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宋頌雖然幾乎沒什麼間歇地喝了那麼多酒，但他還能勉強保持清醒，但隨著一次次劇烈地嘔吐，他感覺自己幾乎將胃吐空，同時腦中天旋地轉，整個人都好似飄飛了起來一般。趙總被那難聞的酒臭味兒燻得也差點吐了，他捂著鼻子，沖躲在門口的服務員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人過來將宋頌從桌子底下扶回到位置上，拎走那盛滿嘔吐物的塑料桶，還收拾了一下地面的狼藉，並打開了空調的換氣功能。
「至于拿命來拼嗎？值得嗎？」趙總自言自語般嘀咕道。
宋頌趴在桌子上，听到趙總的聲音後，迷迷糊糊地抬起頭，咧嘴傻乎乎地笑了笑︰「趙總啊，我是農村出來的孩子，拼不了爹，所以只能拼命！」
趙總怔了怔，一下子被煙嗆了嗓子，劇烈咳嗽起來，咳得眼圈都紅了。
這個小伙子，還真有點意思。
忽然，宋頌好像清醒了一些，一把拉住了趙總的手︰「趙總，感謝您今天給我們正尚機會，我現在給您匯報一下我們的方案吧！」
趙總想要將手抽回來，卻發現宋頌攥得很緊，他無奈搖了搖頭，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宋頌的肩膀︰「今天太晚了，明天你再匯報吧。」
宋頌這才松開趙總的手，他滿面醉紅，一臉憨相地笑呵呵豎起一個手指道︰「趙總，我有……有一個請……請求，你可一……一定要答應我！」
趙總道︰「你說吧。」
宋頌擺手撇臉大咧咧笑道︰「在你們項目部給我留一個位置，我明天開始，就每天到你們這邊報道了。」
趙總笑道︰「小宋，你喝多了。還能自己回去嗎？」
「當然沒……沒得問題。」宋頌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感覺兩條腿都一點力氣都沒有，根本就撐不住身子，差點又跌倒。
這時，老胡搖搖晃晃地回來了︰「趙總，我把王總他們都送走了。」這時，他看到還在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的宋頌，他眉頭一皺︰「趙總，這小子怎麼辦？」
趙總皺眉思考，他一時間也有些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要給他找個酒店安排一下？就怕晚上沒人看著他，出了事可就麻煩了。
要不聯系一下他們那邊的劉總？這麼做，可能會對他以後的工作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
把他帶回家？趙總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他搖了搖頭，覺得很不合適。
此時的包間里很安靜，靜得只能听到中央空調的「呼呼」聲。
忽然，手機震動的「嗡嗡」聲響起，趙總尋著聲音找去，在宋頌的上衣內懷中找到了正在震動著的手機。
來電顯示上備注的是「老婆」兩字，趙總微微一笑，困擾他的難題一下子就得到解決了。
打來電話的是丁蕊，聲音很焦急，之前已經有八個電話都沒接通了。
趙總自稱是宋頌的同事，拒絕了丁蕊開車來接宋頌的提議，他決定親自去送宋頌。
放下手機，趙總笑著對已經沒有反應的宋頌道︰「多好！總有人，在等你回家啊！」
老胡和趙總扶著宋頌離開餐廳，並將宋頌送進趙總那輛車的後排，趙總找來代駕後，坐到了副駕駛。
按照丁蕊提供的地址，趙總的車從夜晚顯得極為荒涼的五彩城出發，繞過車輛很少的外環，鑽進城鄉結合區域，終于來到了人聲鼎沸的拆遷安置居民區。
丁蕊早已等候在路邊，她冷得直跺腳，呼出的每一口氣都緩緩飄飛，融進不遠處那家燒烤攤蒸騰向上的濃煙中。
在打電話確認身份後，趙總下車打開車門，和丁蕊一同將宋頌從車上拖了下去。
「謝謝您！真的謝謝您！」丁蕊眼圈通紅，看樣子是哭過，她的容貌很憔悴，但還很努力地向趙總報以微笑。
趙總抬手抹了一把汗，看著已經對外界一切都沒任何反應的宋頌，笑著搖了搖頭︰「弟妹，你得好好管管這小子，喝起酒來太不要命了。」
丁蕊的眼淚一顆顆掉落，她心疼地扭頭看一眼沉沉靠在她肩頭的宋頌，哽咽道︰「他以前就是為了工作，喝酒喝太多，喝出來一身病。最近兩年，他都沒這麼喝過酒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又開始這樣了。」
趙總又瞥了一眼宋頌，無奈搖了搖頭道︰「弟妹，你趕緊帶他回去吧，外面太冷了，別凍出什麼病來。」
說完，趙總回身上了車，給代駕司機報了個地址，然後斜靠著位置，眼楮卻看向車窗外的丁蕊和宋頌。
丁蕊那麼小的身體，此時竟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她扛著宋頌的一條手臂，搖搖晃晃穿過小區門口那一個個大排檔，終于漸漸消失在了趙總的視線中。
代駕司機似乎有些看不過去了︰「老板，你要是想去幫忙，我可以找個地方停車等你一下。」
趙總擺手道︰「不需要，這樣已經足夠了，再多，就不合適了。」
代駕司機听得雲里霧里，他皺了皺眉，沒再多說什麼，逐漸加快速度，消失在混雜了昏暗燈光的夜色之中。
這一晚，宋頌將丁蕊折騰得夠嗆，半夜又吐了兩次，好不容易喝了點熱糖水下去，卻沒一會就又吐了。
丁蕊一邊擦眼淚一邊照顧宋頌，直到听到宋頌均勻的鼾聲，她才稍微松一口氣，才真正放下心來。
今天上午他們提的車，這本應該是個開心的日子，本該值得好好慶祝一番，最終卻成了這個樣子。
究竟是現實社會真的殘酷，還是小人物活在世上本就該如此卑微？
丁蕊給宋頌蓋嚴實被子，輕柔撫模著宋頌的臉，低聲道︰「老公，我們的未來，不會如此，對嗎？」
當宋頌被鬧鈴迷迷糊糊吵醒時，正是黎明破曉前，這是他每天從家出發去上班的時間。
他渾身酸疼，想要從床上爬起來，卻猛然想起他已經被禿鱉特批，可以常駐金宵酒業那邊，不用著急去公司打卡。
干燒欲裂的喉嚨，酸疼的全身，針刺般的太陽穴，都是身體對醉酒後的抗議。
丁蕊迷迷糊糊睜開眼，拉了拉宋頌的胳膊︰「你起來這麼早干嘛，再躺一會吧？」
宋頌聲音沙啞地道︰「我渴。」
丁蕊從暖和的被窩里爬起來，鑽進寒冷的客廳，不一會就端了碗冒著熱乎氣的白糖水回來了。
一碗白糖水進肚，宋頌感覺有暖意從胃里想全身擴散，舒服了不少。
「昨晚我怎麼回來的？」宋頌問道。
丁蕊道︰「你同事送你回來的。」
「同事？」宋頌聞言愣了愣︰「那人長什麼樣？」
丁蕊皺眉回憶，將趙總的樣貌大致描述了一遍，還告訴宋頌，說那位同事開的是一輛黑色的奧迪A6L。
宋頌立刻意識到是誰送他回來的了，忍不住月兌口驚呼︰「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