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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誅心 (求訂閱、月票)

一旁原黯連連搖頭感嘆︰「想不到世間竟出了此等人物。」

「人間謫仙人,人間謫仙人……」

商容也點頭贊同︰「如此驚才絕艷,當得起謫仙人之稱。」

卻也同時嘆惜道︰「可惜,此人才氣盛極,文氣卻不足,若能文氣透頂,未嘗不能直沖斗牛,將文字鐫刻于浩然長河之中,與日月輝映,」

「屆時,詩詞之道,也能為成為大道之術,為我儒門再添一聖道矣。」

「可惜,可惜……」

他連連頓足,顯然確實是可惜到了極點。

這番話語,卻令得周圍之人大為震驚。

楚王也不由驚道︰「商先生,詩詞小道,也能有此造化?是不是過了些?」

「呵呵,」

鮑信輕聲笑道︰「殿下,詩詞雖是小道,文人以之怡情養性,可若能鐫刻浩然長河,便能顯聖于世,詩中種種妙境,都能隨心化現,文人吐珠泄玉,口誅筆伐,詩文顯聖,便是此因。」

「不錯。」

原黯撫須道︰「文章,乃文道智慧精神不朽之傳承,詩詞,乃文人立身宏道之寶。」

「詩文中才氣越盛,其威力也是越大。」

「這位謫仙人今夜斗酒百篇,若都能鐫刻入浩然長河,便能為我儒門增添多少華篇美章?」

「小道到了此等境界,又與大道何異?」

楚王點頭驚嘆︰「原來如此。」

周圍之人也是恍然。

雖然都是文人,能令詩文顯聖,口誅筆伐之人也不少。

但他們口誅筆伐之時,念誦的都是前人篇章,若念誦自己所作,卻毫無效果。

不少人以往只當是理所當然,如今听了這席話,才明白其中道理。

「看來這位叫江舟的後生也是不一般啊,不過未免太過……那個沉穩老成了,倒與這位狂態畢露的謫仙人截然相反。」

一旁範縝難得開口道︰「原先生,我倒是覺得,我輩讀書養氣,還是沉穩些好,鋒芒太甚,難免傷人傷己。」

原黯撫須笑道︰「哈哈,如此說來也是不錯,不過,知栗啊,你既能說別人,豈不知自己也未免剛直太過,又何嘗不是鋒芒暗藏?」

知栗是範縝的小字,當世也只有少數幾人能如此叫他。

範縝只是難得一笑,卻不再多言。

「咳咳。」

他們在邊說話,另一邊李孟陽卻心中暗罵,平地上已經冷寂得很,無人響應他的話,也只好自己接了下去,高聲道︰

「詩酒已盡,正當催月時!」

「我輩學文識禮,明通道理,一言可安邦,靖國,平天下,書就華章,一筆可畫土,分疆,定社稷。」

「詩詞雖為小道,怡情怡性,也有至理聖道。」

「所以,今日作詩,只以月字為令,其他不作限制,不必以詩應景,對山言海,對月嘆花,弱冠垂白,束發及笄,都可。」

「就算是以往所作,只要未曾流傳,便算今日所作。」

「不過,雖不必以詩應景,卻要以景應詩,畫中有詩,詩中有畫,此所謂詩情畫意。」

眾人聞言,頓時精神一振。

這詩中有畫,可不是說的詩中意境如畫,而是詩中意境要能外顯成畫。

如同武道化境的意志外顯。

意思就是,接下來沒有養出浩然之氣的,就不用獻丑了。

那個如仙人般對月起舞之人,確實仙姿絕世,詩詞一道,實難與之爭鋒。

不過若論浩然之氣,卻是大道之爭,非詩詞小道可比。

許多人都重振信心。

或許,還可以找回點場子?

何況……那個謫仙人般的家伙,此時已經醉倒,席地抱壺而眠。

已酣聲如雷,當不會再起來發狂了……吧?

如此狂態,令人又敬又鄙,又羨又怕。

剛才那口若懸河,斗酒百篇的景象,已經給他們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就算有心想找回場子,想起那一幕,卻也實在提不起心氣來了。

看著剛剛信心盡喪的眾人神采難復。

李孟陽暗嘆了口氣。

看來這冷場是挽不回了。

臭小子!

目光掃過下面恍若無事人一般的江舟,忽然露出一個微笑。

高聲道︰

「所謂,以上使下為之令,若舉觴促坐,迭為盟長,听其約束,有舉必行,有禁必止,無賓主百拜之繁,罕飲無算爵之罰,亦謂之令。」

「然則令酒也,酒亦以令行。且令者善也,有擇著而從善之義也。」

「此地,自然以楚王殿下為尊,不如,由殿下做這第一位行酒催月之人如何?」

「?」

這個李孟陽,瘋病又犯了?

楚王心中暗罵,臉上去是一臉矜持笑意。

「本王不擅詩詞,就不要在這里獻丑,徒令人笑了。」

「誒,殿份尊貴,不必親自作詩,可以找個人代作嘛,只需殿下出個名頭罷了。」

李孟陽笑指下方江舟︰「適才老朽听那位姓江的後生說了幾句,雖無幾分文采可言,卻頗有些道理禪意,而且未免太過簡短,似有未盡之意,不能一展雄才。」

「我可听說,他與殿下關系匪淺,讓他來代勞,也算是合情合理的嘛?」

老匹夫!

楚王差點暴喝出口。

「……」

楚王神色猛地一滯

該死的李孟陽!

「呵、呵呵……」

楚王正自尬笑,李孟陽已經朝下面喊道︰「江舟!楚王殿下要你代勞作詩,你可願?」

「呵呵呵,江師佷,這可是好機會,你若能讓殿下在今夜大出風頭,沒準殿下就準了你和蘭陽郡主的婚事,」

眾人聞言微微嘩然。

此人竟是楚王準婿?

「喂,這下你可賴不掉了。」燕小五捅捅江舟,一臉壞笑。

江舟卻沒有理會他,心思電轉,便起身行禮道︰「楚王殿下開口,下官豈敢不從?」

「哈哈!好!」

李孟陽大喜,也不等楚王說話,連忙叫道︰「來人,上筆墨!」

很快便有侍從捧筆墨紙硯過來。

江舟看了眼台上臭著一張臉的楚王,眼中清過一絲微光。

提筆揮毫。

燕小五怎會放過這熱鬧?最先湊了過來。

神秀、王晉等人也不由圍了過來。

江舟片刻揮就停筆。

神秀與王晉相視一眼,目中驚疑不定。

「來來,老夫要親自誦念,殿下,您不介意吧?」

李孟陽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

「哼!」楚王只是冷哼一聲。

「哈哈。」

李孟陽很快將那張紙拿到手中,低頭一看,頓時兩眼一亮。

同時高聲誦念了出來︰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掇?」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

「咕咚……」

李孟陽喉頭滾動,吞咽了一口唾沫。

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一眼楚王,招來後者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

「你倒是快念啊!」

原黯听到如此佳作,見他忽然停住,卻是按捺不住,連連催促。

李孟陽知道大庭廣眾,想藏是是藏不住了,心中嘆了一口氣,將最後一句念了出來。

「賢王吐哺……」

「天下……歸心!」

「啪!」

一聲輕響,滿心期待的原黯手一停,扯斷一根胡須。

與商容相視一眼,便垂目不語。

鮑信笑容可掬。

範縝兩眼微眯,隱透寒光。

場中頓時又是一片死寂。

這還怎麼比?

睡倒了一個,又出一個。

只這一篇長詩,便足以壓下在場九成九之人。

在場之人,大部分純是被詩文所震,卻有一部分人心中悚然。

只因這長詩內藏之意……

並非所有人都能體會出這層意思,但想到的都暗暗看向楚王。

楚王賢名,天下皆知。

尤其是愛賢若渴,曾經有賢士來投,他于飯中吐哺,正嚼著東西也吐了出來,光腳去迎。

此事曾傳遍天下,引為美談。

也令楚王賢王之名通傳天下,令許多名士賢人趨之若鶩。

南州能有如今氣象,從數十年前的南疆邊僻之地,到如今隱隱有趕上陽州,成為大稷第二個魚米之鄉的趨勢,楚王賢名功不可沒。

只不過,此時此地……

這些人看向神色如常,像是什麼都沒做的江舟。

這詩……

有些誅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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