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繁忙又充實的周六，和一個愜意又舒適的周日，新的一周終于開始了。
早上五點多，宋頌便如之前的每個工作日那樣，從睡得香甜的妻子身邊醒來，爬出溫暖的被窩，輕手輕腳套上衣褲，然後小聲離開家門，一頭鑽進凜冽的寒風里。
冬季的這個時間，天仍是黑的，天邊掛著弦月，頭頂滿是星辰，一陣陣風吹來，把人凍得臉皮發麻。
宋頌將臉縮進衣領，因為沒時間吃早餐，他可以感覺到身體散發的熱量不足以支撐他去對抗這寒冷，能支撐他繼續往前走的，不是對未來的希望，而是對現實的妥協。
不是迫不得已，誰願如此？
雖然時間很早，但小區外的公交站台已經站了好幾個人，正縮著身子跺著腳，也都被凍得不輕。
宋頌想︰蠻好，至少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這樣。
當初選擇在這麼偏的地方租房子，一是因為這里離丁蕊上班的地方比較近，只有不到兩公里路程，二是因為這里的房租比較便宜，一個月也就兩千塊錢左右。
如果換在市中心，一個月沒有個七八千，不是壓六付一，怎麼可能租得到房子？
一個月才賺多少錢啊？怎麼能便宜了狗房東？
不多時，早班車緩緩駛來，宋頌鑽進公交，顛簸了近一個小時後，他擠下車，鑽進人潮洶涌的地鐵站，拼了命地擠進地鐵，並在半個多小時後到達繁華的南華路。他出了地鐵站後，熟練地鑽進一條小巷子里。
這里躲著很多被三輪車馱著的早餐攤，外面路邊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他們為了市容市貌只能躲在這里謀生計。
宋頌排著隊等到了一份雞蛋灌餅，然後他離開巷子，來到位于南華路商圈核心的雙子星大廈，擠電梯到達十五樓，趕在八點鐘前打上了卡，這才算真正開始了他一天繁忙的工作。
與同事們表面微笑地問候過一聲聲的「早」，宋頌來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掏出筆記本電腦打開，然後躲在屏幕後面小心翼翼地吃著他的雞蛋灌餅。
有了食物下肚，他才真正感覺溫暖起來。
宋頌抬頭看一眼斜對角那間辦公室的門還沒打開，知道辦事處的銷售主管還沒來，于是掏出手機給丁蕊發了個信息︰「起來了嗎？今天面試可不要遲到了。」
不多時，丁蕊便回了條語音信息︰「老公，我起來了。我剛跟老板說身體不舒服想請假，老板不相信。我懷疑是蘭姐跟老板說什麼了，要不然不可能這樣。」
宋頌︰「不管她說什麼，你就好好準備面試吧。我覺得希望應該很大，加油啊！」
丁蕊︰「嗯嗯！不多說了啊，我出門了，城南科技園還挺遠的，我跟他們約的十點，可不能遲到了。」
宋頌︰「你打車去吧。」
丁蕊︰「太貴了，我看情況吧。老公，我出門了，不說了！」
宋頌放下手機，起身接了杯熱水，然後就看到銷售主管那個禿頂油膩男步步帶風地走了進來，並大聲在辦公區域通知道︰「所有銷售人員，十分鐘後會議室集合，例常周會。」
「收到！」
「收到！」
「……」
所謂例常周會，就是每個星期一上午召開的部門會議，主要是每個人對上周工作進行總結，對本周工作進行規劃，部門主管則會對照著每個人的序時指標完成情況，進行總的把控和部署，以爭取完成本辦事處的全年工作指標。
想到那些指標，宋頌就覺得搞笑，他覺得那些令人驚掉下巴的數字，都是領導們拍腦門定下來的。
去年他們部門總共也就只完成了五千多萬的銷售額，去年年終大會時，主管不知道哪根筋不對，竟然膽敢跟總裁領下一個億的指標。
一千萬、兩千萬在他們這些人嘴里，就跟玩兒似的。
如果完成指標，自然皆大歡喜，完不成指標，可是整個辦事處都沒資格去申報升職加薪的，哪怕比去年完成的多也不行，相當草蛋。
宋頌只是個普通的銷售員，還沒想過要有多大格局去替公司或者辦事處考慮未來，他只擔憂他自己。
眼看著已經臨近年底，他的序時指標還有一大半沒有完成，不說是整個辦事處最差的吧，但也要排在倒數幾名了，每次開會都會被點名出來批評，是真的難受。
唉！為了生活，忍了！
果然，例常周會進行到最後一個環節時，宋頌和另外一個同事被點名站了起來，被主管劈頭蓋臉一頓罵，他倆只能在部門同事的冷眼旁觀中立正站好、低頭挨罵。
銷售本就如此，業績為王。
達不了標，就立正挨罵，沒什麼可以辯解的。
不過，令宋頌沒想到的是，今天和之前的例常周會不太一樣，主管竟然最後又增加了一個環節，給他和另外一個同事安排了新的客戶。
據主管自己說，安排給宋頌的這個客戶，年前肯定有一個項目要上，這個項目之前一直都是他自己跟著的，現在分派給宋頌，就是為了給宋頌一個完成指標的機會。
主管還說，這個客戶人不錯，這個項目也有很大概率可以拿下來，如果宋頌連這個機會都把握不住，年後就不要來上班了，干脆回家種地算了。
宋頌表面笑著表示感謝，實際心里已經在罵娘了。
如果這個客戶真那麼好，這個項目真那麼容易談，主管怎麼可能就這麼白白給他？到手的提成不去賺，卻無私地分給下屬，只為幫助下屬完成指標？
別鬧了！誰信啊？
果然如宋頌所料，例常周會後，有一個同事偷偷告訴他，主管的這個客戶一直跟他們的一個競爭對手走得比較近，主管去拜訪了很多次，每次都弄得灰頭土臉的，有幾次還被搞得很難堪。這次主管是看項目鐵定拿不下來了，才故意演那麼一出戲，把這塊爛肉丟給了宋頌。
宋頌如果逆勢而為，拿下這個項目，自然是主管得一個無私培養下屬的美名，傳到總裁耳朵里，甚至可能會讓狗主管得到嘉獎；宋頌如果拿不下這個項目，那就是宋頌自己無能了，他恐怕必須得引咎辭職以解眾怨，可跟狗主管一點關系都沒有。
真特麼孫子！
宋頌郁悶地躲在廁所里抽煙，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
他上周末還信誓旦旦地跟妻子承諾，賺錢什麼的他來，現在可倒好，錢還沒看到呢，工作眼看著就要丟掉了。
今年這個年，恐怕沒法踏踏實實地過了。
正煩悶著，宋頌忽然發現眼前光幕出現了任務完成的提醒。
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感覺到手機在兜里一陣騷動。他掏出手機來看，發現正是妻子丁蕊打來的。
宋頌心情稍霽，抬手在屏幕上一劃，接通來電。
「老公，我面試完了！」
「怎麼樣？」
「總編年紀跟咱們差不多，人蠻好，沒有問我什麼問題，一直跟我講公司的未來，帶我參觀了他們的辦公環境，還希望我能盡快上崗。」
「這意思就是面試通過了？」
「對啊！對啊！」
雖然是已經預料到的結果，但妻子的面試通過，還是讓宋頌的心情好了不少。
夫妻兩個人在一起本就是這樣，一方在任何方面有了進展，另一方會發自肺腑地感到高興，這才是真正的毫無保留。
在與丁蕊相約晚上一頓小火鍋慶祝後，宋頌結束了通話，但他沒有立刻回辦公室，而是繼續躲在廁所的隔間里，認認真真地研究著光幕上的諸多屬性，慎重地思考著該將屬性點如何分配。
要不……給她加一圈胸圍？
宋頌搖了搖頭，覺得沒啥必要，5點屬性點往胸圍上一加，估計也就是小A變大A，能有啥區別？
一共獎勵了5個屬性點，這實在是太少太少了，必須得加在刀刃上！
對了，丁蕊新的這份工作，性質和以前完全不同。
采編的工作性質，注定丁蕊不會像以前那樣每天坐辦公室，以後要經常在外面跑，擠公交、擠地鐵、風吹日曬雨淋肯定躲不掉，體質不好可受不了。
這麼一想，要不要給體質再多加一點？
宋頌正認真思考著，忽然發現光幕上彈出了新的任務︰為丁蕊買一輛代步家用轎車！
臥槽！啥？買車？
宋頌腦瓜子「嗡」的一聲，一下子就懵了。
手里沒錢，工作可能還會不保，他拿啥買車啊？