投撒?
陳江有些好笑,這哥們雖然是個大舌頭,但愣是把這句屬于東北精髓的挑釁詞給升華了,加了個「們」字,這樣就能顯得更加的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