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與這種級別的局，宋頌是打從心底里對禿鱉感激的。華東辦事處那麼多人，禿鱉單單將晉升的機會給了他，還單獨帶他回總部述職，給他創造了跟集團高層接觸的機會，說是偏愛也不為過。
只是，這頓酒讓宋頌喝得有些煎熬。
今天過來的都是些什麼人？都是集團國內板塊銷售部門的領導，以及各大辦事處銷售能力最強的業務員。
他們每個人都有很強烈的表現，都渴望在高層領導面前表現自己，渴望自己能給大佬們留下印象，說出來的奉承話一個比一個假，都有些用力過猛。
他們中有的人把兩位總裁比作親爹，有的人自稱早已私自拜師于兩位總裁，這群家伙把宋頌能想到的台詞全給搶了還不夠，一個個敬起酒來都像是喝涼白開一樣，簡直不要太拼命，就差把兩位總裁當成祖宗供起來燒香了。
宋頌跟其他人比起來，相對要低調一些，該敬酒也去敬酒，該吹捧也吹捧了，但並沒有纏著那兩位總裁虛偽地求馴服。
禿鱉替宋頌著急，拉起宋頌去給兩位總裁敬了三次酒，還一再提起金宵酒業的項目，想再多爭取到關總裁的注意。
只是，關總裁更關注集團的宏觀發展方向，對這些業務上的事並沒有那麼強烈的興趣。
這頓酒一直喝到晚上十點多，平均下來每個人一瓶酒打底，還有人喝了兩瓶，簡直不要命。
終于熬到散局，關總裁和陳總裁被前呼後擁著送出飯店。
禿鱉和宋頌也跟著送了出去，目送載著兩位總裁的兩輛車遠去，禿鱉掏出煙跟宋頌站在飯店門口吞雲吐霧。
「劉總，你今天對我會不會有點失望？」宋頌覺得有點喪氣，因為他沒有幾次擠到兩位總裁面前，好像並沒能表現得多麼突出。
禿鱉愣了愣，反問道︰「我為什麼對你失望？你今天這樣的表現剛剛好。」
宋頌眨了眨眼楮，迷離的雙眼中滿是迷茫。
禿鱉狠吸一口煙，耐心解釋道︰「對于業務員來說，業績才是王道，其他都白費。想讓高層重視，真不是幾句奉承的話就能得到的。他們這種級別的領導，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什麼樣的奉承沒听過？你今天的表現不像其他人那麼夸張，這讓你跟其他人有了區別，正是因為這樣，你反倒獲得了更多關注和認可。」
「啊？」宋頌驚訝無比︰「你怎麼看出來的？」
禿鱉淡淡一笑︰「你可能沒注意到，別人敬陳總裁的時候，他只是抿一口。你去敬的時候，陳總裁可是直接用壺喝了一指。」
宋頌仔細一想，還真是這回事。
「對了，今天芮智怎麼沒來？」宋頌又提出了一個心底的疑惑。
「如果明年還有這樣的機會，應該就是你倆代替咱們辦事處過來了。現在他還不行。」
宋頌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大概明白了。
芮智剛來正尚沒多久，做的又都是銷售支持上的工作，個人幾乎沒有銷售業績，並且還沒有掌實權，級別還不夠參與這種局。
「行了，回去再聊，咱們去跟其他辦事處的領導打個招呼，準備撤退吧。時間不早了，得回去早點休息，明天還要趕飛機呢。」
其他人這時已經在組下一場的局了，有人約著去唱歌，有人約著去打牌，有人約著去按腳。
宋頌和禿鱉沒有去參與，他倆跟眾人一一道別後，乘車回到了酒店。
一進房間門，禿鱉就迫不及待地給他老婆發去了視頻，這兩口子沒說幾句話，便進入到了親子時間。
禿鱉很得意地向孩子展示他買的玩具和書，把他孩子激動壞了，「哇啦哇啦」地歡呼，勾得宋頌也給丁蕊發去視頻，想要跟宋小妮視頻。
可是，小丫頭睡得很早，這時間已經睡熟了，沒法跟宋頌視頻。
因為臥室關了燈，光線特別暗，開燈又怕把孩子驚醒，宋頌只能強壓心底的強烈思念。
「對了，你工作怎麼樣？」
「這兩天一直在反復地錄，畢竟是第一個作品，戴姐希望能一炮打響，不想有瑕疵，所以比較嚴格。有些之前已經通過的，後來又重新錄了幾遍。」
「很辛苦吧？」
「確實很辛苦，但……我很享受。」
「我媽咋樣？孩子這兩天听話嗎？不要總讓她看電視，會把眼楮看壞的……」
宋頌連續第三天晚上醉酒，感覺身子骨都虛了，站久了雙腿發軟，只能躺在床上斜靠著枕頭跟丁蕊煲電話粥。後面他說了什麼，他記不清了了，甚至他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宋頌被發脹的膀胱擾醒。
他感覺腦袋疼，胃不舒服，嗓子干辣。他起身去找水喝，卻看到禿鱉坐在床邊地上，竟是直接趴在床墊上睡著了。
這家伙，怎麼能睡成這樣？
宋頌將沉重的禿鱉拖上床，幫禿鱉月兌掉鞋子，給他蓋好被子，氣喘吁吁地歇了一會，然後喝水上廁所，簡單涑了下口，回到床上沒一會便又睡著了。
次日，宋頌和禿鱉乘上午的航班，中午便回到了江儀市。
倆人都感覺自己還有點沒醒酒，于是沒有回辦事處上班，直接坐車回家休息。
宋頌回到家時，葛桂琴正一邊看電視一邊摘菜，宋小妮在陽台開開心心地擺著積木。
看到開門的是宋頌，小丫頭沒啥反應，葛桂琴連忙放下手里的菜，邁著小碎步跑了過來，伸手接過宋頌的行李箱和電腦包︰「娃子，中午吃飯沒？」
「在飛機上吃了點，但不多。家里有啥吃的嗎？」
「還有點粥，我再給你炒個韭菜雞蛋吧，行不？」
「哎呀，不用那麼麻煩，有咸菜……」
宋頌打開冰箱，發現里面有幾盤剩菜，他皺眉問道︰「媽，冰箱里不是有剩菜嗎？不用那麼麻煩再炒了，隨便找一盤熱一下唄。」
葛桂琴急道︰「娃子，小蕊說吃剩菜對身體不好，說什麼硝什麼鹽很多。沒事，媽很快就能炒好，啊。」
宋頌皺起眉頭︰「那不吃就倒掉唄，放冰箱里干嘛？都是些素菜，值不了多少錢。」
葛桂琴更急了，上前一步關上了冰箱門︰「別扔啊，怪可惜的，我吃，我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